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番搏殺,大敗言無忌、逼退羅海禪,又借刀殺了王千軍,易流雲也覺得有些疲倦,便尋了處修煉石窟調息起來。
這一調息就是整整三個日夜。
醒來時,易流雲只覺得渾身精氣飽滿,神采奕奕。
他內視周身氣血,只覺得滾滾如潮,奔流洶涌,經脈、內臟完好無損,唯一的遺憾就是丹田內的氣息始終呈現一股發散的狀態,未曾凝結成團。
氣息成團,有若實物,這纔是進入陽武后期的徵兆,到了那時,先天之氣將會有一個質的變化,威力倍增。
先天之氣未有寸進,易流雲也不氣餒,他倒是明白凝氣成團不是一日之功,着急也是無用。
倒是陽傀感覺有些窩囊,出口總是唉聲嘆氣,總說早知道易流雲如此不堪,當初就該選那羅海禪合作,憑藉它千年老妖物一般的見識以及本領,也許此刻早就晉升至陰玄境了。
對於陽傀這樣的無病呻吟,易流雲通通白眼視之。
換了一身乾淨的衣物,易流雲開始思索下一步的修煉。
如今先天之氣難以在短期內有所進展,至於習練的武技,虛空劍氣以及絞龍氣,都相對嫺熟,想要再進一步就必須有更強大的氣息作爲憑仗,因此,提升實力是必然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易流雲想了想,決定還是鋌而走險,去陽武第九層的衝玄境一搏。
衝玄境,陽武巔峰之層,這一層的幻獸小五行圓融,氣力極大,等閒一隻也抵得上其餘八層的王獸修爲,極是厲害,對於易流雲而言,在其中修煉風險極大,動則就有性命之危。
但易流雲要的便是這生死之間的磨礪。
第九層的主流幻獸乃是烏蛟龍,龍,乃衆天玄獸之首,蛟龍身具一絲龍脈,即便是幻化之獸,兇殘強悍也非等閒幻獸可比。
蛟龍又喜臥水而眠,因此,這第九層又多湖泊。
此刻易流雲盤膝坐在一方湖泊之前,閉目調息,身旁插了一把中品靈器長劍。
湖泊之側,草叢樹木之後,匍匐了不少兇殘的幻獸,有些是巨大如虎的老鼠,有些則是肋生飛翅的飛牛,眼瞳都是兇光閃爍,偏就無一人敢上前尋易流雲的麻煩,只是虎視在側。
也難怪,這些日子來易流雲擊殺了一共近乎百頭幻獸,起初還是傷痕累累,可到了後來,他的技法越來越嫺熟,殺一頭幻獸就好比砍殺貓狗似的容易,這些幻獸大多通了靈智,知曉厲害,輕易不敢招惹易流雲,只是一路尾隨,遠遠觀望。
易流雲也懶得和這些畜生計較,殺了將近一個月,他那先天之氣到了巔峰極限,難有寸進,只是將那虛空分裂劍氣施展的越發嫺熟巧妙罷了。
不過這一個月來,易流雲倒是一頭蛟龍獸也未曾殺得。
原因倒也簡單,這蛟龍獸雖然是第九層的霸王,但終日都臥在那湖泊之中長眠,數月都難得一動,極爲懶散,且每一隻蛟龍獸統治的範圍都極爲遼闊,想見上一頭極爲困難。
此刻易流雲擊殺了這一帶方圓數裡之內的幻獸後,便下定決心,在這湖泊畔入定坐下,每隔一日便在湖前殺一頭幻獸,有心引那蛟龍獸出來。
不想半月下來,未曾有一絲動靜。
“小子,這蛟龍獸雖然是幻獸,卻也秉龍形而生,你可知道,這天下間的靈長類,就屬龍最爲奸猾,你這樣守株待兔,要等到何時啊?”陽傀是個幸災樂禍的主。
易流雲只是閉目,只言不發。
“不若我們直接去尋那蛟龍王獸?也省得虛度光陰,小子,出了那蛟龍王你不用動手,我來便是,只收你一百枚極品靈石。”陽傀又打趣。
易流雲依舊不語。
陽傀討了個無趣,悠悠一嘆,“唉,真小氣,老夫我還看不上眼了。”
湖泊上風平浪靜,不起一絲波瀾。
不比那陽傀,易流雲心中全無一絲煩躁,他心態好的很,就如同一個垂釣的老翁似的,怡然自得。
反正蛟龍三月一動,運氣好趕上月尾,不久便能復見,若運氣不好,趕上的是月頭,那便算他倒黴,修煉玄法,調息養氣,三月的時光也是彈指即過。
至於陽傀提議的所謂擊殺王獸一事,易流雲全然不考慮。
理由很簡單,他不是一個冒險的人,從第九層的幻獸質量來看,這蛟龍獸應該是相當厲害,易流雲並無絕對勝出的把握,何況是那蛟龍王?因此,先與一頭蛟龍獸交手,摸清底細纔是最穩妥的方法。
對於生命,易流雲向來很珍惜。
就在這個時候,驀地,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響徹雲霄。
這一聲轟鳴恰如天地混沌初開,雷霆震怒,偌大的幻境,竟然到處迴響,就連雲霧繚繞的虛空都變了顏色,雲浪滾滾疊疊,象是燒透了的水一般煮沸。
在那雲浪之中,一扇巨大的金黃色的門緩緩開啓,雲霧飄渺中,一個矯健的身影飛縱而起,虛空邁步,徑直跨入那門戶之中,在他身旁,異獸拜服,雲霞爲毯,氣象萬千。
易流雲心頭一動,“想不到居然有人破關了!”
“嘖嘖,小子,人家這才叫真正的天才,跟你修煉時間相當,輕易就出了這幻境,不簡單,不簡單的很哪。”陽傀這一次倒不是打趣,而是真心誇讚。
能在兩月不到的時間內,衝破這陽武之境,姑且不論其他,僅僅憑藉這速度就足以傲視羣英了。
“這人肯定是白雲峰的方青,傳聞他天賦極爲了得,乃是五百年難得一見的修玄奇才,且悟性絕佳,是早晚會登上神通法境的人物。”易流雲也忍不住讚了一聲,修煉到了今日,他自然明白這陽武第九層的艱難,能在如此短的時日內破關而出,當的上天賦縱橫這樣的溢美之詞。
“小子,看來你在這流雲宗沒什麼發展前途了。”陽傀不無嘆息的說,“先是有妖孽羅海禪,現在又出了一個方青,即便是你之前擊敗的幾個小傢伙,根骨都遠比你強,唉,我真替你悲哀。”
易流雲卻淡淡的說,“除了方青,其他人都是我的手下敗將,不是麼?”
“切,你運氣好而已,那是因爲有老夫在。”陽傀不以爲然。
易流雲只將劍拔出,以指彈劍,發出一聲清越的震鳴,“我能贏他們一次,便能贏他們千百次。”
語調從容淡漠,卻透出一股劍也似的凌厲決然。
陽傀一時間沒有話回,只能咳嗽一聲,想了半天剛找出一句有力的臺詞,未曾說出口,驀地湖泊中心一聲滾雷似的轟鳴悶響。
“蛟龍獸要出來了。”
四野一片紛亂,狂風大起,周遭埋伏的一些幻獸早作了鳥獸散,青草盈盈的湖畔迸發出一股滲透心魄的冷意,讓人寒毛豎立。
易流雲騰的站起身,握着長劍倒退半丈,緊緊的盯視着湖泊中心。
此刻湖泊中心無風起波瀾,一圈圈的漣漪向外急速擴散,中心泉眼處,一個斗大的水花正滾滾升騰,猶如逐漸煮沸的開水,越來越濃烈,聲響越來越大。
大風呼嘯如注,上一刻還風平浪靜的湖畔此刻波濤洶涌,恍若江河絕堤。
一股粗壯的水柱沖天而起,扭曲盤旋。
易流雲拔劍,電也似的劈斬出兩道虛空劍氣。
兩道劍氣呼嘯而去,臨近那水柱表面轟然炸裂,濺射出兩蓬碩大的水花。
但也僅此而已。
那扭曲盤旋向上的水柱忽的一卷,其間水浪滔天,輕易便將這兩道劍氣絞成粉碎。
易流雲眉頭微微一皺。
就在此時,那水柱中傳來一聲似獅虎長嘯、但卻威嚴了許多的獸吼。
吼聲響起之時,風聲滾滾,雲氣急劇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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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流雲直覺不妙,飛一般的後退。
可就在此時,那水柱驀然炸開,水花如箭一般四濺,所過之處,盡皆穿物而過,任憑你是柔韌的草木抑或是堅硬的岩石。
易流雲拔劍在手,舞出一團密不透風的劍花,輪轉之間,只聽見水花射在劍光之幕上發出一陣叮噹錯亂的金屬聲響,握劍的手掌更是隱隱發麻,虎口滾燙如灼。
原本只想退開十步,去被這一陣水花濺射硬生生逼退了二十步。
等頓住了身形,易流雲擡頭一看,不遠處,十五米外的虛空之上,正盤卷着一條粗壯猙獰的巨大異獸。
這獸足有五丈開外的體魄,水缸一般粗細的腰身,鱗片碩大如碗,密密麻麻遍佈全身,巨大的蛇頭足有磨盤大小,一對針也似的橙黃瞳孔正中,豎了一刻赤色的獨角。
就象是一個長了角的巨蟒,但蟒蛇卻沒有這一身鋥亮的鱗甲。
易流雲望着這巨大的幻獸,心中也有些發怵。
那蛟龍獸如亂麻一般糾結在半空,身軀緩緩的遊弋,爪下有水氣升騰繚繞,它見了易流雲,螞蟻大小的傢伙,氣力也不甚強壯,竟然敢和自己平視,心中頓時不快。
這蛟便大吼,張開巨吻,放聲長吼。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頓時溢出,方圓數裡可聞,易流雲剛觸及一絲味道,就覺得頭昏眼花,渾身綿軟無力。
那蛟龍獸要的便是這等效果,盤旋的身軀一彈,箭一般射出,大口吞吐,一下子要將易流雲咬成兩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