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裡的咸豐皇上原本過的不錯。在花叢般的新選秀女中,他獨具慧眼看中了乖巧、伶俐,又會唱得一手好歌子的蘭兒。這個蘭兒不但漂亮非凡,尤其是那帶有南方音調的京腔兒,聽上去更叫他如醉如癡。
說也奇怪,自打蘭兒被封爲懿貴人那天開始,廣西就鬧起了長毛子。隨着她日益得到皇上的寵愛,長毛子的禍患居然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在官員和後宮中,不少流言傳了開來,都說這個蘭兒只怕就是個妲己似的狐媚子臨凡了。
一些隻言片語自然也能傳進咸豐的耳朵裡,他不信這個。從即位那天起,他就想做箇中興之主。寵幸後宮,並不影響他勤於朝政,儘管自己的脾氣比先皇暴躁,可他堅信自己不是紂王。這些言語,無非都是因爲後宮爭寵而散佈出來的。
不過,事情的發展也開始叫他有些糊塗了。三月份,本來想加封他的蘭兒爲懿嬪,哪知剛剛把這個念頭告訴蘭兒,長毛子竟攻克了金陵。看起來有些事情不信還真是不行呢,於是,他只好暫時放棄了這個打算。
儘管如此,他卻依然沒有放棄對蘭兒的寵愛。
“皇上,還是這個園子好啊,比紫禁城要涼爽許多。”蘭兒拿着把摺扇,替咸豐輕輕扇着,嬌媚地笑着。
咸豐笑了。的確,一來到圓明園,暫時拋開那些紛亂的朝政,他也覺得心情舒暢了許多。
看到咸豐的目光掃向桌案上的水果盤,蘭兒輕盈地走過去,拿來一串葡萄,揀最大個兒的摘下一個,剝掉皮兒,放進咸豐的嘴裡,“皇上,這種葡萄的味道還是不錯的。”
“恩,是不錯。”咸豐就是喜歡蘭兒這種伶俐勁兒,她似乎能看到自己的心裡。
蘭兒用手接着咸豐吐出來的葡萄核,“皇上,您最近瘦了。”
咸豐摸了下自己的臉,輕嘆一口氣。
“皇上,這朝政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還是要注意您的龍體纔是啊。”蘭兒細細地剝着葡萄皮兒,有點兒憂慮地勸慰着。
“唉,朝政多朕倒不怕,”咸豐站了起來,踱了幾步,“最叫朕心煩的還是長毛這些亂匪。”
“皇上,聽說長毛子打下了鎮江和揚州,安慶也丟了?”
“是啊,”咸豐皺起了眉頭,“非但如此,前兩天的八百里加急又是南昌和九江發來的,長毛子正在逼近那裡。而且長毛一部已經渡過黃河,看來是還有來攻打京城的意思。”
“過黃河的長毛子倒不可怕,咱們還有蒙古僧王的精銳馬隊,到時候派得上用場。只是這安慶和九江一丟,那武昌又危險了。”蘭兒手舉着剝好皮兒的葡萄,不解地看着咸豐,“皇上不是安排了向榮和琦善組建江南和江北兩個大營了嗎?怎麼還會叫長毛子這麼的猖狂?”不等咸豐說話,她又搖搖頭,“依我看啊,還是他們不賣力。”
聽蘭兒這麼說,咸豐微微一笑,“那你說說看。”
蘭兒想都沒想地說:“事兒不是明擺着的嘛。向榮在金陵拖住了不少的長毛子,如果琦善能趁機收復鎮江和揚州,就等於是斷了長毛子的後路,南昌和九江自然也就太平了。皇上您說不是嗎?”
“是這麼個理兒啊。”咸豐點點頭,“不過,向榮那裡還說的過去,就是琦善的江北大營屢次都說軍力尚未集中好,不能力戰。”
“皇上,這就是您的心地太善了啊。”蘭兒笑了。她把手裡的葡萄放到咸豐的嘴裡,沒有再說什麼。蘭兒,葉赫那拉氏,蒙古的後裔,也就是那個寫到滿清的二百年曆史,誰也規避不開,還必須要重重地點上一墨的的老佛爺,慈禧太后。
十七歲的蘭兒,儘管自小生活在南方,具有着南方秀女的嬌柔,可她的骨子裡卻依然是北方人的典型性格,堅毅和剛強。按照滿清的祖制,後宮是不能干涉朝政的,她適可而止地停住自己的話頭。這樣做,既可以叫皇上了解到自己的聰慧,又能讓皇上覺得自己並不想參與朝廷上事情。
咸豐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面前的這個懿貴人,他明白她話裡的內涵,“恩,你說的不錯。”
“奴婢那可都是瞎說着玩兒的,皇上您可別要往心裡去啊。”蘭兒低下了頭,輕聲地說。
咸豐拉起她柔軟的小手,想想後宮裡自己以前的其他寵妃,心裡一真的感慨,“朕感覺你和她們都不一樣。這樣吧,以後你就幫朕處理各地上奏的摺子,也好叫朕省省心。”
“這怎麼可以?”蘭兒的臉一紅,“皇上,這是叫奴婢違反祖制呀?”
咸豐輕輕地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朕是真的有些累了。”
“啓稟皇上,勝保大人和懷慶知府衙門發來八百里緊急奏摺,請皇上御覽。”一個小太監不合時宜地此時出現了。
咸豐皺了皺眉,“怎麼就不能叫朕好好舒心舒心,哪怕就一會兒呢?”
“皇上啊,這您可不能怪他們。”蘭兒接過小太監手裡的奏摺,努努嘴兒叫他趕緊下去,扭轉臉兒笑着,“皇上,朝廷上的事兒是第一位的。”
“唉,本打算來這裡和你好好清閒幾天,”咸豐嘆口氣,擺擺手,“好了,你就給朕念念吧,朕是懶的看這些報喪般的東西了。”
蘭兒遲疑了一下,瞅瞅皇上,終於打開了奏摺,只粗略地掃了一眼,臉上立刻涌起燦爛的笑,“哎呀,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啊!”
咸豐有點兒奇怪,“喜從何來啊?”
“欽差勝保奏報,圍攻懷慶的長毛子們已經被徹底擊潰,斬殺亂匪數萬,殘部都退過黃河。”蘭兒一邊看着奏摺,一邊欣喜地叫着。
“好!”咸豐一拍大腿,興奮地站起身,“這下黃河以北可以無憂了。勝保乾的不錯,朕要賞他雙眼花翎,賜黃馬褂兒。”
“說到底都是皇上聖明,依奴卑看應該賞賜皇上纔是呢。”蘭兒咯咯地笑着,又打開了懷慶知府的奏章。
“哈哈,還是朕的愛妃會說話,”咸豐摟住她輕輕在她那粉嫩的臉蛋兒上親了口,“說說看,該怎麼樣賞賜朕呢?”
“一會兒蘭兒給皇上唱小曲兒,還要陪皇上......”蘭兒嬌羞地一笑。
誰說我的蘭兒不吉祥?蘭兒就是蘭兒,只有她才最理解自己,咸豐心裡甜滋滋的,“那朕現在就想聽了,而且......”他的手在蘭兒豐滿的前胸揉動着。
“那也要把這兩份奏章處理完呀?”蘭兒嬌滴滴地小聲說着,“您看看這兩份奏章,除去表白功勞,就是相互攻訐。一個說對方殺良冒功,騷擾城內百姓;一個說對方藉口守城,強取豪奪。可真是的,有這點兒勁頭兒都用到朝廷大事兒上,該替皇上分多少憂啊。”
“朕不用看也知道他們會這樣,”咸豐搶過她手裡的奏章丟到一邊兒,“乾脆誰也不賞,回頭下旨嚴斥。還是朕先賞朕的蘭兒個懿嬪吧,然後蘭兒再賞賜朕。”他開心地大笑着,抱起心愛的蘭兒走進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