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五章大殿主

天帝宮中,荀易歪着頭打量殿內的少年。

少年頭戴青銅面具,手持山河摺扇,腰間別着木劍,正在殿內跳軒轅家特有的禹王舞。時而舞扇,時而舞劍,姿態步伐間有種大開大合的雄霸磅礴氣勢。

據說,這是禹王治水時,從禹步中研究出來的一種戰舞,有祭祀神靈,祈求平安之意,是軒轅家的秘傳。

明微天后見天帝在帝宮中無聊,便從人間找來一後裔演奏禹王舞給他安神。

“禹王治水,遙想當年之事,只能嘆息英年早逝。如若他在,或許朕便不用承擔這份責任。”

天帝神色頗爲感嘆,然後又默默打量帶着面具的少年。少年的身份荀易當然清楚,不過他沒想到,天后娘娘居然這麼大膽,在這種非常時期居然還敢把自家天祖招入天庭。

祭舞之後,荀易拿出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也罷,既然是天后你這一脈族人,那便不得不賞。”說着,荀易問少年:“你爲朕跳祭舞,可有什麼想要的?”

荀茂取下面具,笑嘻嘻說:“我喜歡養花種草,以前在帝陵的時候不好做。就請陛下送我幾株天界靈根吧。”

“靈根嗎?”荀易突然笑出聲。果然,真是自家天祖的脾氣,想來清源殿那些天府神藥,就是這麼從天界討要來的?

“娘娘,回頭你給他準備幾顆神藥。我看,痘宮中的升麻草就很不錯。讓這小子的後人,不用擔心天花之厄。願他們能長命百歲吧。”

那升麻草,就是當年在主世界,茂公給荀易用的靈藥。

明微天后淡淡一笑,命人帶荀茂下去拿藥。荀易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的,他以天帝的姿態這麼開口,荀家在平行宇宙的命運就會隨之改變。平平安安,每代子弟必然長命百歲,不受天花之厄。自然,也包括平行宇宙的荀易。

荀茂離開後,天后對天帝道:“陛下,今天妾身準備慶典,您可有興趣瞧瞧?”

“好。”於是,夫婦二人幻化普通神靈走入五重天。

這一幕落在龍相帝眼中,讓這位天帝臉色一黑,在世界之外惱怒注視二人。

明微天后準備的慶典有軒轅家一貫的傳統。

比如在各種慶典遊戲中,有一個日月循環的遊戲。

這個遊戲在天界之東昇起一枚扶桑樹,在天界之西升起一枚丹桂樹。扶桑樹上有十輪金圈,樹下有一堆月魄寶珠。同理,丹桂樹上有十二輪銀環,樹下有一堆皓日寶珠。

這個遊戲從扶桑樹下開始,先將月魄寶珠運送到丹桂樹下投入銀環,然後再從月桂樹下將皓日寶珠投入扶桑樹之下的金圈。而且,每次只能拿相應限額的寶珠投擲一次。如果投擲失敗,就必須重頭再來,再度開始寶珠的搬運。

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外加諸神在途中彼此干涉,是一種耗時巨大,但成果也很大,獎品多是先天神材。

“這個遊戲不是帝嚳當年創造的嗎?”看到這個遊戲,龍相帝心中一動,仔細審視“宙光上帝”。

帝嚳創造這個遊戲,他自己經常拉諸神陪他比賽,因爲他那套慣有的行爲動作,龍相帝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到“宙光上帝”用小拇指扣起寶珠,用神力旋轉三次後投入圈環,他再度露出異色:“這的確是帝嚳當年的習慣。甚至就連帝嚳投擲之前,必以樹葉擦拭的習慣都有,就好像是帝嚳本人一樣。但此人絕對不是帝嚳纔對。”

然而接下來,上帝和天后遊玩慶典,將帝嚳的一舉一動模仿得惟妙惟肖,讓龍相帝心中疑慮稍稍緩解:莫非,真是自己猜錯了?但如果他真是帝嚳,那種漠視衆生的心境是誰的?宙光……莫非是那位天尊?

龍相帝神魂歸入主世界,以天帝權能搜尋主世界之中宙光神域。最終察覺到宙光宮之內的異樣。

“難道,這傢伙藉助平行宇宙取得上古天尊的遺留神域了?”

這樣一想,前段時間帝嚳的異常倒也可以解釋的通。

第五宇宙中,荀易和天后在一處地界射箭。他暗中問天后:“娘娘,這樣可以了嗎?”

“差不多吧,我這夫君雖然不是蠢人,但他行事粗枝大葉的很,又不願意主動懷疑人。等他想明白的時候,應該也已經是你真正掌控第五宇宙,可以跟他談條件的時候。所以,且拖着吧。”

昨日,天后曾經偷偷跟荀易聯絡。

“宙光神域有變,你已經得手?”

“嗯,得手了,我已經把那個神域掌控。”

“可有差池?”

“差池……當然沒有……等等……我好像引動止戈劍了。”

“止戈劍?”天后聽荀易說了情況,臉色大變:“不對!你這種心境絕對不是帝嚳所有。止戈劍唯有天帝失去帝心後纔會顯現,你已經惹來夫君懷疑。”

所以,今朝天后刻意拉着荀易在天界中轉悠,讓他刻意模仿帝嚳的一舉一動,從而打消龍相帝的懷疑。

“不過按照你的說法,夫君這些年身邊有一位叫做梵先生的怪人,那人恐怕不簡單,會有所揣測。萬一他察覺你我舉動,就不妙了。最好,你趕緊跟帝嚳本人聯絡,讓他設法在主世界幫忙打掩護。”

荀易應下,然後問天后:“關於此人來歷,娘娘也不知道?”

“至少在本宮叛天之前,夫君絕對不認識什麼梵先生,此人來歷大有問題。他朝你迴歸主世界,要徹查此事,避免他暗中危害天庭和夫君。”

“晚輩明白。”

事實也正如天后預料。龍相帝突然迴歸主世界檢查宙光天尊的神域,不久後梵先生趕來。龍相帝見自己的懷疑一說,梵先生就笑了:“陛下,如果真是帝嚳本人,何必再在今日展露自己的日常行爲習慣?難道他不擔心打草驚蛇,惹來其他天尊上帝們的甦醒。別忘了,此刻他正假扮陛下您呢。應該刻意收斂自己的日常行爲纔對。因此,這怎麼看,怎麼是故意針對您。刻意用今天的舉動告訴您,他就是帝嚳。”

“所以?”

“假不假,去宙光宮一看便知。相信陛下有辦法偷偷潛入宙光宮,不被帝嚳聖皇發現?”

龍相帝敲擊扶手,考慮再三後點了點頭:“可以試試。或許能瞞過去。而且,朕對轉靈計劃也很好奇。這個計劃如果運作好了,明微能不能從這條路子上覆活?”反正目前自己無法插手平行宇宙,索性先把帝嚳的事揪出來。

見他準備動手,梵先生再度攔住他:“陛下且慢。”

“怎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陛下在第五宇宙的消息,貌似已經傳開。”

“傳開?誰幹的?”聽說這件事,龍相帝立刻大怒:“這件事知情人甚少,是誰走漏風聲?”

“不清楚,但近幾日大天后緊急召喚諸位古神,彷彿在暗中圖謀着什麼。”

“大天后?她不會害朕。”聽說是金聖帝君,龍相帝稍稍放心:“她應該會支持明微復活纔對。奕妃和龍族那邊呢?”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似乎也有動作?但他們本人,應該不會在第五宇宙行動。”

“換言之,安插棋子嗎?”龍相帝馬上道:“朕暫時回去和宙光上帝聯手把這些人清除掉,你在外面看着,絕對不要讓任何一位天尊或者上帝來天帝宮。”

龍相帝匆匆回返第五宇宙,利用自己和宙光上帝之間的聯繫,在天帝宮內跟他聯絡:“大天后等人甦醒,你有什麼辦法?”

果然,是因爲我引動止戈劍嗎?

荀易心中暗暗後悔,不該在此刻感應宙光天尊的心境。但木已成舟,他只好設法補救:“爲今之計,只要請諸位殿下一併出局。陛下,等你掌權後,找個藉口請幾位天尊來帝宮喝茶。然後咱們聯手把他們鎮壓,將他們的分魂打入混沌。到時候讓梵先生將他們一併困住,這樣才能在屏蔽一切干擾的情況下,讓天后娘娘復活。當然,如果有傾向於復活天后的天尊或者上帝,還能減少咱們的力氣,跟咱們一同鎮壓其他天尊。”

“這倒是一個辦法。不過龍族那邊,如果他們本人不進來,而是讓其他人進來搗亂——”

“人間必有大變!”

荀易心中有感,馬上聯絡自己和龍歌在人間的化身。

此刻,二人也已經察覺到一位熟悉的神靈闖入這個世界。

荀易在青瑤仙山中重建花宮,設法根除身上的火蠶咒。

突然,那咒文彷彿在某種力量的操控下忽然爆發,要不是他背後的青玉權杖射出宙光神力定住“火蠶道紋”,恐怕整個人要被邪靈殿主的力量吞沒。

龍歌這時急忙忙過來:“荀易,上帝傳來消息,有主世界的人進來了。”

“嗯,人選我都已經知道。”荀易掀開衣服,他整個胸口乃至腹部,都已經被紅色的詭異紋路覆蓋:“他來了。”

“邪靈殿主?”看到荀易身上的魔紋,龍歌伸手一指,水光再度將火蠶退去:“走,先把他殺了!”

……

二人行動極快,在荀易利用身上火蠶咒文的感應下,找到位於中央軒轅國內部的邪靈殿主。

此刻,邪靈殿還不是一個人見人打的邪道組織。殿主假扮靈脩,以“聖靈殿”的名字在軒轅國傳道。和青瑤仙山只有三千里的距離。二人腳程快,一盞茶功夫就來到聖靈殿的總壇。

“殿下,你在外頭堵門,我自己進去!”荀易提着青玉權杖,根本不曾叫門,攜帶木德神光直接衝入神殿。

在此刻,他根本沒有什麼謀鬥智斗的想法。在他掌控宇宙大勢的情況下,他就是王道!

因此,單槍匹馬闖入神殿也毫不畏懼。

大殿中央,紅袍神人負手而立,氣定神閒看着闖入核心總壇的荀易:“你終究是來了。”

“說的你好像故意等我似得。是龍族派你來的?”

“沒人能指派我。是因爲你干涉命運,讓你那兩個老祖宗從我手中逃過一劫,讓我察覺到一點不對頭。便藉助九陽天尊之力,探入平行宇宙。畢竟,我也是先天神人的層次,不是嗎?”

是啊,大殿主作爲福神一脈曾經最傑出的大司命,擁有不遜色自家天尊的才智。

荀易握緊手中權杖,裡面的宙光神力緩緩流入體內,讓荀易信心倍增:“既然知道這個宇宙的事情,爲什麼還敢來?”

望着和自己少年時志向一致,性格彷彿的年輕男子,大殿主感慨萬千:“真好像看到另一個我。”

“得了吧,說我像我們家天祖也就算了。就憑你,今天就把你徹底拿下,讓你在主世界也無法翻起大浪!”荀易權杖一掃,漫天青光散開,整座大殿宛如花木的海洋。

“木德之道焉能比得上我火德之術?”看到遠處百花盛開,茂林青鬱,大殿主嘴角露出譏諷之色,右手對着大殿四周的火把輕輕一劃。豔麗的火焰中一片赤蝶飛舞,將不遠處的花朵統統焚燬。

“火德之道,五聖之心。我這火焰聚散無形之間朝夕幻滅隨心,這正是我火德智心的體現。”

神靈有五德之道,每一種五行之德都會讓神靈從中解讀出屬於自己的特有品質。仁義禮智信等,全看自身體悟。

荀易眸子金光一閃,冷笑道:“我還以爲你要用火德仁心的光輝無量呢!”

“那也成啊。”大殿主手一擡,火焰之上萬道金光融合,形成一片光雨箭矢對荀易落下。

箭矢以光速墜落,荀易一手用權杖防禦,一手凝練十二花律。

“十二花律,年輪之花!”手掌之間十二朵靈花一一綻放,按照十二花序凝成一朵拳頭大的錦簇花圈。

“去!”花圈脫離荀易的手,化作一朵年輪之花拋向大殿主。時光之輪,歲歲如輪,針對生靈自身的壽命讓人避無可避。十二花律在身上不斷綻放鮮花,十二種花律輪轉一圈便斬落他一年壽命。在百年前的這個時刻,大殿主可沒有永恆的壽命。被年輪之花削去一年年的壽命,斬斷其根源本質,差點便死於非命。

同時,而大殿主獨特秘術“破繭成蝶”也擊中荀易。

破繭成蝶,這是針對生靈本質的秘術,荀易經脈被無數絲線困住,神力晦澀難以運轉。火蠶道紋再度浮現,蠶食着荀易自身的身體。

“你該死!”

“你混賬!”

二人兩敗俱傷,在彼此的攻擊中飛跌在大殿兩側,分別被蠶絲和花卉糾纏,生命力慢慢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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