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京師皇宮之中。
寢殿內,一隊禁軍正巡邏在殿外,大門口,二十名精銳士卒手持長矛站的比重,而大殿的大門緊閉,一名宦官正守在大門口,臉色顯得有些焦急。
而此時此刻,就在那大殿之中,數十名御醫正在爲躺在病牀之上的男子診治着。
看衆人臉色,十分情況很不妙,而這時候,身爲英國公的張輔也是一臉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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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皇宮之中的緊張氣氛,在皇宮外,一座不起眼的院落之中,三道人影正聚集在一起,圍在桌子旁,似乎在嘀咕着什麼,忽然,那名稍稍有些發福的男子看向了大門口,臉色冰冷,冷冷道:“誰!”
“是我!小三子!李大哥.....快開門!”門外,說話之人顯得很是急促,像是有什麼急事,但因爲顧忌到什麼,並未拍打緊閉的房門。
“是小三子......他此時找吾等,肯定是有什麼急事!李二,你即刻去開門!李四.....你守在這!我守在那,若是小三子有什麼異動,你明白的!”
“是,大哥!”
吱呀....!
房門被打開了,此時一道瘦弱身形的年輕小子走了進來,但下一刻,守在門之後的兩人瞬間就將其雙手抓住,壓在了背後。
“啊.....痛痛痛.....!李大哥....你這是幹什麼.....我來找你們真有急事.....真的,剛剛宮中送東西的人已經出來了,他給我帶來了這個......!“
“哦......!這是什麼!”看着眼前一香囊,那名領頭的壯漢目光閃爍,嘀咕了一句,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什麼,頓時激動起來。
下一刻,他便對着另外二人示意了一下,放了對方,而他則坐在了椅子上,將香囊打開,瞬間,一張小紙條從中被拿了出來,紙條很小,像是從什麼紙張之上撕下的,而且所寫的字都是一些數字,當然不是阿拉伯數字,而是大寫的“一二三”這些數字。
一共十多個,看上去似乎毫無規律,也看不出什麼,但是看到這些數字的那名領頭壯漢,頓時一愣,隨即一喜,他趕緊讓二人從屋內一個暗格之中拿出了一本書,而後走到後屋,翻開了起來,片刻之後,他將那字條與謄寫的字條一起燒了。
“小三子,這是一兩銀子.....是你的酬勞.....拿着.....!記住!不該知道的別問!出去吧!”
“是!秦大哥.....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小三子是那樣的人嗎!”那稍顯瘦弱的男子嘻皮笑臉的說了一堆之後,拿着那碎銀子轉身退了出去。
這小子乃是這附近有名的潑皮,不過因爲身體瘦弱,也就只會點小偷小摸,如果真打起來,他準會轉身就跑,不過也正因爲他圓滑機靈,所以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對於眼前這三人,他可是知道其厲害的,所以他很知趣的沒有多問一句話,拿着銀子就離開了。
而且這幾天,他都不會呆在這附近,畢竟他可是深諳此道.....主要是怕報復.....!
再說此時,當那小子離開之後,那領頭之人帶着二人瞬間離開了院子,不過他們並未走遠,而是來到了隔壁不遠的一處院落,走入屋內之後,他們來到了一處密道,從這裡走了大概一刻鐘,他們來到了一個地下暗廳之中,暗廳之上乃是京城有名的大商家府邸。
此時此刻,暗廳之中,已經坐着一人了,當那人看到三人到來之後,隨即淡淡說道:“李素、你三人到此有何急事?”
“回指揮使!宮內傳來訊息......那位再次病倒了!而且很嚴重!恐怕......!”
“哦......還有其他消息嗎?”坐在的那人對此似乎並不驚訝,而是問起了其他事情。
“啓稟指揮使......就在剛剛,兵部尚書府上傳來訊息......有一個從南方來的人進入了兵部尚書府內!”領頭之人想了想,隨即回答道。
“嗯......知道了!你們即刻回安全屋去.....半個月之內若無急事,不要再過來了!這裡也會封閉一年,下一次到哪裡會面,本指揮使會派人給你送去地址!”
“是!指揮使大人!”三人對着許一平行了一禮,迅速撤離了此地。
許一平,漢華王國蘭芳社京師分部指揮使,作爲蘭芳社麾下最爲出名的四大副都指揮使之一,他調到大明京師這個分部已經有一個月之久了,今日得到的這份情報,可以說是這些日子以來最爲重要的一份情報,必須以最快速度傳回到總部舊港去,因此他封閉了暫時聯絡的聯絡點,迅速撤離了這座府邸,而後來到了城東一座比較小的院落內,將得到的消息交給了一人。
此人明面上乃是京師有名的鏢局鏢主,但其實暗地裡乃是蘭芳社分部的成員,由他將消息先傳到另外一處區域,再通過海路傳回去,至少得需要半個月之久。
但是這已經是目前最快速的傳遞消息之法了,要是換作平時,至少得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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暫且不提宣宗病重昏迷不醒之事,此時此刻,漢華王國之中,東陽城內。
大統制府上,李江正聽着尚陽與徐海東的爭論。
到目前爲止,王景弘與那位鄭嚴已經在漢華王國東陽城停留差不多有一個月之久了,可是卻遲遲沒有離開,李江也因此摸不透這二人心思,但李江卻知道,就在這一個月之內,整個西洋發生了鉅變。
先不提安南發生的事情,就拿大明下西洋的船隊來說吧,就當下西洋傳對方發現被軟禁的鄭和被救出之後,索性就公開宣佈鄭和已經死亡,但很快這個消息就被人否決了,而否決之人據說乃是鄭和本人,而且還通過一個貼身官吏將此消息從傳遍了整個西洋,說是船隊之中有奸臣,想要害他,他不得已才逃出船隊。
此消息剛一出,大明廣西、廣東兩布政司衙門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可是這兩衙門卻出奇的平靜,似乎沒什麼動作,倒是福建布政司衙門派了幾路人馬向京師報信,但卻很快就沒了下文。
而這些,當然是通過漢華王國最爲龐大的間諜機構蘭芳社得到的消息。
此時的蘭芳社可以說是監控了大明整個南方,、西洋諸國,甚至連天竺都設有分部,根本不怕消息不能傳過來,更不怕得不到這些隱秘的消息,只要這些區域稍稍有什麼風吹草動,很快就能夠被蘭芳社設立在各地的分部彙整傳回到舊港總部。
而此時舊港總部,藍英再次掌權,重新擔任都指揮使,而他剛一掌權,就將平時暗地裡明面上跳得最歡的不少人都調離了原有職位,而且他還暗自奉李江之命,處決了不少蛀蟲還有腳踏幾條船的傢伙,最後,他還使用各種手段,整肅了蘭芳社的風氣,將許多貪墨之人罰得傾家蕩產,不得不痛改前非,重新靠收集各種情報過日子。
而這些人,主要都是蘭芳社的外圍成員,雖然接觸不到蘭芳社的核心,但是正因爲他們數量極爲龐大,所以貪墨的錢與物資有許多,而且這都不是他們應得的,畢竟他們應得的那一部分早被他花光了。
沒錯,這些外圍成員,多數都是當地的地痞流氓混混而已,但是正因爲他們特殊的身份,因此收集的情報也相對而言要豐富許多。
可他們畢竟惡習難改,所以在藍英沒在蘭芳社混亂的這段期間,他們靠着各種手段,欺瞞獲得了不少錢糧,但蘭芳社卻得到的只是一些沒有價值的情報或者乾脆就是假情報,所以藍英只能大刀闊斧,將蘭芳社上上下下整頓了一遍,這纔將蘭芳社的風氣糾正了過來。
而對於蘭芳社的轉變,李江雖然比較滿意,但爲了今後再也不出現此種情況,他再次制定了情報收集所得制度,包括獎勵與懲罰制度都得到了大範圍的調整,尤其是對一些十分有價值的情報,各地分部會根據情報價值採用等級不同的獎勵,但誰要是拿一些沒有價值的情報或者是假情報來套取獎勵,那懲罰就會加倍,不禁將會罰得那些外圍成員傾家蕩產,甚至還會因此丟掉性命。
如此一來,整個蘭芳社無不緊張,最終擰成了一股繩,開始更爲高效的收集各種有價值的情報。
這不,就在尚陽與徐海東爭論期間,李江再次得到了一份情報,是有關那位柳侯的。
這位柳侯居然率領麾下的軍隊跟那些控制了大明下西洋船隊的人鬧翻了,而且還公開宣佈,那些大明船隊是叛賊,站到了鄭和這一邊。
如此一來,大明下西洋船隊不得不連夜撤往了瓊州府,至於廣西與廣東兩地衙門,也積極配合那位柳侯一起捉拿控制下西洋船隊的“叛賊”
而此時瓊州島西側海域,撤離安南的大明船隊也出現了分歧,一部分人認爲應該積極反正,畢竟他們是叛賊,這其中大部分都是水手還有武將,而那些文官、宦官、錦衣衛等則是控制着大部分艦船,尤其是那些寶船,他們則認爲柳升等人乃是叛賊,說什麼鄭和老大人就是被他暗殺的,還說那位柳侯想要造反,已經控制了廣西與廣東兩地。
雙方在旗艦上爭論不休,誰也不服誰,最後沒辦法,船隊直接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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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之後,整個東南沿海各地衙門都得到了大明下西洋船隊發生分裂叛亂的消息,各地衙門尤其是福建衙門自然是極爲緊張,很快南京朝堂六部高官也得到了消息。
一時間,整個東南沿海開始變得混亂起來,而廣東廣西兩地,也進入了戒嚴狀態,那位柳侯也開始將麾下大部分軍隊調回到國內,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至於大明北方的京師,此時的氣氛也是極爲詭異,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其皇宮之中,哭泣聲隱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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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什麼!都給吾滾出去.....陛下還沒駕崩了....就知道哭!看着就煩!”寢殿之中,那位陛下幾次甦醒幾次昏迷,雖然並未死去,但氣息時有時無,讓在場的御醫都冷汗直冒。
而此時的張太后卻是一臉嚴肅,對着跪在地上的妃嬪大聲呵斥着。
“來人.....除御醫外,其他人都給吾帶出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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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太后待到除御醫外其他人帶離之後,卻是轉過身來,看着龍牀之上昏迷不醒的兒子,不禁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擔憂。
作爲仁宗的皇后,張太后已經經歷了喪夫之痛,如今眼看着自己的兒子又要離開自己,她真的很心痛,她更擔憂的是,如今自己兒子正值壯年就要駕崩,可自己的孫子,未來的繼承人,太子朱祁鎮卻不過三歲,如此小的年紀,如何能夠擔當天下重任,她作爲朱家的媳婦,怎能不心急,這畢竟是朱家的江山呀!
“啓稟太后.....三位閣老在外求見.....還有英國公張輔!”
“不見......讓他們都在外等着.....!”聽到外面的宦官問話,張太后直接否決了,不僅如此,她還讓自己的貼身宮女與太監退到屋外守着,只要她沒發話,誰也不能進來。
而這時候,她召集了太醫院的幾位首席御醫開始詢問陛下病情,當她得知需得冒險一試或可延長自己兒子壽命一年,且可甦醒之後,她斟酌再三,最終還是選擇了冒險一試。
一刻鐘之後,在三位御醫連續鍼灸下,其最後診治結果讓張太后鬆了口氣,因爲自己兒子暫時保住了性命,短則一日,長則三日便可甦醒過來。
“你們都辛苦了,除了開藥的御醫,其他人都退下吧.....!”
“是!太后!”
很快,大部分御醫都退了下去,除了張太后以及少數開藥的御醫外。
而這時候,張太后坐到了龍牀旁,看着有不少白髮的自己兒子,她很是心疼,對於自己這個勤勞愛政的兒子,她很是滿意,但是正因爲身體不好,又因爲常年處理政務,這繼位不過四五年就變成了如此模樣,她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深深的陷入嘆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