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時分,拜斯特就已經指揮他那支由父親凡斯特從羅殺王團分派出來的五萬大軍從可亞城出征,急行三十里,達到峽谷谷口,隨後便將谷口重重圍困。
而拜斯特在峽谷前的佈陣的確也可圈可點,不但整個包圍圈呈弧狀,而且是手持盾牌的四萬長槍兵在最前列,接下來是可以遠距離射殺敵人的五千弓箭兵,最後纔是身披重甲的五千重騎兵。
而拜斯特最引以爲豪的就是他充分的利用了峽谷出口外的地形,不但將擁有五萬人的大軍隱蔽在谷口的巨巖之後,不露痕跡,而且將重騎兵安排在一塊非常平坦的高地上,將重騎兵那可怕的衝擊力發揮到了極至。
想到自己精心佈下的陷阱即將捕捉一頭獵物,心中有着必勝信念的拜斯特自然是神采飛揚,有些不可一世。
時間如流水般飛逝,轉眼到了晌午時分,峽谷內依舊是靜悄悄的,絲毫沒有敵人前來的跡象。
本來就耐性很差的拜斯特早已經是如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他知道如果自己無功而返,肯定會被其他將領恥笑,渴望大破敵軍,揚名天下的美夢就無法實現。
而那些平日在皇城內養尊處優的軍團的士兵們也都有些沉不住氣,畢竟藏在岩石後一動不動就是幾個小時,個別士兵甚至按捺不住,竟然在原地舒展筋骨。
就在拜斯特騎虎難下之際,峽谷內的探子回報敵人終於進入了峽谷的另一端,一小時內就可以穿越整個峽谷。
聽到這個消息,拜斯特自然是心情激動,摩拳擦掌,希望自己的‘處女之戰’就能大獲全勝。
雖然拜斯特裝出一副胸有成足的模樣,但只讀過幾本死兵書,未經歷過任何戰役的他實際上此刻比誰都要緊張,黃豆般大小的汗珠不爭氣的從額頭上冒出,拜斯特只能假裝出無法忍受炎熱天氣的樣子,皺了皺眉,將汗水拭去。
拜斯特從沒想到過一個小時是如此的漫長,平日在家中看着美麗的歌姬們那曼妙無雙的舞蹈時一天時光如白駒過隙般的閃過,而現在整個人都陷入了似乎遙遙無期的漫長等待的煎熬當中,箇中痛苦,不是嬌生慣養的富家子弟還真無法體會到。
終於,從遠處的峽谷內傳來陣陣馬蹄聲和一些喧囂聲,拜斯特和埋伏在峽谷口的五萬大軍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虎視眈眈的盯着峽谷口。
拜斯特看着這羣姍姍來遲的敵人,心中的興奮是可想而知,腦海中不時的冒出幾幅敵軍士兵在自己腳下苦苦哀求饒命的畫面,彷彿勝利是唾手可得。
這似乎早已經註定被拜斯特一羣擊潰的敵軍終於出現在拜斯特的視線之中,但當拜斯特看到走在最前的那名身高兩米左右的巨人時也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那人的魁梧強壯的程度已經完全超出了拜斯特所認知的常識這個範疇。
魔神般強壯的體魄,顯然蘊藏着極爲可怕的殺傷力;雙眼炯炯有神,眼神掃時時彷彿閃電劃破天際;龍行虎步的姿態,自然的散發着睥睨天下的可怕氣勢,似乎任何敵人在他面前都是不堪一擊。但最古怪的莫過於此巨人的頭髮,不但是罕見的暗紅色,而且頭髮的形狀非常怪異,頭髮短而平,方方正正,配合上巨人的不苟言笑的神態,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拜斯特心道:這個巨人恐怕在戰場上的確的無人能敵的猛將,可惜此次要慘死在我大軍的重重的圍困之中,實在有些可惜,如果能夠收伏此人,爲我所用,那豈不妙哉!
就在拜斯特注視着這名巨人,心中想着日後有此猛將在身邊,戰無不勝,所向披靡時,發現即將步出峽谷口的巨人突然停住了腳步,而他身後的大軍自然也止住了腳步。
拜斯特頓時色變,因爲只要那名巨人在往前走個十米八米,就進入了弓箭手的攻擊範圍,但現在雖然距離峽谷口不過咫尺之遙,但弓箭手的遠程攻擊卻無能爲力,無法威脅到敵軍,至於其他的步兵及重騎兵就更是鞭長莫及。
莫非敵人已經發現自己大軍的蹤跡,所以這才停止前進?拜斯特的心中如此想道。
但隨後拜斯特懸着的心終於落下,因爲那名巨人並非止步不前,而是讓隊伍休息整頓。
但拜斯特怎麼都沒想到,這支即將出谷的敵人一休息就是一個多小時,而且還絲毫沒有絲毫出谷的跡象。
拜斯特及他的大軍看着敵人在峽谷陰涼處打着哈欠,伸着懶腰,而自己卻在烈日的暴曬下一動不能動,心中無比惱怒,但卻又無可奈何,那種窩囊的感覺實非任何筆墨能夠形容。
不可思議的是峽谷內的一些士兵可能是由於過分疲倦,竟然睡着了,震天的呼嚕聲此起彼伏,形成了一曲美妙的交響樂。但這引誘人入睡的鼾聲卻使得拜斯特及他的大軍的心智更加疲憊不堪,原本低落的士氣更是低迷。
看着那羣近在咫尺昏昏欲睡的敵人,而自己卻不敢輕舉妄動,拜斯特恨得直咬牙,心中在盤算自己是否主動出擊。
那名巨人將領更是誇張,讓後方的士兵們送上了一隻又肥又大的烤乳豬,將背後的一把血紅色的偃月刀抽出,將乳豬砍成幾十塊,分給身後的幾十個士兵,狼吞虎嚥的狂啃起來。
乳豬發出的濃烈的香味在空中瀰漫,在微風的輕送下自然被峽谷口外躲在巨巖後的士兵們聞到。
看着敵人吃着美味可口,香氣四溢的烤乳豬,這時士兵們纔想起自己連午飯都沒吃,甚至連口水都沒喝,心中自是無比失落,不知道還要等待到何時。
而拜斯特原以爲上午就可以大破敵軍,中午就可以全軍歡慶,吃上犒勞大餐,所以不但沒帶乾糧,連清水都沒帶上,長時間被烈日照射後,拜斯特自己都感覺嗓子有些冒煙。如今看着敵軍將領在不遠的地方吃着烤得黃燦燦的乳豬,心中是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將這個巨人碎屍萬段。
更加讓拜斯特氣憤的是那名巨人吃完了一隻肥厚多肉的乳豬大腿後,似乎是在衆士兵面前炫耀他的臂力,將啃得光溜溜的白色豬大腿骨遠遠的拋走,恰巧拋在拜斯特等人埋伏的岩石後,而其他埋伏在巨巖後的士兵見到被啃得如此乾淨的腿骨自是哭笑不得,軍心進一步渙散。
雖然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戰事並沒有按照拜斯特事先設想的那般發展,出現了這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但沒有選擇,拜斯特只能繼續無奈的等待。
但隨後拜斯特終於無法忍受,出離了憤怒,因爲敵人的大軍竟然在吃過中飯後準備午睡,一個個都打着哈欠,伸着懶腰,躺在路邊的草地中,鼾聲如雷。
是可忍,孰不可忍,拜斯特終於決定不在龜縮在巨巖之後,乘着敵人休息之際,以雷霆萬鈞之勢殺入峽谷,徹底絞殺這羣戲弄自己的敵人。
咚咚的戰鼓聲突然響起,埋伏在巨巖後的大軍齊齊出現在峽谷口,聲勢頗爲驚人。
但那名巨人將領似乎早就料到,沒有絲毫慌張之色,只緩緩的站起身來,冷冷的看着這羣伏兵,眼神中露出無限的殺意。
拜斯特揮動手中的綠旗,示意弓箭手發動攻擊。
五千弓箭手立即飛速的前進了三十米,而那名巨人將領和他身後的幾十名士兵進入了弓箭手的攻擊範圍。
在弓箭手隊長的命令下,前列的數百名弓箭手拉開了手中的勁弓,而大多數弓箭手自然將目標鎖定爲那名猛如魔神的巨人。
“射!”隨着弓箭手隊長的一聲令下,在弓弦的‘嗡嗡’震動聲中,無數的箭枝化作無數道閃電,朝峽谷內飛去。
面對着漫天的箭雨,不但是爲首的巨人鎮定異常,眼皮都沒跳動一下,而且巨人身後的士兵們也穩如泰山,無一人色變。
眼見無數的勁箭就要射中巨人,巨人眉頭一皺,終於出刀。
刀光似血,捲起漫天的風沙,一時無人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風沙過後,拜斯特及五萬大軍的戰士們纔看見那名巨人的前方二十米處的地上插着無數的半截的箭枝,而無數箭枝的另半段則零星散落在地面,讓人難以置信。
見弓箭手無法威脅到這名僅憑一人之力便擋住了全部攻勢的神勇巨人,拜斯特只能指揮四萬長槍兵以人海戰術將這名巨人淹沒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永不停歇的攻擊中。
四萬步兵的先鋒軍一千人,結成了一個橫排爲十人的矩形戰陣,踏着整齊的步伐,朝巨人逼近。
換過其他普通武將,恐怕早已經被這千餘人所帶來的無形的沉重如山的壓力給擊潰,不戰而敗。但這名巨人將領似乎絲毫沒把這千餘名步兵看在眼裡,眼神中不但有些不屑,還帶着對這些步兵們的憐憫。
列的十名士兵接近巨人後,立即毫不留情的刺出了手中的長槍,分別襲向巨人的十個要害部位。
又是一道血紅色的刀光閃過,十柄長槍‘鏗鏘’落地,十名士兵的頭顱飛到了半空,十具屍體躺在了巨人的腳邊。
後列的十名士兵見此情形自然神色大變,但也只能硬着皮頭,對着巨人刺出了手中長槍,但他們十人爲了不重蹈覆轍,只是單手刺出了長槍,另一隻手高舉着手中的鐵盾,護住了上半身。
依舊是一道血紅色的刀光閃過,十柄長槍‘鏗鏘’落地,十面盾牌碎成兩截,十名士兵的頭顱飛到了半空,十具屍體躺在了巨人的腳邊。
此刻先鋒軍的千餘名戰士終於知道,眼前這個巨人,絕對是龍之大陸上難得一見的絕頂高手。
雖知與巨人作戰幾乎是有死無生,但軍令如山,步兵們還是一個接一個的朝巨人攻去,希望能夠消耗巨人的體力,爲後面的同伴創造出勝利的機會。
看似英勇悲壯的前仆後繼,實際上與飛蛾撲火沒有一點區別,慘死在巨人刀下的長槍步兵已經不下百人,但巨人沒有絲毫疲態,顯然氣力悠長。
這種前所未聞的無敵刀法讓遠處指揮作戰的狂妄少將拜斯特心中一陣發悚,冷汗淋漓,終於明白自己的武功和眼前這可怕的殺人刀法根本無法相比,自己親自上場恐怕也與那些普通長槍步兵的下場沒什麼兩樣。
突然間,異變發生。
巨人似乎是突然脫力或者走神,竟然在面對二十柄長槍時一動未動,二十柄包含着長槍步兵們的恐懼、害怕等情緒的長槍竟然破天荒的刺中了巨人。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得手讓二十名士兵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
就這樣,二十名士兵那僵硬無比的手緊緊抓住了刺中巨人的長槍,維持着這個古怪的姿勢,一動不動。
終於,二十名士兵發現自己高興的太早了,巨人並非自己所想的那般是氣力不濟,而是閉目沉思。
但發現時未時已晚,二十名士兵已經退不可退。
巨人雙眼猛地的張開,將體內的渾濁的氣吐出,身體隨之一震,那二十柄長槍立即被震得飛上高空,而通過長槍傳出的巨力更是震得二十名士兵往後疾退,口中噴射出一道血箭,顯然非死即重傷。
而那名巨人顯然毫髮未傷,讓人無法相信。
遠處見到此情形的拜斯特再次色變,內心最深處的那種對未知生物的極度恐懼被挑起,身體不受控制的戰抖哆嗦起來,腦海也一片混亂。
硬受二十柄長槍攻擊,憑護體真氣重創二十名士兵的巨人將領,昂首闊步的朝前走去,顯然準備開始他的反擊。
巨人手中的血紅色的偃月刀在痛飲了百餘士兵的鮮血紅,顯得有些妖異,發出時明時暗的刺目耀眼的紅芒,詭異無比。
沉甸甸的比一人還高的偃月刀在巨人手中,輕若無物,出刀之際無任何先兆,收刀之後也沒有在空中留下絲毫軌跡,只是每次出刀之後,總是血光漫天,手下竟無一合之將。
終於,長槍兵的副統領,這名敢於挑戰巨人的猛將高舉着手中精鋼特製的長槍,雙手橫舉,準確的用槍身擋住了血紅色的偃月刀,時間似乎在那一刻停留了一秒,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以爲世上沒有所向披靡、刀槍不入的無敵神魔,但事實再次證明傳說在他們面前重現。
三秒後,比普通人胳膊還粗的特製長槍從中斷裂,同時血紅色的偃月刀也止住了前進的趨勢,凝在空中。但偃月刀發出的那道暗紅色的刀氣,竟活生生的將長槍兵的副統領劈成兩半,慘不忍睹。
如此慘絕人寰的一幕終於誘發了所有長槍步兵內心的恐懼,巨人每前進一步,長槍兵們就你擁我擠的退後一步,一個還擁有接近四萬兵力的步兵軍團就這樣被這個浴血神魔般的巨人一步步的逼退,這簡直是古往今來未曾有過的奇事,讓人難以置信。
拜斯特知道大勢已去,但抱着一線希望,指揮長槍步兵迅速後撤,讓餘下那五千重騎兵,發動了最後的攻勢。
重騎兵們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朝巨人殺去,至於最前列的百餘名騎兵更是面色死灰,因爲他們知道自己挑戰的是不可戰勝的無敵魔神,沒有絲毫存活的可能性,如果能在那柄散發着妖異紅芒的偃月刀下留個全屍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
巨人所發出的那股強橫無匹的無影無形的氣勢及戰場上瀰漫的濃厚的血腥之氣,不但讓騎兵們心驚膽寒,而且騎兵所乘坐的戰馬都沒有往常那般馴服,聽從主人的指揮,有些戰馬甚至直立起來將主人從馬背上拋下,脫離了重騎兵團,遠遠的遁走。
雖然整個重騎兵軍團聲勢浩蕩的朝巨人席捲而去,但實際上已經沒有陣形,和一羣烏合之衆沒什麼區別。
最前列的重騎兵們剛一接近巨人的二十米距離時,巨人再度出手,而且是石破天驚的攻擊。
“半月血光斬!”
巨人大聲喝道,手中的偃月刀無任何花巧的平平的揮出。
血紅色的偃月刀泛着眩目的白光,以橫掃千軍之勢擊出,一道圓弧狀的血紅色刀氣迎向最前方的數十名重騎兵。
刀氣所過之處,數十匹戰馬的四條腿被齊齊的切斷,一時間人仰馬翻,鮮血橫流的數十條馬腿零星的散落在戰場上。
而戰馬發出的悽烈的嘶叫聲在峽谷口的上空迴盪,讓所有人包括巨人身後的那些一直未參與戰鬥的士兵們都不寒而慄。
拜斯特口中喃喃道:“這個巨人究竟是人,是神,還是魔?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物存在!”
雖然最前列那摔在地上的數十名騎兵已經失去了戰鬥力,但對於擁有五千兵力的重騎兵團來是微不足道的,所以重騎兵與巨人之間慘烈的戰鬥依舊繼續着。
殺聲、叫聲、哭聲、喊聲、哀嚎聲、馬嘶聲交織在一起,合成了這曲只有在戰場上纔有的風味獨特的戰鬥交響樂。
……
再快的刀也有鈍的時候,再強的勇士也有力竭的時候。
重騎兵畢竟不是步兵所能比擬的,強大的衝擊力與無形的威懾力,足可以讓一個勇猛的將領很快被吞噬。
雖然巨人擋過了一波多過一波的攻擊,但接下來的卻是更猛烈的攻擊,即使人生有三頭六臂恐怕也應接不暇。
可是,巨人猶如驚濤駭浪中的海礁,任風浪多大,依舊安然不動,唯一有所變化的就是巨人的防禦圈縮小了很多,出刀速度與次數也有所減少。
拜斯特的心頭涌起這個巨人絕對不是人力所能戰勝的想法,決定撤退之時,峽谷口的兩側的遠處突然揚起了黃黃的沙塵,拜斯特嚇得險些跌落馬來。
轉眼間,在滾滾沙塵中現出了無數身披黑色盔甲,手持黑色長矛的騎兵,浩浩蕩蕩朝拜斯特所率領的退到後方的四萬步兵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