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爲心魔?
心魔爲執念,爲不甘,爲怨怒,爲貪慾……
凡人不過百年光景,卻有貪、淫、食、妒、惰、傲、怒七大罪,更何況修行之輩數千年?
前世楚驚天成爲大道仙宗太上宗主,位於崑崙界之首。但直至登入登仙台那一刻,依舊被引發了心魔劫。窺見他前半生之遺憾,所以轉世重生以來,他便補全了這些。
轟!
幾乎心魔被勾出之時,楚驚天的心神直接被拉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居然是一面黑暗。
“他難道沒有心魔嗎?”
絕遠眉頭一皺,屈指再彈。
騰!
畫面一轉,屍山血海。
“楚驚天,還我命來!”
披頭散髮的莫問天,渾身火焰的羅月生、七竅流血的魏清寒。
喝聲剛落,一陣黑光閃現,無數陰魂厲鬼降臨。這些有虎灘崖的人,有黑崖寨的殺手,有玄陰谷的武者……一個個面目猙獰顯現。
“楚驚天,還我命來!”
“這是冤魂索命,他究竟殺了多少人?”慧空失聲道。
此刻,就連絕遠也不由得眉頭微皺,滿臉警惕。
心魔劫的可怕,正是源於此處。只要心魔發現,你對這些曾經滅殺過的人稍有懺悔之心,他們便會乘虛而入,將這種情緒放大百倍。
可誰知道,楚驚天面無表情道:
“你們當殺!”
“砰!”
話音剛落,無數陰魂厲鬼消散。
絕遠面露驚異,再次彈指。
騰!
頓時間,楚驚天身上黑霧大盛,心魔劫的威力又被加強三分。
只見那些厲鬼消散之後,竟是從虛空之中降下了無數的仙佛!
“轟隆!”
剎那間,心魔劫幻境之中,佛光普照,金仙林立。無數道目光在這一瞬,齊齊看向楚驚天。
“楚驚天,你爲何不跪?”
質問聲赫然響起。
並且,無上的威壓,瘋狂碾壓而來。
即便是在‘鏡花水月’之外觀看這一幕的衆人,都能夠感受到那仙佛所降下之威。
“這是?”
陸劍離心中一驚。
“我爲什麼要跪你們這些仙佛?”楚驚天負手而立。
“不敬仙佛,當誅殺!”
轟!
頓時間,心魔劫內仙佛齊發,降下無窮威能。
“你們這些仙佛,還不配成爲我的心魔!”
面對這般威勢,楚驚天沒有絲毫驚懼,反倒是猛然上前一步。
“我一生隨心所欲,神擋殺神,佛擋誅佛!”
“起!”
楚驚天身上爆發出一股無窮氣勢。
魔相、佛相、衆生相!
天勢、地勢、獨尊勢!
這股氣勢沖天而起撞上漫天的神佛,竟是將其給徹底轟碎。
“我就不信了!”
絕遠暗道一聲,伸出右手一抓。但奇怪的是,楚驚天仍舊在那,用於窺探心魔劫的‘鏡花水月’中,空空如也。
‘他的心魔藏匿太深了,我居然抓不出來它!’
就在絕遠沉凝,是否應該放棄時,突然間‘鏡花水月’突然炸開。緊接着,楚驚天通體黑氣纏繞,一股魔氣森然騰起。
這一瞬間,達摩院內的幾人都皆盡失色。
在他們的眼中,楚驚天雖然沒有半點變化,但整個人卻顯露出一股極致陰冷的氣勢。彷彿惡鬼覺醒,修羅轉生!
“不好!”絕遠面色一變。
“老和尚,這是怎麼回事?”陸劍離失聲叫道。
“他的心魔劫降臨了!”絕遠眼瞳一收,不斷喃喃道:“怎麼可能,他的心魔劫怎麼這麼強大?”
他不知道,楚驚天前世一千七百餘年,經歷正魔相戰,目睹生生死死,心魔早已經遠非旁人能夠想象。這種心魔之強,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修佛難,成魔易!
一旦楚驚天被心魔所趁,便會化作絕世魔頭。
“老和尚,你想幹什麼?”看見絕遠面色陰沉不定,陸劍離突然心中一動,連忙跳了起來。“你若是敢對我老大出手,只要我還活着,日後我絕對會踏平你們蓮花金剛寺!”
貪龍也是騰的一下跳到了楚驚天身前,雖然它沒有說話,但一身妖氣已然是翻騰而起,隨時準備帶着楚驚天奪路而逃。
慧空也是手足無措,看了看陸劍離,又看了看絕遠,不知如何是好。
“罷了,是我自作孽啊!”
絕遠長嘆一聲。
……
“太上宗主!老祖宗,您三思啊!一定三思啊!登仙台乃仙武界第一禁地,這是九死一生之處,萬萬不能去啊!”
大道仙宗,那座雲霧繚繞的大殿中,萬千弟子齊齊跪在地上,朝向楚驚天不住磕頭。磕的大殿‘咣咣’作響,血流成河!
“我回到了前世?”
這一刻,即便是楚驚天也不由得心中一顫。
前世他打退魔尊,擊潰魔尊旗下二十四大魔君,一時間崑崙界風頭無兩。在外人看來無限風光,但事實上他心中卻心魔已生。
他前世時,目睹親人慘死。
看着陸劍離爲了守護自己,死在追兵刀劍之下。
得知白凝霜死在百毒門手中……
甚至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被帶走,而無能爲力!
“上天既然給我重生一次的機會,我自然是要彌補前世遺憾!”
對於別人來說,難解難分的心魔,在這一刻卻是統統化作烏有。
“咦?”
就在心魔劫構建的幻象,即將破碎之時,楚驚天卻赫然登仙台在自己的眼前一閃而過。
“難道,我重生於此,和這登仙台有關嗎?”
楚驚天心中一動。
然而,還未等他回過神來,一切幻象已經消失,再次睜開眼睛時卻發現絕遠、慧空、陸劍離、貪龍都在滿臉緊張的看着自己。
“你清除心魔了?”
絕遠滿臉震撼。
先前那一刻,楚驚天渾身魔氣翻騰,彷彿隨時會入魔。然而卻在下一刻,魔氣消散,再次睜開雙眼時,雖然雙瞳一片深邃,但卻如同孩童一般清澈。
更在同時,他聖神成嬰,居然踏入了六境!
“沒有!”
楚驚天緩緩搖頭。
絕遠愕然,他還沒有見過這種奇怪的狀況。
但他看見楚驚天不願多說,也只能壓下心中的好奇。
“既然如此,我就算你渡過心魔劫了。接下來便是靈童了,若是他能夠渡過心魔劫,我便實現諾言,讓你二人離去。”
陸劍離雖然畏懼心魔劫,但此刻也只能硬着頭皮來渡劫。
絕遠屈指一彈,陸劍離即刻入定,進入心魔構造的環境之中。
“哈哈,這胖子就知道吃!”
當‘鏡花水月’顯露出陸劍離的心魔劫時,貪龍便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只見陸劍離在心魔劫中大吃大喝,好不自在。就在大家認爲陸劍離會一直沉浸於心魔之中,他居然自己醒來了。
“在旁人眼中九死一生的心魔劫,卻被你們倆人輕易渡過,真是讓人意外啊!”絕遠驚了半晌,這才點頭道:“按照先前的約定,我放你二人離去,不過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
達摩院中,看着楚驚天和陸劍離遠去的身影,慧空不由得出聲道:
“師尊,您就這麼讓楚驚天把靈童帶走了?您也看見了,楚驚天一身殺機,我怕靈童在他身邊,說不定也會被他給帶入魔道啊!”
“而且我不明白,他爲什麼會有佛性?”
他真的想不通,只有向佛之人,纔會有佛性慧根,可楚驚天根本不信佛,如何會有佛性?
“佛有千面,可殺人,可渡人,可救人,可助人……”絕遠緩緩出聲,眼中似乎還殘留着楚驚天脫離心魔劫時的震驚。
……
楚驚天帶着陸劍離心滿意足的離開了蓮花金剛寺的分院。
絕遠最後提出的要求居然是讓陸劍離拜他爲師,於此楚驚天自然不會拒絕。當然,絕遠對外隱藏了陸劍離的靈童身份,日後他二人若是有麻煩,可以直接去蓮花金剛寺尋他。
陸劍離之所以能夠如此輕易的脫離心魔劫,那是因爲他生性灑脫。但楚驚天如何脫離心魔劫,絕遠卻怎麼也看不透。
只有楚驚天自己知道,對於他而言,心魔的產生無非就是因爲當初的那些遺憾。之所以會產生遺憾,也只是因爲他實力不強。
如今重活一世,不管遇到什麼,對於他而言都是一劍斬破的事情。
“幸虧那老禿驢沒禁我喝酒吃肉,否則我死也不願!”陸劍離摸着自己光頭,似乎還沒有適應和尚的身份。
“仙武界的佛門哪有凡俗界那些規矩?”楚驚天呵呵笑道。
這次倒是意外之喜。
他找到了陸劍離和貪龍,自己的修真境界,也因爲在對抗心魔劫時,意外達到了六境。
“哈哈,絕遠是老禿驢,胖子你就是小禿驢了!”貪龍嘲笑道。
那邊陸劍離正裝模作樣的口宣佛號,說着阿彌陀佛,聽見貪龍這句話,暴怒跳起:“臭蚯蚓,你再多說一句,我扒了你的鱗片烤來吃!”
貪龍呵呵一笑,賞了陸劍離一箇中指。
看着他倆在這裡打打鬧鬧,楚驚天正要說話,卻不由得眉頭一皺,他看向遠處的山林。只見那一邊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緊跟着一隊人馬從裡面走了出來。
領頭的一人,赫然便是幽鳳分舵供奉堂的徐劍秋。
楚驚天還未來得及說話,徐劍秋便已然是面色一變,怒喝道:
“楚驚天,你跑到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