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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再三，萬柳還是冷聲一笑道：“休想，這裡的人一個也別想離開。”
“你侄子的命也不要了麼？”歐楚陽早就料到萬柳會這麼說，譏笑道。
“哼~”萬柳冷哼了一聲道：“爲了除去你這個禍患，神盟損失一兩個帝君又算得了什麼？”
無情。極度無情。萬柳除了看重萬寧一身實力之外，無所謂叔侄關係。
其實這種無情也很正常，畢竟衆人都是生存了上億年的絕頂高手，也掌握着一方天地，對於可以永生不滅的他們來說，親情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他們想的話，別說是侄子，就算是誕下百子千孫都不是問題。
歐楚陽並沒有出言相譏，反而看了看萬寧，眼神有些飄忽，那意思好似在問：“現在你明白了吧。”
萬寧的確已經呆在了當場，雖然他知道自己的叔父不可能因爲自己與幾大神域交惡，可這種無情的話語還是讓萬寧爲之一愕。目的已經達到，歐楚陽已經讓萬寧看清了萬柳的真面目，便不再多言。
九域帝君之中，嶽山、破軍、冷風寒、古芒幾人與歐楚陽並沒有深仇大恨，站在一旁面帶異色的看着萬柳等人與歐楚陽話來語往，目光頗爲古怪，他們實在想不到，就是眼前這麼一個小小的初階神皇，居然把九大神域玩弄於股掌之中數十年，甚至在數十萬年前，羅焰城就因爲他而威名掃地。
居雲鬆在幾人之中實力最高，儼然一派首領之姿，儘管衆人並不這麼想，可他還是從容走出，打量起歐楚陽來：“後生可謂，如若不是你拿了毒君塔，老夫倒有可以把你培養成天武界一方霸主。”
這句話說的絕不誇大，縱眼下的天武界，居雲鬆絕對有實力把歐楚陽這樣的人培養成蓋世強者。
目光轉向居雲鬆，歐楚陽觀心識氣，便知其身份，道：“閣下便是中域之首居雲鬆吧。”
“正是老夫。”居雲鬆聞言，挺了挺胸膛，顯然這中域之處的威名很是讓他自傲。
“幸會~”
只用了兩個字，歐楚陽便不再去理會居雲鬆。着實令居雲鬆爲之一愕，不由臉色陰冷了起來。
歐楚陽並沒有去理會，手掌一翻取出一枚玉石，玉石一出，毫芒大放，遍體流光之下更是蘊含了一股極爲精純的天地元氣。“冰鏡之源？”
衆帝君見狀，同時驚呼出聲，就連居雲鬆也不例外，所有人的眼中都綻放出貪婪的光芒。“這就是冰鏡之源，這就是毒君府的控府元魄。”衆人已經猜到了幾分。
歐楚陽看向慕婉晴和許潔兒，神情之中暗帶哀傷，誰能想到，數十萬年後的見面卻是生離死別，感受着生命氣息正在飛快的流逝着，歐楚陽知道自己挺不了多久，把冰鏡之源交給了慕婉晴，道：“瑤兒，拿着它帶潔兒她們離開，有多遠走多遠。”慕婉晴實力蓋天，場內唯有居雲鬆可以匹敵，如果慕婉晴想走的話，歐楚陽自信成功率不小，他可不想讓自己深愛着的人陪着自己去死。“不~”慕婉晴與許潔兒聞言，同時哭喊了出來，慕婉晴道：“瑤兒不會放下然哥哥不管，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潔兒也一樣。”許潔兒也是一樣，哭的俏面滿是熱淚，整個身軀顫抖不已。
歐楚陽笑着看着兩人，把二人的手牽到了一起，道：“沒有我，你們會是好姐妹。父親和先祖他們修行不易，怎麼可以跟我一起死，有了這冰鏡之源，你們將是毒澤沼林新的主人，現在雖然還鬥不過他們，不過有了毒君塔，終有一日，紫霄會凌駕在他們之上，到時候再爲我報仇也不遲啊。”“不~”慕婉晴抽泣着，淚珠連成一絲，滾落而下道：“沒有然哥哥，瑤兒活着還有什麼意思？把冰鏡之源給潔兒妹妹，瑤兒要陪着然哥哥。”許潔兒聞言，趕忙攥緊了歐楚陽的手臂道：“我也不走，別想撇開我。”“想走？”這時，水柔終於冷哼出聲，千百萬世，她一直是活在慕婉晴的陰影下，根本不可能放過眼前的死敵，甚至如果讓她在慕婉晴和毒君塔兩方面選擇一個，她也會毅然的選擇殺死慕婉晴而不要這毒君塔。
慕婉晴給她帶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若不是慕婉晴一直不忍心殺死這個妹妹，她根本不可能達到中階帝君之境。
雪精雙魂，與天地同生，慕婉晴與水柔正是這天生初開之時衍生的雪之精魂。
雪之精魂本爲連體，後因滅世重生一分爲二，其中慕婉晴乃是本體，天生的修爲大多數都來自於她的身上，水柔只是依附，只不過因爲慕婉晴私自下界，把所有修爲留在了翡凝宮，這才被水柔得到機會，盡數吸收達到了中階帝君之境。而在慕婉晴下界的時間內，水柔又不甘成爲慕婉晴的影子，利用傳承之寶將慕婉晴封印在翡凝宮之中。
饒是如此，今日慕婉晴出現還是讓她膽戰心驚，高階帝君的修爲，慕婉晴從來都沒有少過。
在水柔心中，慕婉晴必須死去，自己方纔能夠從陰影中脫身出來，成爲真正的天武界霸主。
當然，天武界出了慕婉晴這麼個人物，她的威懾力直接會影響到九域帝君的地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會任由慕婉晴離開。
衆人面面相覷，最後冷風寒卻是笑道：“各位，看來數億年前的聯手，今日我們又要再來一次了。”數億年前，九域帝君聯手滅殺過傅志軒，正是因爲傅志軒這個異類影響到他們的霸主地位。
今天也是一樣。
居雲鬆虛情假的嘆了口氣，道：“可惜了一個好苗子，既然不能爲我所用，便要毀之。”他說的，自然是歐楚陽。
這時，慕婉晴止住了哭聲，玉顏之上泛起一抹幸福的笑容，對歐楚陽道：“然哥哥，放心，毒君塔內的人不會死，只要我們跟他們同歸於盡，冰鏡之源自然會回到毒君塔內，到時候冰鏡之源會另謀新主，而新主會在毒君塔中誕生，至於你，就讓我們陪你走完這最後一段路吧。”“瑤兒~”歐楚陽不知道慕婉晴爲什麼會這麼說，剛要阻止，慕婉晴轉頭看向琴清，道：“這些年讓你待在水柔身邊，辛苦了，若是有來生，本帝一定好好補償你。”琴清感動的點了點頭，在她的一生中，只有慕婉晴這一個主子，而待在水柔身邊，正是受到了慕婉晴的囑託，把望界石交給歐楚陽。
說完，慕婉晴終於站起，目光轉向九域帝君的時候，赫然閃過一抹慷慨就義之色。“妹妹，你沒想到吧，這麓雪山是我們誕生的地方，也是我們消亡的地方。”“你說什麼？”水柔聞言一驚，而各域首領也是感覺到一絲危險的味道。
慕婉晴並沒有解釋，而是用行動告訴了衆人她的目的。
雙手擡起，一身浩瀚的高階帝君元氣緩緩涌出，就在天地元氣凝聚在一起的時候，生機盎然的麓雪山終於下雪了。
飛雪揚塵翡凝宮。
鵝毛大雪宣示着慕婉晴內心的決絕之意，悽然落下，瞬間，整個麓雪羣山的生之氣息消失怠盡。
山腳之下那縱橫交匯的河流，早就在氣候的驟變之下，化成了一條條如鏡冰河，碧株萬里的麓雪山終於因此而正名，被掛上了晶瑩剔透的銀白霜雪。
大地開始震顫，細密的龜紋把整個麓雪山劃分了無數塊單一的陸地，空間之中，隱約有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寒冷氣息從崩開的縫隙中滲透了出來。
萬里蒼山皆爲冰谷，羣獸千鳥盡化雕模。“冰雪凋零？”
眼望着羣山之間的變化，水柔那憤恨的目光一時之間被震驚所取代，身爲中階帝君之境的高手，竟然不自由主的倒退了起來。
各域帝君也是感受到了慕婉晴身上天地元氣的變化，包裹居雲鬆在內，皆是不由色變起來。
顯然，水柔是知道慕婉晴這一式武訣的威力，那驚恐的神情已經讓她情不自禁生起了一絲恐懼。“冰雪凋零？”居雲鬆口中默唸着，似乎想起了什麼，暗道了一聲：“該死”，隨後，其如流光一般飛射出去，居然連頭都不敢回。
有了居雲鬆率先逃走的舉動，水柔更是尖叱了一聲，扭頭掠去，而之前還吵着要親手殺死慕婉晴的她，顯然已經把此事忘在了腦後。
六大帝君：嶽山、破軍、耀日、萬柳、冷風寒、古芒，也是感同身受，那無邊的元氣波動正是說明了慕婉晴，正用着自己本命元神釋放這連高階帝君都不敢接下了最強一招。
冰雪凋零，至尊神技，需消耗本命元神七層修爲釋放的領域之技。這種強大的武技，極其損耗元神，像慕婉晴這樣的強者施展開來，整個麓雪山將被冰冷成爲死亡之地，就算是居雲鬆硬受一記，沒有個數億年的功夫，也別想恢復過來。
衆人都是天武界一等一的霸主，自然知道這式武技的強大之處，所以，根本沒有人敢硬接這冰雪凋零，六大帝君自居雲鬆和水柔逃走過後，皆是騰身而起，片刻不敢多逗，身形直接掠向麓雪山之外。
八大帝君來的快，去的更快，歐楚陽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僅僅是一擡手的功夫，便嚇跑了八大神域之首，甚至連居雲鬆都不敢多留一會兒。
看着遠處蒼山蔓延過來的寒氣，所過之處皆是化爲冰雪之雕塑，那晶瑩剔透的冰山凍樹給人一種難以抵擋的毀滅之感。“冰雪凋零，好強大的武技，瑤兒，你這又是何苦呢。現在的實力已經落入初階帝君境界吧。”歐楚陽半躺着，臉上泛着一抹無力的苦澀。他勸不了慕婉晴，也勸不動許潔兒，但有如此兩位至愛，那苦澀的笑容上更是參雜着幸福與滿足的味道。
施展過冰雪凋零，慕婉晴小臉蒼白，修爲大減，隨後一揮，一位冰之水晶宮眨眼落成，將歐楚陽、許潔兒、琴清、萬寧和自己五人罩在其中。隨後，慕婉晴不看任何人，虛弱的走到歐楚陽身邊，坐了下來。
這個時候，儘管許潔兒再不情願，她也知道如何去舍，同樣的坐了下來，她卻是把歐楚陽的頭擡到了慕婉晴的小腿上，雖然過程中半句柔情的話也沒有，可還是讓慕婉晴大爲感動。
慕婉晴柔情滿懷，溫存的看着膝上的歐楚陽，柔聲道：“他不屬於任何人，我們也不屬於他，只有我們三人在一起，纔是完整的，然哥哥，對麼？”
歐楚陽想點頭，只是元神的潰散已經達到了最後的邊緣，無力驅使，他只能笑了笑，卻是連話都說不出來，而其表情之中顯然還存有一絲憂色。
似乎看出歐楚陽在想什麼，慕婉晴寬慰道：“然哥哥的最後一個心願，瑤兒知道，然哥哥放心，傅志軒的毒君塔乃是天地防禦最強之寶，就算是居雲鬆他們都死了，毒君塔也不會損害一分一毫，你可以放心了。”
歐楚陽聽着，笑意更盛，慢慢的閉上了眼晴。
看着歐楚陽最後一絲生機開始消弭，在場四人，包裹萬寧都流下了熱淚，人之將死，所有事都將成爲過眼雲煙，不放下，又怎能釋懷。
這一刻，四人都釋懷了。
看着那遠山寒氣逼來，衆人皆是閉上了眼睛。正當這時，三千大世界當中，歐楚陽的元神終於崩潰，無邊的元氣從元神之上鼓盪而起，轟然炸響開來，元神消散，意味着生命走向盡力。
歐楚陽無力的看着那一刻，只能在心底間呢喃：“三位前輩，歐楚陽對不起你們了。沒有讓你們復活。”
易乾坤三人此時雙目緊閉，顯然聽不到歐楚陽在說什麼。只不過~就在歐楚陽神念即將消失的時候，忽然三千大世界之中一道圓潤的光芒閃動而起，這道光芒好似一隻巨大的元氣罩，從無邊無際開始向中間收縮，飛快的收縮。
元氣罩不壓縮別物，只是把歐楚陽的元神之力緊緊的包裹起來，朝着中央一點凝聚。
幾近消弭的意識，再次回到了歐楚陽腦海，詫異間，歐楚陽偶然想起了自己在造化神鼎中得到的一個王階上品至寶：護心元罩。
護心元罩，可保元神，就算身受帝君一擊，也可元神再生。
元神再生？
想到這裡，歐楚陽心中猛的燃起一絲生的希望，靜等那護心元罩將自己的元神之力壓縮成一點後，轟然一聲。
元神重生了。
元神重生代表着歐楚陽的本命元氣再度回返，神念也同樣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