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誠見了長寧,滿心滿眼的就只長寧一人,別的什麼都忘了,“沈師妹,你來逛集市嗎?有什麼喜歡的看中嗎?”
“李師兄。”長寧對他淺淺一笑,再給柳少白、柳少玉見禮,至於嚴明,她就當他不存在。
“女大十八變,沈師妹都長這麼大了。”柳少白笑容親切,送了她一塊玉佩給她當見面禮。
長寧回頭看着大師兄,慕臨淵對她微微點頭,她才收下了玉佩,乖巧的模樣讓柳少白感慨萬千,同樣是從小養大的妹妹,怎麼他的妹妹就不能聽話一些?柳少玉依然十二三的模樣,看起來年紀比長寧小了,她相貌也不差,只是面對長寧時,任何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會被長寧吸引,全然忘了別人的存在。不止李誠看她看呆了,李誠身後跟着一名錦衣男子也不住的偷瞄長寧,眼底的驚豔讓李誠、柳少玉都黑了臉。
慕臨淵請柳少白入座,等茶倌上茶後,慕臨淵問李誠,“李師弟,你不是在琉璃島燈駐守嗎?何時來京城的?”
“我師弟跟柳師妹好事將近,柳師兄同我陪他們來京城添置些新婚事物。”李誠說的師弟就是那名錦衣男子李奇,他是李誠師傅天隨道君唯一的兒子。
京城常駐的修士修爲不高,但京城的修真集市卻是中土修行界出名的,京城附近有個港口是南海、東海海市的中轉之處,很多海商都在這裡開設商鋪,彙集了四海八方的物品,並不比龍族在海上開設的海市差,龍族的海市一般只有當地海族的特產,這裡則有各方海族的特產。
長寧聽了忍不住看了錦衣男子一眼,原來他就是李奇,真是久仰大名。修士容貌跟年紀一向不成正比,李奇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五官端正,說不上俊美也不難看,給人平庸之感,莫說大師兄、柳少白了,就是跟李誠也不能比。天隨道君一心修煉,從不曾娶妻生子,唯有百餘年前天隨道君自封靈氣和記憶入世修行,回來時不僅功力大增,還抱回一個尚在襁褓的兒子。
李奇很幸運的有個元嬰大能作爲父親,但又很不幸的沒有靈根,一身功力全靠天隨道君給他洗髓伐毛和靈丹妙藥堆起來。他今年應該有一百八十多歲了,依然金丹無望,聽說天隨道君已爲兒子深入北海,去獵取金丹妖獸,借妖獸金丹助兒子進入金丹期。宗門的弟子提到李奇都羨慕他有一個元嬰父親,不用費心都能成就金丹。
慕臨淵笑道:“我最近忙着瑣事,還沒來得及祝賀兩位永結同心,今日兩位想買什麼都算我的,權當給兩位添個彩頭。”
慕臨淵的祝賀沒能讓柳少玉、李奇臉上多幾分笑意,兩人臉色差得就跟死了爹孃似的,饒長寧對柳少玉沒什麼好感,也忍不住同情她,她跟李奇是家族聯姻吧?不過李奇跟柳少玉訂親,也挺倒黴的。李奇、柳少玉身份尊貴,都是元嬰大能子女,要是能跟柳少白一樣,自是宗門一代天驕,可要是他們本身修爲遲遲無法進益的話,就只能被父母師門當成聯姻的工具了。
“多謝慕師兄。”李奇上前道謝。
長寧起身道:“柳師姐,這裡的商鋪新來了幾匹鮫絲,你想去看看嗎?”長寧快受不了李誠的目光了,這人到底懂不懂矜持!長寧嘴微抿,她前世也有不少追求者,但真沒見過這種人,真想——套麻袋啊!
柳少玉聽說鮫絲,勉強起了幾分興致,“什麼顏色的鮫絲?”鮫絲是鮫人以海底植物編織出來的布料,輕薄柔軟透氣還能避水,很得女修喜歡。
“有紅色?”長寧也不大清楚,她更喜歡雲霞絲。
“那你引路吧。”柳少玉微微頷首道,頤氣指使的模樣似乎把長寧當成了丫鬟。
李誠臉色一沉,長寧絲毫不以爲意,她會接待柳少玉是因爲宗門禮儀,如果今天在私人場合,她根本不會理柳少玉。
“這裡好熱鬧,鶴兒你要跟柳師姐去逛集市嗎?”何宛然笑着走入包間,給諸位師兄見禮。
長寧上前挽着她的手道:“你怎麼纔來,等了你大半天了。”
何宛然微微一笑,“我這不是給你帶驚喜來了。”
“驚喜?”長寧狐疑的望着她,“什麼驚喜?”
何宛然用眼神示意長寧往門口看,長寧順勢望去,門口轉入一人,一身玄色道袍,長身玉立,風華絕代,深邃如淵的鳳眸在望向長寧的時候,露出淺淺的笑意。長寧先是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隨即欣喜的撲向了來人,“大師姐!”
秦以清微笑的摟住了小師妹,擡手比了比她的身高,頗爲感慨道:“鶴兒一下子都長這麼大了。”她盼了許久才盼來了一個嬌軟軟的小師妹,可惜沒能看着她長大,不過現在也不晚。
“師姐——”長寧拉着秦以清的衣袖開心的說不出來,她有很多話想問秦以清,師姐的金丹恢復了嗎?
“秦師妹。”慕臨淵、柳少白同時起身,柳少白看到秦以清時,臉上笑意加重,“秦師妹修爲可曾恢復了?”
慕臨淵沒問這蠢問題,以秦以清的驕傲,修爲不恢復,怎麼可能走出密室。他見秦以清一出現,小姑娘就跟在她身後什麼都忘了,心中百味雜陳,真是喜新厭舊的丫頭!
“有勞柳師兄關心。”秦以清淡淡一笑,容光絕麗,美不勝收,她低頭溫聲問長寧:“不是想去逛集市嗎?我陪你們一起去。”
何宛然見長寧有師兄、師姐寵着,眼眶微紅,偏頭暗想她纔不羨慕呢,她也有大師兄、大師姐的!
大師姐來了,長寧哪有閒心陪人逛街,不過就這麼丟了柳少玉也不大好,她勉強的點頭,她有好多話想問大師姐。秦以清哪裡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擡手捏捏她翹翹的鼻子,“晚上我們慢慢說話。”
柳少白起身笑道:“說來我也許久不來京城了,慕兄可有興致同我一遊?”
“柳兄有興致,慕某自然奉陪。”慕臨淵含笑道。
所以是大部隊出行了嗎?長寧跟何宛然兩人跟在師兄、師姐身後,“阿穎,我師姐是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不到一盞茶時間,聽說你不在欽天監就過來找你了。”何宛然欽慕的望着秦以清,“秦師姐好厲害,金丹重修依然能成就一品金丹。”
“當然,我師姐最厲害了!”長寧喜上眉梢,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雖然她入門秦以清就閉關了,可她在流霞峰的吃穿住行都是秦以清閉關前吩咐過的,師姐當時發生了這麼重要的事,依然不忘關係自己,長寧都記在心裡。
何宛然撇嘴,她決定今天晚上就給師傅傳信,她想師傅了!
“我師姐不也是你師姐嘛,以後我都陪着你。”長寧看出了她的情緒,攬着她手臂安慰。何宛然的師傅、師兄姐太關心何宛然了,一發現卦象上說他們不能隨意涉入,他們就真不敢入京城,只遠遠的給何宛然傳訊,何宛然再少年老成也只是一個被寵大的孩子,第一次離師傅那麼遠,還有擔着這麼重要的事,心情難免受影響。
何宛然得了好友的安慰,心中舒服不少,“嗯,我師姐也是你師姐。”
兩個小姑娘孩子氣十足的話都被慕臨淵、秦以清、柳少白三人聽入耳中,慕、秦兩人心裡好笑,柳少白則再次感慨,差不多的身份,一樣寵到了天上,怎麼他們就養出柳少玉,柳少白看着始終不曾露出笑容的妹妹,他微微搖頭,等她進入金丹期後,她就不歸他們管了。
長寧、何宛然嘴上說着不重要的話,實則私底下偷偷的神識傳音,她們不是傻子,呂溫不過是個元嬰修士的後裔,哪裡值得讓這麼多人出面,據何宛然從欽天監瞭解到的消息,九大上門的真傳弟子都來了,這哪是爲了呂溫而來,分明就是爲了泰陵裡的陪葬品。
“鶴兒,慕師兄有說過泰陵裡到底是什麼東西嗎?”何宛然好奇的問。
長寧搖頭,心裡汗顏,這幾天師兄陪着自己修煉心咒經,帶她去京城各個地方玩,她早忘了泰陵的事了,“反正這件事已經不是我們可以插手的了。”她見何宛然愁眉不展,“你別急,我今天就問師兄有沒有什麼別的法子。”
“好。”何宛然真是有苦說不出,“我師傅說我師兄後天也會來。”
太上宗六個真傳弟子一下來了三個,長寧暗忖,等這消息傳出去後,其他宗門真傳弟子也會來吧?“對了,你看到嚴明瞭嗎?”長寧突然想起何宛然跟嚴明的糾紛。
何宛然不屑道:“不過柳家的一條走犬,有什麼好計較的。”只要她跟柳師兄露個意思,就夠嚴明滾出太白劍宗了。
長寧問她:“你是想殺了他?”
何宛然一愣,“沒有。”桃源都沒了,她氣也消了,沒想殺了嚴明。
“你要是不想殺了他,就不要讓柳家出手了,我們找個機會套他麻袋揍一頓。”長寧說,柳家人行事不正派,讓他們教訓嚴明,搞不好就弄出一個不死不休的死敵,還不如自己出手揍一頓,又出氣又爽快,嚴明技不如人,也怪不得別人。
何宛然眼睛一亮,“好!”
他們一行人出行沒有靜街,但侍衛們撐起的靈光罩足以證明他們身份不凡,大部分都遠遠的避開,商鋪的掌櫃接到消息,奔出迎接衆人,“諸位貴客裡面請,小店今日蓬蓽生輝,瑤池、洞真派的幾位上仙也在此。”
長寧聞言心中一動,瑤池的人也在,不知道鈴兒在不在?
衆人前來主要是爲了給柳少玉置辦新婚禮物,衆人皆坐到了雅間,掌櫃奉上一個個竹簡,只要將靈力輸入,竹簡就能投出物件的一個個影像,柳少玉對自己婚事萬般不滿意,置辦物品也是千挑萬揀,什麼都不滿意。柳少白讓人陪着柳少玉,自己跟慕臨淵則坐着喝茶。
秦以清幫着長寧點開竹簡,讓她看裡面的影像,柳少白第一次她這般耐心的哄孩子,不禁對長寧看高了一眼,姑且不提這小姑娘修爲如何,光憑她能在慕臨淵、秦以清間遊刃有餘,就不可小覷她的手腕了。
“秦師妹出關不久,想來流霞峰積了一堆要事。”柳少白放下茶盞說。
“宗門事務自有掌教師伯處理,無須我操心。”秦以清道。
“那慕兄、秦師妹可有興致隨我去降一條黑蛟?”柳少白問,跟這兩人也沒什麼好迂迴的,單刀直入的拋下誘餌。
“黑蛟?”秦以清微微挑眉,百年虺千年蛟,蛇類妖修一旦修成了蛟身就脫離了靠本能修煉的階段,能稱之爲的蛟的妖物修爲都在金丹期以上。
“對,一條修煉了三千年的黑蛟,師妹金丹重塑,正好拿這條黑蛟練手。”柳少白說。
秦以清聽了一笑,不置可否道,“什麼時候柳師兄也對挖人祖墳有興致了?”
祖墳?長寧、何宛然面面相覷,難道泰陵下面埋了一條三千年的黑蛟?難怪雲紈素不惜殺了呂溫也要去盜墓了。
“機緣來了自然不能輕易放棄。”柳少白微笑道:“慕兄、秦師妹沒有興趣嗎?我只要黑蛟那顆金丹。”
“我看柳兄不止想要黑蛟金丹,你這是想摻和人間事?”慕臨淵放下了始終捧在手中的茶盞,茶盞裡的水依然是滿的。
“天下事、人間事,誰能脫離紅塵?”柳少白笑道,“說來我有一個朋友還想讓我替他獨子求情,請慕兄放了他獨子。”
“原來柳兄跟蓋嘉運是朋友。”慕臨淵喜怒不辨道。
“慕兄替蓋家去了秦家這個大敵,也是蓋家的朋友。”柳少白似笑非笑,秦家是秦以清扶植起來的,結果毀在慕臨淵手上,柳少白跟兩人相交多年,很清楚這兩人遠沒有明面上這般和睦。
長寧聽到秦家,下意識的擡頭看着師姐,秦以清順了順她髮尾,沒接柳少白的話。
“五成。”慕臨淵說。
“慕兄氣魄不凡。”柳少白一口否決,“最多三成。”
慕臨淵哂笑,“祝柳兄心想事成。”
柳少白不想慕臨淵居然連討價還價都不樂意,他眸色轉暗,目光轉到長寧身上的時一頓,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小丫頭出自世俗大家……
慕臨淵、秦以清察覺到了柳少白的目光,神色一冷,柳少白被兩人的護犢鬧得哭笑不得,他們認爲他會對一個沒斷奶的小丫頭做什麼?“沈師妹可是出自平江沈家?”
“對,柳師兄。”長寧不解爲何話題轉移到她的出生上,但還是回答柳少白的問題。
“蓋家要同沈家結親了,說來我們兩家也算沾親帶故了。”柳少白說道。
“蓋家沈家結親?誰?”長寧滿臉困惑,她怎麼不知道?
“沈師妹還不知道嗎?蓋天寶跟你三堂姐成親。”柳少白說。
長寧張口結舌,怎麼可能!
“慕兄,沈家三娘氣運不凡,天生後命,你不再考慮下嗎?”柳少白說。
“你都說她氣運不凡,鸞鳥騰飛,我們何必捨近求遠。”慕臨淵寸步不讓。
秦以清見兩個小姑娘聽得似乎快暈了,起身道:“你們慢慢聊,我帶她們出去走走。”
長寧、何宛然求之不得,等出了大門,兩人迫不及待的拉着秦以清回欽天監,何宛然很識趣先會自己房間,她去找自己師兄問慕師兄跟柳少白葫蘆裡賣什麼藥。長寧等秦以清設置好了隔絕陣法,連忙問:“師姐,你傷勢真好了嗎?”
秦以清見她滿臉關切,微微點頭,“都好了。”她頓了頓問,“我一月前就已重塑一品金丹,慕師兄沒告訴你嗎?”
長寧一愣,隨即心虛的想是不是因爲自己闖禍了,讓師兄連師姐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我——我——許是師兄忘了。”她含含糊糊道,目光遊移。
秦以清是何等人,立刻察覺這丫頭有事瞞着自己,她也不急着追問,“鶴兒這些年修煉可有什麼困惑?”兩人分別有五六年,這多年隔閡不是馬上能消除的,她也不指望鶴兒上來就跟自己坦白心事。
長寧見師姐自動轉移話題,心中鬆了一口氣,“師姐我想學你的海上升明月好不好?”她學了那麼多基礎劍法,還是覺得師姐的劍法最漂亮。
“好,等回了宗門我就教你。”秦以清應道,手輕順着長寧的長髮,隨口問着她這些年的瑣事,不知不覺間師姐妹間的生疏漸漸消散。
長寧被師姐順毛順得舒服極了,無意識蹭到了師姐懷裡,這是她對師傅最常做的,師姐跟師傅好像,不愧是師傅的大弟子,“師姐,你知道大師兄跟柳少白在說什麼嗎?”
“李家鎮壓龍脈的黑蛟被人偷了,李氏的龍脈也斷了,天下馬上要大亂了,柳少白想扶植蓋家上位,平定天下,獲大功德,你慕師兄想要分走五成。”秦以清用簡單明瞭的話跟長寧解釋,“本來我想讓秦家當後族,現在沈家當後族也不錯。”沈家在世俗是大世家,底蘊深厚,比雍州秦家更知道分寸。
“泰陵裡真有黑蛟?不是說雲紈素沒進泰陵嗎?怎麼還被偷了?”長寧驚訝的問,她還奇怪爲什麼三娘會跟蓋天寶成親,蓋傢什麼時候去沈家提親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山中閑雲扔了二個地雷、十一石扔了一個地雷、爲了省事以前都叫111扔了一個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