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色其實是本地人對這個地方的稱呼,在大寧帝國朝廷名冊中它稱之爲田州府。(此處爲架空,百色作爲地名源自於清朝雍正年間。)
在近十年前,白色府有整個西南最大的土司,莫氏土司!(此處也爲架空,歷史上有一個莫氏土司,但領地在如忻城)
十幾年前,莫氏最強盛的時候,曾經擁有整個百色府,還有文山府的兩個縣,擁兵六萬。
當年起兵謀反的主力便是莫氏,他率領西南十幾家土司起兵十幾萬大軍號稱三十萬,最厲害的時候曾經攻下了半個貴州,大半個雲南,大半個廣西行省。
之後,因爲厲氏的出賣,加上鎮南公爵和安隆土司府的狼兵太能打了。這場叛亂被鎮壓了下去,莫氏土司灰飛煙滅,一小半的領地被厲氏佔據,另外大半的領地被朝廷名義佔領,置爲田州。
所以,厲氏完全是踩着莫氏的屍體上崛起的。
不說別的,當時厲如海不顧鎮南公宋缺的命令,率先攻入了百色府的莫氏土司府,搶到的金銀就超過幾百萬兩,鎮南公宋缺讓他交出莫氏的金銀,厲如海僅僅交出了三萬兩,剩下全部私吞了。
可以說,莫氏跌倒,厲氏吃飽。
如今朝廷直接統制田州(百色府)已經超過七年了,然而這個府名義上屬於大寧帝國,實際上依舊算是一個獨立王國,算是整個廣西最爲魚龍混雜的地方。
這次李文虺血洗了整個廣西行省,唯獨沒有百色府,因爲這個地方他的兵進不去。
哪怕王引擔任廣西東廠鎮撫使,李文虺也基本掌握了整個廣西東廠的勢力,但依舊唯獨百色府例外。
這個地方李文虺耗費了非常巨大的心血,但始終沒能拿下來,甚至東廠沒能在百色府立足。
“廉州府畢竟是鎮南公府所在,而且巫千秋是廉州東廠千戶,去那裡你可以很安逸。”李連亭道:“在廉州府做總旗官最重要的任務是兩個,合理地打擊海上走私貿易。當然這看上去是市舶司的任務,但是參與海貿走私的那些幫派是歸我們東廠管的。”
選擇廉州府總旗官何止是安逸,簡直閉着眼睛都可以升官。巫千秋是廉州府的地頭蛇,加上鎮南公府的照看,血觀音的血蛟幫的駐地也是廉州府。而且厲氏別院也被滅了,可以說杜變一去就是霸王。
但是去廉州府,完全是坐享其成,就如同家後院的游泳池一般。
“而田州那邊,我還是叫百色府吧。”李連亭道:“我只能告訴你,這幾年時間文虺派出了三波心腹想要在百色府紮根,全部都失敗了,兩個千戶死了,一個千戶被腐化了。到現在爲止,東廠都沒有在那個地方成功立足打開局面,去那個與魚龍混雜的地方不能坐享其成,而是去開疆拓土的。”
廉州府對於杜變來說是游泳池,舒適無比,連口渴了都有人遞冰飲。
而百色府對杜變來說,完全是波濤洶涌的神秘危險海域了,別說沒有人侍候他,還需要一個人打天下,稍稍不小心就會葬身大海,難怪去了直接就封爲試百戶。
杜變想要成爲閹黨未來的領袖,自然要在最危險的地方厲練了,否則怎麼能夠顯示出能力來。
“我選擇成爲百色府東廠所試百戶。”杜變道。
“好,果然是文虺的兒子,就這份膽氣不差李元。”李連亭道:“李元被封爲千戶,獨掌一個千戶所,你知道在哪裡嗎?”
杜變搖頭,對於這個最大的競爭者,他還真的幾乎一無所知。
李連亭道:“遼東,撫順府!”
頓時杜變佩服不已,那個地方可是對抗建虜的前線,是比百色府更危險的地方。
比起厲氏來說,建虜更是帝國的心腹大患,這些年帝國和建虜的大戰,十戰八輸,淪陷的國土已經超過千里了。
李文虺是如今閹黨第二代接班人,那杜變和李元就是第三代,所以這兩人都放到了最最複雜危險的地方去歷練成長。
李連亭道:“你去了百色府,知道最最重要的事情什麼嗎?”
杜變道:“紮下根去,真正建立東廠勢力,未來大事發生的時候,使得百色府有人可用。”
“對。”李連亭來到地圖面前,道:“未來幾年時間,厲氏一定會再次謀反。你父親李文虺很果斷,幾乎用生命的代價把廣西血洗了一遍,這給我們創造了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厲氏銀根斷了一半。接下來百色府會成爲棋盤上的焦點,會成爲我們封鎖進攻厲氏前沿陣地。你在這裡紮根下去,要成爲厲氏的一根魚刺,讓他吞不進去,也吐不出來。”
“給你定下一個任務目標。”李連亭道:“兩年之內在百色府開拓勢力,並且掌握一支不少於兩千人的武力。這支武力要你自己在本地找,我們不可能提供給你,以爲那樣會激起百色府本土勢力的逆反,”
聽到這個任務目標,杜變心中不由得一驚,這已經超過東廠百戶要做的範圍了。
“對,你不要把自己拘泥於東廠百戶的身份。”李連亭道:“百色府的官場幾乎全部爛了,那個地方也不是官府說了算,你就把自己當成是帝國在百色府的勢力代表。”
“以東廠的名義,成功紮根於百色府,成爲幾股勢力巨頭之一,並且掌握兩千人的武裝。”李連亭道:“兩年之內,不管什麼時候完成這個目標,我直接給你晉升千戶。”
聽到這句話,杜變徹底驚了。
這位前東廠大都督還真是不拘一格用人才,就算兩年後杜變也才二十歲啊。
晉升千戶?那可是正五品!
“我要告訴你,我們是把你當成一支尖刀刺入厲氏最脆弱,也最重要的地方。”李連亭道:“這支尖刀用得好了,可以深深扎入敵人體內不斷放血。但是用得不好刀刃可能會折斷,是會有性命之危的,你決定之前可要想好。”
杜變道:“我早就想好了,前幾日和寧師聊天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了畢業之後去百色東廠千戶所。”
李連亭道:“寧宗吾把你視爲繼承衣鉢的弟子,他會跟着你一起去,一邊指點你的武功,一邊保護你的安全。但是他右手畢竟斷了,你萬萬不可讓他陷入險境,他是帝國的瑰寶。而且純粹的個人武功在百色府不見得管用,想要在那裡打下一片天地,最重要的是權謀和智慧。”
“是!”杜變道。
李連亭道:“招兵買馬要錢,建立勢力也要錢,在百色府這種魚龍混雜的中立區域尤其需要金銀,但是你也知道你義父一直很窮,上一次查抄了厲氏發了一筆橫財,但是一部分交給陛下,一部分交給了鎮南公,另外相當一部分給了公主殿下,畢竟她要從無到有建立一支萬人大軍。如今還剩下六十萬兩,你要帶走多少?”
杜變想了一會兒道:“三萬兩。”
李連亭一愕,本來還以爲杜變說要帶走十萬兩呢,三萬兩實在太少了。
杜變道:“我現在去百色府勢力還很弱,帶的銀子越多越危險。而且直接給人金銀,遠遠不如共享利益,這樣的關係纔可靠。”
“好……好!”李連亭大喜道:“果然是聰明的孩子,一下子就抓住了核心要害,這樣我就放心了。你跟我說說看,你去百色府第一件事做什麼?”
杜變在幾天前就決定去百色府,所以好好研究了一番。
這幾年,義父李文虺派了三波心腹去百色府建立東廠千戶所。
這三個千戶都採用了不同的手段,但全部都失敗了,兩個選擇立威的死於非命。而另外一個選擇尋找靠山,結果自己腐化,成爲了別人的走狗。
杜變道:“我去百色府,第一件事就是交朋友。”
李連亭道:“交哪個朋友?”
杜變道:“青龍會首,季青主!”
如今百色府名義上是朝廷直屬的州府,但是被厲氏滲透得千瘡百孔。
厲氏在百色府勢力最大,卻也不是一言九鼎。有兩股勢力,就不是厲氏能夠控制得了的。
第一股,莫氏土司的故舊勢力。第二股,青龍會。
第一股勢力很容易理解,莫氏土司兵敗,雖然被斬殺了無數,但是他的那些故舊也不可能全部被殺完,而且莫氏統治百色超過百年,雖然幾乎被連根拔起,但在地下還是有很大的勢力。
第二股勢力青龍會,是整個廣西行省,乃至整個西南最大的武林幫派之一。
青龍會首季青主,武道宗師,帝國西南名義上的第一高手。
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人物,在年輕的時候曾經考過科舉,也中了舉人,後來棄文習武,曾經作爲上一代北冥劍派宗主最得意的弟子,但後來又叛出了北冥劍派,選擇百色府開宗立派。
北冥劍派對他下了十道追殺令,但是去殺他的人沒有一個活着回來。
如今,季青主已經成爲帝國西南的武道巨頭,北冥劍派也彷彿忘記了他曾經叛出門戶一事,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當時莫氏土司統制百色的時候,這位季青主就巍然不動。
莫氏土司覆滅之後,他依舊巍然不動。
厲氏全面滲透百色府,幾乎執掌了百色府黑白兩道大部分勢力,但是季青主依舊巍然不動。
如今,這位武道宗師儼然成爲了百色府最大的地頭蛇,哪怕厲如海去了,也躬身喊一句季師兄。
李連亭道:“這位季宗師可傲慢得很,當年可是將皇帝陛下的旨意都扔出來的。你義父也去拜見過他,結果活生生吃了閉門羹,你想要和他交朋友,大概他不會正眼瞧你。不過你只要跟他交了朋友,也就成功在百色府立足了,別人也基本上不敢動你了。”
杜變充滿自信道:“晚輩自有辦法。”
“好,我拭目以待!”李連亭道:“你想好帶幾個人去了嗎?去那種天高皇帝遠的混亂之地,人帶多了不行,帶少了也不行。”
杜變道:“我打算帶六個人去!”
李連亭道:“剛好,不多也不少。給你十天時間準備,然後便走馬上任。”
接着,他拿過一份東廠官碟,蓋上了廣西東廠鎮撫使大印。
從這一刻開始,杜變就再也不是廣西閹黨學院的學生,而是東廠百色府千戶所試百戶。
……
杜變要帶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曾經的騎術教官李威,專門爲他練兵的。
“老師,您曾經是帝國最年輕的騎兵千戶官,而現在卻要跟着我去百色府,屈居我這個試百戶之下,甚至連官職都沒有。”杜變道:“實在太委屈你了。”
“不敢。”李威躬身道:“李威,拜見百戶大人。”
頓時,杜變不知道該如何迴應了。
李威道:“去了那裡,真的能夠練兵嗎?”
練兵是他李威的夢想,他的心中始終住着一個軍人的魂,哪怕已經成爲閹黨一員,他依舊想要做將軍。
杜變道:“只要我們成功在那邊打下一片天地,就可以練兵,而且我們一定會成功。”
……
杜變要帶走的第二,第三個人當然是李三和李四,這兩個東廠高手一直都是杜變的貼身保鏢,這次去百色府,他們依舊不擔任任何職務,只負責杜變的安全。
杜變要帶走的第四個人是陳平,他即將擔任百戶所的文書,全面負責杜變的文字工作。
爲了讓陳平安心,杜變打算把他的父母接到桂林府來,結果他們離不開家鄉。
於是,杜變請求梧州東廠千戶鍾亭,讓他爲陳平父母蓋一棟新房子,並且直接給了三十畝地。
陳平母親高興得歡天喜地,然後欲言又止。
“您有什麼話就說,還有什麼要求嗎?”杜變問道。
陳平母親怯怯道:“你,你這個東廠百戶什麼的,是幾品官啊?”
杜變道:“六品吧。”
頓時,陳平母親嚇了一大跳,心中更加狂喜,但是之前自來熟的態度完全不見了,立刻恭謹無比跪在地上磕頭。
“民女有眼不識泰山,拜見大老爺,拜見大老爺……”
杜變趕緊上前將這對夫妻扶起。
老天爺,她知道最大的官就是縣太爺了,聽說那也只是七品官。眼前這個少年看着和陳平一樣大,竟然是六品了。
他兒子陳平毀容了,本以爲這輩子完了,沒有想到竟然可以成爲六品大官的幕僚,這可了不得了。
頓時,她心裡真的要高興炸了。
她當然完全沒有想到,那個在他家吃飯的老頭還曾經是皇帝的老師,她一直以爲寧宗吾是一個遊走江湖的老郎中呢。
知道杜變是六品官的後果就是,杜變帶着陳平離開梧州府時候,還另外帶了一個人,他的妹妹陳雙雙,那個羞澀到極點的小美人。
按照陳平母親的說法就是,杜變那麼大的官身邊怎麼能沒有人照料呢?陳雙雙溫柔體貼,針線活做得好,飯也做得好,剛好可以侍候杜變大人的日常起居。
當然,陳平母親的想法很簡單了,那就是讓陳雙雙成爲杜變的妾侍,讓陳家雞犬升天。
她甚至連杜變是太監都不知道,她也不知道東廠是閹黨的官職。
“學生才疏學淺,但一定爲主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陳平年少老成,一絲不苟給杜變下跪行禮。
杜變趕緊將他扶起,道:“你我攜手共進,施展心中抱復。”
旁邊的小美女陳雙雙臉蛋始終是紅透的,一直低着頭看自己的腳尖,卻始終豎着耳朵聽,聽到杜變說話,偷偷瞥來一眼。
杜變朝她望去,她立刻躲閃目光,秀氣美麗的小臉蛋更是紅得要滴血一般。
她是有多麼害羞啊。
“你如果不願意的話,就不用跟我去,就留在家中陪伴父母。”杜變儘量溫柔道,免得嚇壞了這個小鳥一般膽小女孩。
“我願意的。”陳雙雙低聲道:“爹孃身邊還有姐姐和妹妹,我可以侍候公子的。”
她對杜變也是非常非常崇拜的,因爲杜變代替他哥哥去參加科舉院試奪得了魁首。不僅如此,當日他在蓮花寺射箭英姿,不但讓玉真郡主驚豔,也徹底折服了陳雙雙。
加上杜變的長相絕對一流,而她對太監這個概念也似懂非懂。
像她這樣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是春心初動的時候,她一直在鄉下,除了陳平之外,最出色的少年也就是財主家那個跋扈土少爺。她一下子見到杜變這樣出色的少年,而且還對她家有恩,所以她這純潔的少女芳心就係在了杜變心上。
活生生的暗戀。
她母親讓她去侍候杜變,她嘴上不說,心理是非常雀躍的。
“只要公子不嫌棄奴奴,我,我願意侍奉公子。”她用完了所有的勇氣,才說出了這句話。
聽到她說出奴奴兩個字,杜變心中瞬間蠢蠢欲動,而這兩個字也是她母親教的。
要死了,要死了,她這樣柔弱乖巧的小白兔樣子,真的是很容易讓人忍不住變成大灰狼的。
不過,百色府太危險,他是不會讓這麼一個柔弱的女孩跟着去的,但可以帶到桂林府給奶孃做伴。
……
杜變帶着陳平和陳雙雙返回桂林府,順道經過蒙山縣,正好可以去吳家莊園,看看姐姐杜萍兒,順便做一個告別。
來到吳正道的莊園外面,卻發現大門口幾個武士鎮守在那裡,神情傲然,絕對不是吳家的家丁。
“我家主人在內,閒雜人等,立刻離去,不得駐留。”幾位武士上前驅逐杜變。
京城杜府的人?他認出了這些武士的衣衫。
杜變眉毛一豎,冤家路窄?
杜家的人又來了?他的那個便宜老爹又派誰來了?但爲何會在吳正道的莊園內?有些古怪啊。
那幾個杜府的武士見到杜變等人還不走,頓時將刀子拔出一半,厲聲道:”說你們呢,立刻滾開,否則我們就動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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