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月張了張嘴剛想回答,一旁就傳來周雲克的聲音,“兇手作案的目的,也就是,兇手到底爲什麼對葉姑娘下手。”
蘇流月看向周雲克,周雲克嘴角微揚,道:“雖說我並不精通查案緝兇,但兼任了京兆尹一職後,到底也經手了好幾個大案子。”
蘇流月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他答出來便答出來了,特意看她一眼做什麼?還要她表揚他不成?
她的注意力放在了周雲克身上,沒發現一直關注着他們的長喜長公主微微揚了揚眉,露出了無比欣慰的笑意。
蘇流月隨即看向明玉姑姑,道:“太子殿下說得沒錯,不管什麼案子,都要回歸到兇手身上,而兇手的作案目的,往往是一個案子的核心。”
明玉姑姑沉思着道:“那個兇手對葉姑娘下這樣的重手,定然是跟她有仇,不會真被奴說中了,兇手是先前賞荷宴被下藥的其中一個姑娘吧……因爲她知曉了那件事是鄭五姑娘和葉姑娘一起做的,所以想找葉姑娘報復……”
蘇流月嘴角一揚,道:“可是,大部分人都知道,葉姑娘不過是受鄭五姑娘指使,爲何她獨獨對葉姑娘下手,卻不對鄭五姑娘下手?
她能僞裝葉姑娘身邊熟悉的人把她約出去,也能用同樣的手法把鄭五姑娘約出去。”
明玉姑姑一怔,“因爲……那個兇手覺得葉姑娘比較容易上當受騙?而且,既然兇手能僞裝葉姑娘給桑姑娘寫紙條,週四姑娘收到的那張紙條也有可能是兇手寫的,兇手這不同時藉着這個機會,把鄭五姑娘的罪行揭露出來了麼?”
蘇流月不由得笑了,“週四姑娘收到的那張紙條不是可能是兇手寫的,我很肯定,那就是兇手寫的。”
衆人一怔,明玉姑姑連忙問:“爲何?”
“首先是,既然葉姑娘真的覺得鄭五姑娘會害她,都緊迫到要寫信給週四姑娘求救了,她爲何不乾脆直接本人找到週四姑娘?她們如今都在這個別苑裡,還同住在清風居,葉姑娘要找週四姑娘,理應是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如果說葉姑娘沒時間找週四姑娘,也說不過去。她有時間慢慢補妝去後花園赴約,就不能抽出時間去找週四姑娘?那可是攸關她性命的大事。”
蘇流月說着,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道:“其次,我今天上午和葉姑娘說過幾句話,我不認爲她有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脅的緊迫感。”
隨即,蘇流月把今天早上葉語君找她給她通風報信的事一一說了,道:“從短短的幾句話中,我能看出,葉姑娘十分維護鄭五姑娘,不允許別人質疑她與鄭五姑娘間的友情。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覺得鄭五姑娘會害她的樣子。
她也不可能是來到別苑後才察覺到那件事的,她給週四姑娘的信中還附帶了瀉藥,除非她早有準備,否則一般人誰會特意帶着瀉藥來赴宴?
所以,那張紙條只有可能是兇手給週四姑娘的,而且,兇手很早就精心籌備了這個計劃,這些紙條,都是她在來這個別苑前就準備好的。”
明玉姑姑聽得一臉佩服,“確實是這個道理!那……那兇手難不成真像奴說的,是爲了賞荷宴的事情來報仇的?”
蘇流月卻突然神秘地一笑,“賞荷宴的事,只是兇手爲了自己最終的目的故意扯出來的,也是意圖迷惑我們的障眼法。
她給週四姑娘的那張紙條,跟給桑姑娘的那張紙條一樣,都只是爲了把池子裡的水攪渾,讓人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長喜長公主頓時有些訝異地看向蘇流月,“流月,你這樣說,不會是……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吧?”
“基本已經清楚了。”
蘇流月輕輕點了點頭道:“兇手雖然心思十分縝密,對這件事每個細節都煞費苦心地進行了安排,但手段到底太稚嫩。
而且,兇手已是親自把自己最大的破綻送到了我面前,我若還看不出來,豈不是要丟了京兆尹和太子殿下的臉了。”
說完,她站了起來,朝長喜長公主和周雲克行了個禮,道:“兩位殿下,小女現在便去爲抓捕兇犯做一下安排。
順便問一下,長公主殿下,發生了這件事,晚宴可還要繼續舉行?”
長喜長公主臉色難看地輕嘆一口氣道:“葉姑娘如今還昏迷不醒呢,這個晚宴自是不好再繼續下去了。”
蘇流月輕笑一聲,“長公主殿下不介意的話,可願意聽一下小女的建議?”
很快,別苑裡的所有人便都收到了長喜長公主遣人傳達的消息——因爲葉姑娘發生了意外這件事,今天的晚宴取消,但湖邊的宴席已是準備好了,這會兒又讓人把那些桌椅撤走未免浪費人力,因此,今晚大夥兒還是去湖邊用晚膳,只是時間可以自由選擇,而且也只是單純用晚膳。
大夥兒雖然覺得長喜長公主這個決策有些怪,但因爲葉語君遇害這件事至今沒有找到兇手,大家都有些人心惶惶的,倒是都沒有心思去深究長喜長公主這個決策。
很快,別苑裡的賓客又開始三三兩兩地往湖邊走去,因爲宴席沒有了,只是單純吃個晚膳,大家都吃得很快,沒一會兒,便又三三兩兩地回自己的住處去了。
此時,天色已是完全暗了下來,但因爲別苑裡到處都燈火通明,大夥兒的行動倒是完全沒有受到影響。
此時,在湖邊通往清風居的一條大路上,三個姑娘正並排走在一起,一臉不安地低聲討論着今天下午的事。
“聽說那葉姑娘算是救回來了,但大夫說,她的情況還是很危險,到如今都還沒醒過來。”
“老天爺,但也是活該啊,誰讓她跟着那鄭錦鈺爲虎作倀!而且我還聽到一些小道消息,說這件事跟上次賞荷宴好幾個女子腹疼的事情有關!據說兇手很可能就是當初的受害者!如今這件事啊,連長公主殿下和太子殿下都知道了!”
“嘖,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我以前就知道鄭錦鈺不是什麼好鳥,現在她做的虧心事終於被公諸於衆了!你們可記得上次賞荷宴長公主殿下初步選了她後,她那個嘚瑟的樣子,呵,現在長公主殿下也知道她是個毒婦了,我看她還能不能做長公主殿下的學生!
還有太子殿下,如果我是鄭錦鈺啊,都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算了!”
“賞荷宴上那件事算什麼,鄭錦鈺她們那幾個人,更過分的事情也做過!我倒是恨不得所有人都能趁這個機會,看清那女人的真面目……”
幾個姑娘的聲音隨着她們的遠去,逐漸減弱。
她們也沒發現,就在跟她們這條路緊鄰的另一條小路上,一個人一直靜靜地站在那裡,把她們說的話,都聽進了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