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鴨腳浜村(一更)

幫着料理了小翠父母后事後,宋生終於提出要帶小翠回鴨腳浜宋家。入戲的憐生自是想陪伴父母不肯離去,後在碧瑤反反覆覆的傳音提醒下,憐生終於慢慢齣戲,深深感到,人生之悲莫過於失去雙親。父母健在時要常回家看看,陪伴父母說說話,聊聊天勝過給父母買千年人蔘萬年首烏。

聽說宋生要帶他回鴨腳浜宋家,憐生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爲小翠尋找侮辱她的惡賊報仇雪恨。因而,自然就答應了宋生的要求,但憐生一再反覆強調,他們之間已無夫妻緣分了。她前去也只是爲了憑弔一下已故的宋生母親。上次婚喪之事中自己因爲受辱擾得死者不安。

鴨腳浜宋家,在當地也算是個大家族。整個家族前後四進,宋生父親屬老三,故他居住在第三進偏房之中。這些年由於他常年在黃泥山村贍養小翠父母,所以他的房子竟被老二家的幾個小子佔居了。見宋生帶着家眷回來,慌得他們趕忙搬家,惶惶如喪家之犬。

在這些搬離的人之中,有一人不停地看着裹在衣襟中的憐生,然後匆匆地離去。

宋生着下人打掃好房間,然後來到憐生和碧瑤的房間,言語之間希望憐生(即小翠)能破鏡重圓、再結姻緣。然而憐生卻是善意地虛與委蛇,希望能儘快找到侮辱她的惡賊,然後和宋生解釋清楚。

是夜,月明星稀,宋生陪伴着憐生和碧瑤在花前月下散步,不時介紹着鴨腳浜的一些風土人情和奇異見聞。

“爲什麼叫鴨腳浜呢?”碧瑤好奇地問道。

宋生爲了博得小翠的喜歡,就繪聲繪色地講出一段鴨腳浜的來歷。

原本這裡有條南北走向的河浜,河浜兩岸的百姓都在這條河浜中用水。突然一日,河浜中出現了大量的螺絲。河灘上、水草中、橋墩邊到處都是密密的螺絲。而且那些螺絲格外的肥大,最小的也有田螺那麼大。

大量螺絲的出現,河水爲之渾濁,河底泛起惡臭,河面冒着氣泡。河浜兩岸百姓衣不能洗、水不能喝。人們只能到數裡外的笠帽湖取水飲用。

曾經是唐代宮廷藝人、名列中國十大名伶之一的黃幡綽,後來被迫離開了宮廷,流落到了南方,來到這巴解鎮守過的小城,居住在笠帽湖邊。這些天他看到百姓們擔挑、手提、盆盛地來到笠帽湖取水,不禁感到好奇。經問始知事情原委,於是他請來祖傳修真之家的同事李龜年,來到那河浜觀看作法。

李龜年與黃幡綽同是唐代宮廷藝人,安史之亂後,李龜年流落到江南。當時杜甫也流落到了江南,突然看見了李龜年,一個乞者,一個盲流,一個名聞大內的音樂家,他感慨萬千,寫下了《江南逢李龜年》:岐王宅裡尋常見,崔九堂前幾度聞。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正是因爲這首詩,讓黃幡綽與李龜年有了聯繫,從而前去請來了李龜年鎮妖。

李龜年來到鴨腳浜,散出神識發現,這河浜爲何如此,卻是河浜中竟然居有一隻三階妖螺,是它在興風作浪。

於是,李龜年斬妖螺於浜中,並又施法在浜頭踩下一個巨大的鴨腳之印,意在鎮住浜中所有妖螺。因鴨子最喜食螺絲,同時又讓河浜兩岸百姓飼養鴨子。如此,那河浜又恢復了原樣,於是,兩岸百姓就把這河浜喚作“鴨腳浜”了。

聽得宋生如此動聽故事,憐生和碧瑤不禁爲之側目,一齊誇獎宋生講得好聽。正在此時,憐生髮現一條黑影在院牆外窺視了許久後悄悄地離開。憐生心中暗喜,看來自己幻影成小翠模樣,有人急了。怕自己認出他來,那賊子早晚肯定會有行動的。

憐生將此暗藏心中,看到碧瑤正看着他,知道剛纔那道黑影如何瞞得過九階妖狐的機警,因而向碧瑤搖搖頭,暗示不可聲張。

然而,憐生感到不解的是那條黑影竟然也有金丹中期境界,以前可沒聽說鴨腳浜的宋家有修真的呀。

宋生將憐生和碧瑤送到房間,又動手給憐生削了一隻鳳梨,遞給憐生:“娘子,吃一個梨潤潤喉嚨。”

“啊,只給你家娘子削呀?”碧瑤裝作調皮地說道。

“碧瑤,不要爲難生哥啦。”憐生說道,“生哥,你這十多年來的恩情我永遠記得,但我已非完人,請你——”

“不,娘子,我們雖未拜堂,但你已是下嫁宋家了,不管怎樣,我心依舊。”宋生搶着說道。

“生哥,時間不早了,回去安歇吧。”在沒有找到那個賊子之前,憐生只能繼續裝下去了。

第二天早上,宋生一早侯在憐生的房門前,端來了洗臉水,然後又送來了豐盛的早點。站在一邊看着主僕倆用完早餐,滿臉的殷切,滿心的熱情,又滿嘴的情話。憐生感覺渾身都起着雞皮疙瘩,然而在這滴血幻影下,卻是由不得他。依然是女兒身、女兒態,細細的女兒聲。

真是要命,爲報陰界的小翠的屈辱之恨,憐生只能繼續裝下去。爲能引出那個賊子,憐生和宋生說道:“生哥,今天我想和碧瑤到村莊附近走走,你忙你的好了。”

“娘子,還是我陪着你吧。順便講講鴨腳浜的仙址遺蹟。”宋生雙眼不離憐生說道。

“不要了,你好久沒回家,也該去料理料理家務事的。”憐生說道,“我們不會走得太遠的,就繞着鴨腳浜走走。”

“那娘子當心。我在家等你回來用餐。”宋生熱切說道。

幻影成小翠的憐生和碧瑤穿行在村間小路上,不久來到鴨腳浜浜頭,果然見那有一個巨大的鴨腳印,腳印中間有一塊高大的石碑,上面書有“鴨腳浜”三個大字,蒼勁有力,並隱隱感到有一股強大而暴戾的靈力鎮壓着下面。而下面卻有一股怨氣瀰漫出來,憐生忙問碧瑤:“這石碑下面鎮着的是什麼?怎麼會有怨氣瀰漫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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