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過, 元邑和程楚消失得無影無蹤,看着元邑方纔站的位置我有片刻的失神。
走了就好……這樣元華帝纔沒有理由牽扯到他……
“太師原來在這兒呢。”元錦笑盈盈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羣官兵。
自是知道元錦此番來者不善,我恭敬行禮:“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元錦慢慢踱到我身邊四下看了看眼笑心不笑:“二弟呢?”
我笑着回答:“回太子殿下二殿下並不在微臣府上。”
元錦沒有說話他負手走了幾步緩緩停在我面前, 此刻他的眼神明顯沒了笑意一股寒意毫不掩飾散發出來:“可是……有人看到二弟進了太師府, 太師這般說難不成是在說本宮胡說八道?”
“回殿下, 微臣不敢, 不過臣的確不曾見過成王殿下。”
冷眉一橫元錦驀然失笑:“太師這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看來是提升不少。”
我笑着拱拱手:“殿下過獎了, 微臣只是實話實話罷了。”
領口一緊前襟處多出一雙手,元錦稍一用力將我拉了個趔趄,他站得離我很近面上沒什麼表情:“太師說的是不是實話你自己心裡很清楚不是麼?”
我直視元錦的視線一字一句道:“是, 微臣自然清楚,就如微臣也很清楚薊大人同殿下之間的那層關係一樣。”
元錦忽地鬆手因着身體慣性我往後退了幾步方纔站穩, 阿七他們一副驚恐的模樣朝這邊看着我笑笑安撫他們:“放心, 無事。”
“好, 好,很好!”元錦冷眼掃射過來, “既如此本宮也不必跟你多費口舌了,父皇命本宮押太師進宮謝罪,太師這就走吧,恩?”
擡起頭我一臉的不卑不吭模樣 :“敢問殿下,不知微臣所犯何罪?”
元錦冷哼一聲:“進了宮不就知道了?”
阿七他們一路哭喪着臉跟着我出了府門才被我勸下, 我拍拍他們的肩看了看曾永有些悲壯的感覺:“曾管家, 府中一切就拜託你了。”
曾永紅着眼圈應下, 元錦冷不丁插了句:“說不定這是你們主僕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好好道個別爲好。”
衆人一聽立馬哭聲一片。
離開時整個太師府依舊烏雲籠罩陰雨連綿看得我一陣揪心揪肺。
進了宮面了聖終於徹底明白了自己犯了何罪!
自己犯得這個罪的確與元邑有那麼些關係, 元華帝的意思是近來元邑同我走得太近惹得羌族那邊的公主很是不滿, 這樣一來我不但毀了洛國二殿下的名聲還毀了洛國羌族的邦交。
加上之前因爲匈奴侵佔洛國村子的事兩方已經鬧得很不愉快,雖然沒有到出兵討伐的地步可迫於壓力匈奴歸還了侵佔的村子, 是以現下同羌族和匈奴的邦交也不怎麼穩定。
總而言之,這一件件一樁樁都是本太師的錯。
“對於此事太師怎麼看?”元華帝居高臨下將我望着。
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我身上我還能怎麼看,我扁着腮幫子回了句:“微臣怎麼看陛下會在意麼?”
元華帝笑了,笑得老謀深算,笑得一手遮天:“太師說得對,此事朕已經有了定論。”
自然,自然又是這種結局。
“太師去桃花寺出家吧。”
“!!!!!”
這種結果真是始料未及驚得我一身哆嗦。
幾日後我上了桃花山,進了桃花寺,成了位帶髮修行的和尚。
“玄裡,去把院子掃一下。”
“奧。”
“玄裡,去把院子裡的桃樹澆一下。”
“奧。”
“玄裡,去伙房做飯。”
“奧。”
“玄裡,去給我鋪牀。”
“……”
一上午過去我直接累癱在牆角,沒錯,這個苦逼悲催的玄里正是本太師張有才,確切來說是前太師張有才。
如所有入寺的弟子一樣我也有了法號,貧僧法號玄裡。
元華帝也真夠狠的,跟着他鞍前馬後這麼多年不但將我秘密貶到桃花寺不說還沒有任何特權,在這裡該做的事歸我,不該做的事也歸我,我在這裡簡直就成了人人呼來喝去的免費小工。
如所有的寺廟一樣,新來的和尚總是要受欺負。
“玄裡,去給方丈送飯。”玄華大搖大擺晃進來指着我的鼻子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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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着地面站起來沾了一身的柴灰,我拍拍衣服恭敬道:“大師兄好,我這就去。”
玄華鼻孔朝天“恩”了聲轉身離開。
望着越走越遠的水桶腰我真恨不得變成根棒槌使勁兒給上玄華幾棒子。
說起玄華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他這人身爲桃花寺的大弟子,不但好吃懶做還毫無作爲,日日閒散得要命,手頭上有什麼事就立馬吩咐給其他的弟子去幹,若是對他稍有忤逆就相當於是自掘墳墓。
上次一個弟子就因爲稍微不滿玄華的安排他便罰那人去打掃了整整一個月的茅房,後來那弟子幡然醒悟在他面前立誓痛改前非以後對大師兄惟命是從,結果……那弟子還是被派去打掃茅房去了,還是打掃兩個月。
給出的理由也格外奇葩,說那弟子閒來無事打擾玄華讓他無法專心處理寺內的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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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實在的,玄華哪裡處理過什麼事務,在我看來他的事務便是找茬兒。
這種人最好別惹!
端着飯菜停在方丈房門外我輕聲喚了聲:“師父,玄裡來給您送飯了。”
房內傳出一個慈祥的聲音:“進來吧。”
推門而入,將飯菜在桌上擺好我就要退下,方丈示意我留一下:“玄裡……你留一下。”
“是,師父。”
方丈盯着我半晌輕聲嘆了口氣:“太師現下這般貧僧實在有些不忍,不知太師在寺中可還適應?”
以往來過桃花寺幾次和這位方丈還算有些交情,大約是見我處境辛酸他一時想寬慰我幾聲,我釋然笑笑:“功名利祿來來去去,事後想想也不過如此。”
方丈瞧我着實沒什麼傷感情懷他釋懷笑了笑:“太師無事就好,以送飯這種事讓其他弟子做就行太師還是在寺內安心修行吧。”
他說這話我着實感激得很卻不能接受,若是去找玄華說送飯的事兒我估計自己的下場不會應該會很難看。
“方丈,送飯這事兒還是我來吧。”想了想又道,“弟子現在已經不是太師了您還是喚我的法號吧。”
方丈想了想捋了捋白花花的鬍子:“這樣也好。”
從方丈那裡出來我閒來無事四處逛了逛,現在快到晌來寺裡祈福的人並不多,佛像前跪着幾個人,幾名女子,一位男子。
香菸嫋嫋,鐘聲陣陣,少頃那幾名女子起身離開。
那名男子依舊端端正正坐在蒲團之上,他的眉眼十分安靜眉心卻微微皺起,可即使是這樣仍絲毫影響不到男子那出羣的容貌。
他依舊是那麼高貴優雅,那麼風姿飄逸。
長尉邁進佛堂走到元邑面前在他耳邊低語幾聲他才睜開了眼,擡頭望了眼高高在上的佛像元邑自言自語道:“佛祖若是真有靈性那便證明給本王看吧。”
說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