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勢究竟是什麼?
由無數因果、命運交織而產生的一種局勢,就像是兩盤棋局,雙方博弈,一方露出頹勢之後,若無意外的話,很難翻盤。
但要是說完全沒有機會翻盤,也未必!
“才過了四萬八千年,大荒便已經生靈無數,恢復了往日裡的繁榮,只是不見了諸神的榮光!”楊三陽雙眼中流露出一抹感慨:“再過一元之數,阿彌陀法相也該出去亮亮相了。聖威不顯,大荒衆生只知經文奧義,卻不知聖人之威,收集到的信仰稀薄得有限。雖然說,大荒中依舊有聖人的傳說流傳,但那畢竟只是傳說,新出生的生靈,很難想象得到聖人有何等威嚴。”
“阿彌陀還需積攢幾次出手的力量,未來大荒註定不會平靜!”楊三陽面色凝重下來,雙目內流轉出一抹神光。
心中念頭流轉,楊三陽正在思忖以後的路,忽然擡起頭看向遠方天邊,然後手掌伸出,虛空一陣扭曲,一道玉符落在了其手中。
“祖師法旨,想不到五萬年又一次聽到祖師音訊了!”楊三陽眼睛裡流露出一抹喜色:“祖師詔我回去,定然是關於道緣的事情。我靈臺方寸山弟子,絕不會白白死亡。”
心中念動,看向白澤:“老祖可有興趣與我一道回去?”
白澤聞言目光閃爍:“回去?鴻那老傢伙修爲恢復了?”
“當年祖師被魔祖重創,若那麼容易恢復,就不會是魔祖手段!祖師此次詔我回去,定然是爲了師姐的事情!”楊三陽一步邁出,下一刻整個玉京山連根拔起,水火道袍一卷,太清兩儀微塵大陣飛出,順利的被楊三陽收起,化作衣衫披在身上。
水火道袍本身便蘊含有空間大陣,他既然決定離去,就絕不會將伏羲、女媧等人留在此地,崑崙山中居住着太古十兇,可不是什麼易與之輩。
水火道袍重新由護山大陣,化作了其道袍,裹挾着整個玉京山,落在了水火道袍開闢的虛空內。
楊三陽眼中神光流轉,下一刻化作虹光,肆無忌憚的飛起,向着靈臺方寸山的方向趕去。
故地重遊,四萬八千年過去,靈臺方寸山依舊還是那個靈臺方寸山,生機沃沃靈芝遍地。只是屬於當年方寸山弟子生活的宮闕、屋子、藥圃,已經盡數在風流中被雨打風吹去。
靈臺方寸山沒了!已經被大自然化掉!
山門前的石碑依舊,阿彌陀經上歲月的痕跡般般,但字跡卻依舊存在。
聖道經典,自然有冥冥中的氣數匯聚。
在石碑下,立着一隻只妖獸,此時衆妖獸面色祥和,帶着佛性盤坐在石碑前,參悟着石碑上的諸般文字。
“想不到,山中妖獸竟然成了氣候!”楊三陽眼中露出一抹神光,嘴角微微翹起,能夠參悟佛經,必然會化解屬於獸類的戾氣。能夠匯聚此地,皆爲良善之輩,有修真之心。
對於楊三陽的到來,有的妖獸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趴伏在地,不緊不慢的參悟着聖道經典。還有的妖獸已經沉浸在定境,陷入了無窮佛門奧義中無法自拔。
楊三陽嘴角微微翹起,雙目內流出一抹欣慰:“這些都是我聖道崛起的好苗子。”
衆妖獸,有化形着,面露人形,卻頂着野獸的特徵。猶若是西遊記裡面的小妖一般,各各披毛戴角。
楊三陽繞過石碑,繼續向山中走去,然後腳步戛然頓住。
石碑後面,已經沒有路了!
他當年記得清清楚楚,此地應該有一條路通往山中的大道,可此時已經被雜草、砂石淹沒,一顆顆不知名的山中老樹,盤踞在哪裡,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
滄海桑田!
五萬年的時間太過於久遠。
就算二十一世紀的人類高科技世界,若所有人類都失蹤,五千年的時間足以將所有人類都盡數抹去。
滄海桑田,天道乾坤的自我恢復力,乃是毋庸置疑的,就算人類在強大一萬倍,也無法比擬這種天然的力量,這是屬於天道的力量。
站在山下,楊三陽看向山上不見了蹤跡的宮闕,一時間心中千百般滋味涌入心頭。
下一刻,虛空扭曲,楊三陽已經按照記憶,來到了當年祖師講道的道宮門外。
道宮也已經破敗,不見了蹤跡,唯有三兩根柱子,在風中搖搖欲墜。
楊三陽心中不是滋味,一撩衣袍,雙腿屈膝,徑直跪倒在地,對着上方大殿叩首:“弟子道果,叩拜祖師。都是弟子不孝,方纔爲山門惹來劫難,都是弟子的錯!都是弟子的錯!”
說完話,恭敬的叩拜下去,眼中流露出一抹悔恨。
眼前虛空扭曲,籠罩了楊三陽,一道熟悉的氣機流轉,然後楊三陽身形變換,已經到了另外一方天地。
“祖師!”
楊三陽面色驚喜的擡起頭,卻見無盡虛空中,一道熟悉的人影盤坐,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童兒懶洋洋的趴在祖師身邊,對着楊三陽擠眉弄眼,露出了一副苦瓜臉的表情,然後默默低下了頭。
“弟子拜見祖師!”楊三陽恭敬的叩首。
祖師打量着楊三陽,打量了許久許久後,方纔開口:“你如今脫胎換骨,鑄就無上根骨,已經成了氣候。”
“還要多賴祖師提點”楊三陽語氣有些哽咽。
“怎麼?你如今即將得道,去了六賊,怎麼還這幅表情?”童兒在一邊瞧着楊三陽紅腫的眼眶,略帶嘲弄的道。
祖師笑着替楊三陽解圍道:
“正是因爲得道在即,本性方纔越加難以壓制,率性而爲,方纔是我輩修行的真諦!”
“我靈臺方寸山大道就是修心,我輩修士追求無上大道,一切由心!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只要壓制住心猿意馬,定住心性,其餘也就由得他去!”祖師笑眯眯的道。
聽聞祖師的話,楊三陽低下頭,額頭觸地:“弟子是山門罪人,害的麒麟族與鳳凰族有了發難的藉口,叫我靈臺方寸山落得如今這般田地。山門荒蕪,弟子門人四散,怎一個悽慘了得?”
“非也!此乃大勢!就算沒有你,麒麟王與鳳祖早晚都會找上門,這是我靈臺方寸山的劫數!”祖師搖了搖頭。
聽聞祖師的話,楊三陽苦笑,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過不去自己心中這道坎。
畢竟,禍事是由他與道緣、道義因果惹起來的。
當然了,諸神氣數垂落低谷,也是有此中因由,牽連到靈臺方寸山遭受反噬。
“區區道場罷了,爲師念動間便可重建,你能有今日成就,爲師倒高興的很!”祖師笑看着楊三陽:“山門諸弟子中,爲師唯一器重的便是道傳還有你。餘者俱都是此間過客而已,量劫過後俱都要化作灰灰,爲師億萬年心性,豈會將此等事情放在眼中?”
楊三陽聞言搖了搖頭:“可弟子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若引子不是發生在弟子的身上,弟子也絕不會這般難過。”
“你是在替道緣受過!”祖師嘆息一聲:“道緣是個可憐人。爲師遭受重創,想要將其救回來的時候,已經晚了。”
楊三陽默然,祖師此時絕不是麒麟王的對手,除非祖師恢復八成傷勢,纔有把握壓制住麒麟王。
而且如今三族得了大勢,祖師即便是出手,也討不到好處。
“此事沒完!”楊三陽咬牙切齒:“道緣師姐身死,卻連肉身都不知道遺落在了哪裡,弟子如何能善罷甘休?”
“現如今要做的是將道緣屍體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祖師看向楊三陽,沉默了一會才道:“道緣的屍體找回來不難,只是有一件事你需答應我”。
“還望祖師指點迷津”楊三陽立即恭敬的道。
“如今三族得了大勢,你不可與其硬碰。爲師以諸神大勢去壓麒麟族,麒麟王定然不會在此時得罪諸神,你前去麒麟族,討回道緣的屍體卻也不難。只是你還需答應我,此事需就此作罷,日後決不可重新提及!”祖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至少在三族佔據天地大勢之時,不可重新提及。你與三族之間的恩怨,便暫時告一段落。”
“道緣既然已經摺了進去,爲師不想在看到你被摺進去了!”祖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手中一道金貼形成:“你若應了我,此事爲師做主出面,討回道緣屍體。你若不肯應我……”
說到這裡,祖師看了一眼手中金貼,然後輕輕一揮,金貼懸浮在身前虛空。
楊三陽聞言苦笑,祖師這話說得未免太晚了,自己已經睡了玉麒麟,陷入劫難之中,想要脫身而出,談何容易?
“不管怎麼說,先找回道緣的屍首要緊!憑藉甘露的神威,未必不能起死回生!更何況,道緣未必真的陣亡!大家說道緣身死,只是臆測而已,沒有見到道緣屍首之前,一切都是臆測!”楊三陽心中念頭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