雖然吳家是小几十萬兩家當的大財主,但在他們眼中許昌田和小侯爺柳夢宇那都是天大的人物,隨便一根手指頭就可以碾碎吳家。
反而杜變,在她眼中只是一個打秋風的窮親戚而已,這樣的閒雜人等,說句難聽的話,連吳家的奴僕都不如。
然而,就是這個他們以爲來打秋風的窮親戚杜變,活生生把許昌田殺了,把小侯爺柳夢宇打成了豬頭。最關鍵的是,鳳梧侯柳無歡還要感激他。
而且,許昌田這個在她眼中天大的人物,竟然說殺就殺了,而且還要抄家。
許家在梧州,那可是盤踞了上百年的地頭蛇大家族啊,竟然說滅就滅了,而且直接定上了三條謀反大罪。
這真的是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啊!
頓時,杜變在吳夫人眼中變得無比神秘,無比強大。
當然,其實吳夫人也誤解了。
這位許昌田雖然勢力大,但是私底下的罪名太多,而且也不是正兒八經的科班官員,身上有很大的黑色背景。這種人就算勢力再大,東廠想辦就辦了。
就跟後世的某些黑頭目,看上去威風八面,甚至和省級高官都談笑風生。然而只要官方鐵了心想要辦他,一個地級市的警察局長就綽綽有餘了。
換成一個縣令,甚至是主簿官員,儘管勢力不如這許昌田那麼大,但東廠也絕不可能想殺就殺,甚至根本就沒有殺這些官員的權力,哪怕一個七品縣令的生死也只有皇帝才能定,正印官的分量那可不是說說而已。
不過吳夫人也弄不明白這裡面的關竅,他只覺得杜變神秘莫測,權勢熏天。
當下,見到杜變目光望來,她立刻跪下來磕頭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民婦有眼不識泰山,之前衝撞了大人,請大人看在兒媳的面子上,饒過我吳家,只懲罰民婦一人。”
杜變的這道目光真心不含什麼敵意,但在吳夫人眼中簡直如同殺神一樣,頓時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許昌田這樣的大人物說殺就殺了,像吳家這種財主,那豈不是一根手指就碾碎了?
說來,這位吳夫人剛纔真的是救了吳家全族,因爲她不但沒有出賣杜萍兒,反而願意捨棄自己的清白去救萍兒姐姐,就單純這一點杜變要念她的情。
杜變上前將她攙扶起來,道:“夫人嚴重了,您是萍兒姐姐的長輩,自然也是我的長輩。”
此時杜萍兒吐完回來了,還洗了一個臉,然後道:“小弟,你能幫忙救出吳家父子嗎?”
吳夫人聽了眼睛一亮,再一次朝杜變拜下道:“請大人出手相救我家夫君和兒子,需要多少銀兩敬請開口,民婦絕無二話。”
杜變道:“放心,我一定會救。萍兒姐姐,你先帶吳夫人去找一家客棧休息。”
剛纔這位吳夫人的表現,已經讓杜變決定幫她救出丈夫和兒子了,而且也幾乎是順帶的事情,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杜萍兒道:“不用去客棧,吳家在梧州城有房子,我們就在那裡等你的消息,若需要銀子你派人去正陽街的吳宅去要便是。”
吳夫人對杜變千恩萬謝,然後跟着萍兒出去了,二老爺吳正隆低着頭也想跟着離開。
“二老爺不忙走,一會兒還要你幫忙。”杜變道。
“是,是……”吳正隆道。
等到吳夫人和杜萍兒離開之後,杜變目光冷冷落在二老爺吳正隆的臉上。
這位吳正隆,剛纔竟然要將萍兒姐姐送給許昌田這個畜生,還說讓吳炎銘休了她再娶,此人是留不得了。
見到杜變的目光,吳正隆頓時魂飛魄散,直接跪在地上磕頭道:“饒命,大人饒命,求求你看在我侄媳婦的面子上,饒過我這條狗命。”
鍾亭問道:“此人要殺嗎?”
杜變道:“算了,殺還是不殺了。送到某個礦場挖一輩子礦,什麼時候死,什麼時候算完。”
送到黑煤礦?那可真是比死還要難受了,終身都暗無天日,只能活活幹到死。
“是!”旁邊的東廠武士道,然後立刻將吳正隆拖着往外走。
吳正隆嚇得大嚎道:“大人放過我吧,放過我吧,我有銀子,我有銀子……”
他還沒有喊完,直接就被打暈了,如同死狗一般拖出去,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就會和很多囚犯一樣,帶着腳鐐在礦場裡面挖礦一輩子。
……
如今該殺的殺了,該揍的也揍了,應該辦正事了。
杜變把事情跟鍾亭這麼一說,鍾亭也很無語。
“押送千里馬的那幾位兄弟也太背了,活生生被殃及池魚了啊。”鍾亭道:“不過這廣西市舶司抽筋了?孫臨公公什麼時候這麼大的脾氣,竟然扣押這些大海商的船隻了,每年市舶司收到這些海商的孝敬都金山銀海一般啊。”
杜變道:“誰說不是呢,還請鍾叔叔帶着我去一趟市舶司,把我的千里馬給換回來,把吳家父子也放出來,至於那一船貨,只要別讓吳家破產,鍾叔叔看着辦。”
鍾亭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杜變道:“這件事情好辦嗎?需要用銀子打點嗎?”
“切……”鍾亭道:“市舶司的孫臨公公,見到你乾爹就跟老鼠見到貓似的。他扣了你的千里馬,不但要完好無損地還回來,還要賠你一筆銀子。賢侄,如果我沒有給你弄回兩千兩銀子,這個叔叔我就當得不稱職。”
杜變道:“這麼厲害?”
鍾亭道:“你啊,對李文虺大人在南方的威風,在整個閹黨內部的聲望真是沒有足夠的認識。李文虺大人只要冷哼一聲,連鎮撫使王引都睡不好覺,更別說他孫臨這個老好人了。”
杜變已經感受到了,否則王引也不會當着所有人的面殺義子。而且李文虺還沒有回來,他已經用了大半生的積蓄去京城打點,打算離開廣西了。
接着鍾亭拍了拍肩膀道:“侄兒,我瞧你眼圈黑得,一天一宿沒睡覺了吧?趕緊睡覺去,我這就替你跑一趟廉州府,後天我大概就回來,連銀子和千里馬都給你帶回來。”
這位梧州府的東廠千戶比想象中的還要熱心,連杜變都不需要出馬了。
接着,鍾亭又下令道:“來人,把杜公子帶去我們最好的宅子,這可是李大人的兒子,給我照顧好了,否則小心你們的皮。”
“是。”旁邊的一位梧州東廠林百戶官趕緊單膝跪下道。
……
然後,梧州東廠千戶鍾亭連夜快馬前往廉州府爲杜變拿回千里馬,並且營救吳家父子。
而杜變則住進了梧州府最好的房子,梧州東廠的這位林百戶恨不得把所有的好東西往杜變身上堆。
“公子,您餓不餓,我立刻去給您叫最好的酒宴。”
“公子,晚上睡覺冷不冷,我立刻給您找最美的女子陪睡,您是喜歡良家,還是喜歡花魁,是喜歡年輕的,還是喜歡年長的?”
杜變無語,現在是七月三伏天,你問我冷不冷?
不過後面那個提議讓杜變稍稍動了動心,但想想還是算了,自己是李文虺的兒子,是廣西東廠的少主人啊,多少要有點體面。就算要叫女人,也別當着弟兄們教,影響不好。
杜變道:“不用了,林百戶已經照顧得非常周到了,杜變感恩不盡。”
“萬萬不敢,這是小人的福氣。”這位林百戶的腰如同彈簧一樣,說彎就彎,然後感慨道:“李大人他老人家身體可好?半年多前我曾經見過他一次,到現在都無法忘懷,我時時刻刻都在感念,上天何其垂憐我等啊,竟然給廣西派來了這麼一位天地偉男兒,有了李文虺大人,我們都有了主心骨,辦差起來別提有多帶勁了,聽說李大人很快就要升鎮撫使了?”
“對。”杜變直截了當道。
“那太好了。”林百戶顯得無比激動道:“真是上天有眼啊,王引這老貨尸位素餐,早該下去了。”
杜變道:“林百戶的這份忠心,我會告訴給乾爹的。”
這位林白戶直接一膝蓋跪了下去,當然是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道:“林某叩謝小主人恩典。”
靠,小主人都喊上了,這羣太監拍馬屁的功夫真是一等一的啊。而且,他可是四十幾歲的人了,對杜變一個少年說跪就跪。
“言重了,那林百戶晚安。”杜變道。
“小主人請安睡,有任何需要,我就在外面,您喊一聲就成。”這位林百戶立刻起身,然後恭敬第退了出去。
然後,這位林百戶真的就端一把椅子在外面的院子坐着,他準備一夜不睡,時時刻刻豎起耳朵聽杜變裡面的響動,只要杜變喊人,他會第一時間衝進去。
杜變當然不會鄙夷這種行爲,這位林百戶已經四十幾歲了,很顯然沒有什麼靠山,所以很難升上去。
儘管他和鍾亭關係不錯,但鍾亭自己也只是一個千戶而已,所以杜變來了之後他當然牢牢抓住,想盡一切辦法巴結,只求杜變對他有一點點印象,未來在李文虺面前提上一嘴,他就享用不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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