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才子對我的所作所爲似乎十分不滿。.”顏天真將秦斷玉的臉色看在眼中,笑道,“你該不會想去告密罷?閒事可不要管得太多。”
“女候不曾爲人母,自然體會不到孩子丟失的焦急心情,我若是現在去告訴大公主,她的孩子平安無事……”
“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顏天真毫不客氣地抨擊一句,“你以爲你這是在維持正義之道嗎?你以爲我吃飽了撐的要看人家母女分離?我把她的女兒送去你爺爺那裡管教,你現在去跟大公主說,讓她把女兒接回了家,那我不等於白忙活?這孩子將來要是跟她娘一個德行,那就是你秦大才子害的。”
秦斷玉眉頭一蹙,“你——”
“我什麼我?這事不允許你插手,你要維持正義,去別的地方維持,別來攪和本候的事,這事要是被你揭發了出來,你就等着瞧吧你。動動你那大才子的腦子,好好想想該不該插手。”
顏天真說着,冷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這個秦斷玉,跟唐僧似的念念叨叨,一堆大道理,聽多了也煩。
一個不瞭解事情經過就想着主持正義的傢伙。
她剛纔跟他費了那麼多口舌,他應該不會再說出去了罷?
希望他還能有點頭腦。
顏天真回到了東宮,遠遠地便看見一道人影在庭院之中舞劍。
那海藍色的衣抉輕揚,不用近看,也知道是鳳雲渺。
顏天真朝着那道人影走了過去。
他手中的長劍冰冷,劍光揮灑,速度極快,舞出的劍花帶起點點銀芒,彷如天降霜點,迴旋之間行雲流水,長劍揮舞的道道勁風分外清晰,手腕不斷地翻轉,令看者眼花繚亂。
劍法輕快又利落,看着只令人覺得連心情都能隨着那身輕如燕的身法而變得愉悅輕鬆。
鳳雲渺練劍期間,察覺到了顏天真的走近,收劍之時,劍尖朝着邊上的一棵桂樹枝葉一挑——
鋒利的劍鋒劃過樹枝上的朵朵桂花,在半空中躲開。
霎時,一片片細碎的桂花花瓣在空氣中飛舞,威風捲着花瓣,散落在顏天真的頭髮上、衣領上。
鳳雲渺見此,低笑一聲,一個躍起,手中的劍再次挑起了桂花枝葉上的花瓣,用同樣的方式,在空中抖落開來。
“好了好了,別玩了,人家桂花樹開得好好的,被你這樣玩,枝葉都變得光禿禿了。”
這一場漫天花雨,浪漫倒是挺浪漫,只是可惜了那些開得好好的花。
“天真你有所不知,這套劍法的名字就叫——漫天花雨,輕快又柔和,男女皆可以學習,你要不要也學學?”
顏天真自然是有興趣,“好啊。”
“手給我,我把招式教給你。”鳳雲渺牽過了顏天真的手,把劍遞給了她,將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另一隻手勾着她的腰肢,“來,跟隨着我的動作,記住,要把握力度……”
一連半個時辰,顏天真都在跟鳳雲渺學習劍法。
直到兩人額頭上都有些冒汗,鳳雲渺才道:“休息休息,去沐浴更衣一番,晚上要參加宴席。”
“好。”
被鳳雲渺帶着去浴池沐浴了一番,要穿上衣服時,顏天真卻驚奇地發現,眼前擺放着兩套新衣服,是情侶款。
海藍色錦衣與海藍色宮裝。
“雲渺,你要我配合你的顏色,我不服。”顏天真望着眼前那條樣式簡約又大氣的長裙,道,“爲何不是你配合我穿大紅色?”
鳳雲渺道:“大紅,會不會有些太豔了?”
“那就水紅色、橘紅色,或者……”顏天真說到這兒,笑着一挑眉,“粉紅色。”
“別跟我提粉色。”鳳雲渺的眼角似乎抽搐了一下,“我記得,這是某個混賬東西最喜歡的顏色。”
史曜乾那個傢伙,不就很喜歡穿一些粉嫩的衣裳?
明明年紀都比他還大,至少二十五以上,還總愛穿的像十**,真不知是裝嫩給誰看的。
大概是因爲看史曜乾穿粉嫩衣服看多了,對粉色,他下意識就有些排斥。
“下一次,我讓人定做兩套正紅色,一定會讓你滿意。”鳳雲渺轉頭朝着顏天真笑道,“我喜歡海藍色,你配合着我穿,你喜歡大紅色,我也會配合你的。”
等他們大婚那一日,可不就得穿正紅色喜服。
顏天真沒有再多說什麼,將那套海藍色的衣裙穿在了身上。
在看鳳雲渺身上的那件錦衣。
兩人的衣襟、袖口、腰帶,都是一模一樣的圖紋,祥雲圖案的刺繡也都在一樣的位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對。
“很好看的。”鳳雲渺雙手搭在了她的肩上,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笑道,“特別合適。”
“我穿什麼不好看?”顏天真得瑟地挑了挑眉。
鳳雲渺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行了,別得意了,咱們這就過去罷。”
話音落下,牽過顏天真的手就走了出去。
顏天真緊隨着他的步伐,脣角揚起淡淡的笑意。
被鳳雲渺領着去了設宴地點——金陽殿。
此刻坐在席位上的人並不多,他們算是來得早了。
顏天真踏進大殿的那一刻,便察覺到了許多視線朝着自己投遞了過來。
她面不改色,對那些目光並不在意。
早已習慣了被人注視、她不會因爲這些欣賞的目光就志得意滿。
鳳雲渺身爲太子,席位自然十分靠前,顏天真一坐下來,就看見首座之上擺了兩張座位,中間隔了三尺。
“雲渺,首座上爲何要擺兩個席位?你看那席位那麼寬敞,不是應該帝后同席嗎?難不成還要分開坐?”
帝后同席,呈現的是一種和睦現象,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分開坐的。
分開坐,難免讓人猜忌帝后不睦。
“忘跟你說了,這兩桌,帝后同一桌,至於另外一桌嘛……是給客人的。”
“客人?”顏天真有些意外,“今天是要來哪一位大貴客嗎?能與帝后坐在同一排的,只能是異國君王。”
“沒錯,能與皇帝並排坐的自然也是皇帝。”鳳雲渺脣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天真猜猜,這位貴客是誰?”
“會是我們鸞鳳國的女帝陛下嗎?不對,沒這個理由,她要是想來,跟我們一路同行就是了,何必比我們晚兩天。”
顏天真想了想,又道:“可別是那個斷袖皇帝罷?”
“不是半宸。”鳳雲渺彷彿刻意賣關子,“繼續猜。”
顏天真鳳眸眯起,“段楓眠?”
她認識的這麼多君王當中,就數段楓眠她最不順眼。
“想不到,你連猜三個都是錯的。”鳳雲渺悠悠道,“我還以爲你能很快就猜到他呢,如今看來,你果然是把他給忘了,從尹殤骨猜到半宸,又猜到段楓眠,你一共就認識幾個皇帝?剩下的那個還想不到嗎。”
顏天真訝然,“難道是——子初?”
“子初?”鳳雲渺涼涼地望了她一眼,“叫那麼好聽做甚?”
“別多想,我從前一直拿他當弟弟看待。”
“可他並沒有拿你當姐姐看待啊。”
“這都大半年過去了,不知他對我的印象還剩下多少。”
“一年都沒到,你還能指望他把你忘個一乾二淨嗎?”鳳雲渺不鹹不淡道,“不要太小看男子的耐心了,我五個月沒見着你,你不也還是牢牢地刻在我的腦子當中,印象非但沒有淡化,反而愈來愈深刻了。”
“我都快嫁給你了,你就別操心其他事了,對了,他爲何來此?”
“與三公主聯姻。”鳳雲渺說到這兒,脣角又揚起了笑意,“要是讓他參觀咱們的大婚,不知他會不會準備什麼大賀禮?不過,我覺得他大概是沒時間停留到大婚那天。”
顏天真翻了個白眼。
而且在下一刻,空氣中響起一聲高昂的尖細嗓音——
“陛下駕到!”
在座的衆人紛紛起了身。
“參見陛下、皇后娘娘。”
顏天真擡眸,望着走進大殿內的南旭國帝后。
走在最前頭的那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便是如今南旭國的皇帝鳳臨滄。
那繁瑣的帝王冕冠之下,是一張英挺而沉穩的面容,劍眉之下,一雙墨眸漆黑深邃,天生的貴氣與王者風範展現無遺。
算算年紀,今年也應該將近五十,看上去倒比真實年紀年輕些。
再看他身後的女子,面容姣美,端莊貴氣,一身金紅色外袍刺繡鳳凰翱翔,正是皇后。
帝后一同走到了坐席上坐下,眼見着底下的衆人還站着,皇帝道:“諸位都坐下罷。”
衆人落座。
不等他發話,大殿之外又響起了一聲——
“北昱皇駕到!”
衆人再度朝着寢殿之外投去了視線。
來人身形修長筆直,一襲淺紫錦衣,不過才十**的年紀,膚色白皙溫潤,相貌用俊俏二字不足以形容,他的俊美中有一點兒陰柔,可他那雙黑如墨玉的瞳孔卻冰冷而深邃,使得他看起來凌厲而不好靠近。
顏天真望着他,只覺得分別大半年,他似乎又長高了一點。
他滿十八歲了。
不知他的性格相較於半年之前……有沒有變化。
“北昱皇,朕才坐下不久你就到了,要是早知道你與朕的距離如此近,就等你一等了。”
南旭皇站起了身,頗爲客套地朝着寧子初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南旭皇客氣了。”寧子初也客套一笑,到了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目光掃視過底下的衆人,在某一處忽然定格。
鳳雲渺的位置那麼靠前,他想不看見都難。
鳳雲渺身旁的她……
好久不見。
寧子初發了片刻的愣,鳳雲渺一轉頭就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衝他挑起了一抹友好的笑意。
同一時,手中剝好了一顆葡萄,遞到了顏天真的脣邊。
顏天真不會拒絕鳳雲渺送到嘴邊的食物,張口就吃了下去。
寧子初將這一幕情形看在眼中,望着鳳雲渺的目光變得冷凝。
故意做給自己看,想惹自己不高興嗎?
偏就不讓他如意。
想到這兒,寧子初的臉色維持着鎮定,將視線挪開了。
顏天真並沒有看到這二人的眼神較量,只因她不太想與寧子初有太多眼神交流。
這宴會上人多眼雜的,該避嫌的時候就要避嫌,總不能讓他人誤會她與寧子初眉來眼去,就算要敘舊,也要等宴會結束之後。
“許久之前,與北昱陛下相識,今日一見,不得不暢飲幾杯,本宮先敬陛下一杯。”鳳雲渺開了口,舉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寧子初遙敬一杯。
“太子殿下,請。”寧子初也舉起了酒杯,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來之前就想着,難免要和鳳雲渺碰面,一碰上他,心裡準會不爽。
哪怕心裡多麼不如意,也不想展示在臉上,讓對方看了笑話。
現在的他,已經比當初更沉着一些了。
顏天真失蹤了大半年,他也擔憂了大半年,前幾日聽說有她的消息,就想來看看她。
今夜果然就碰上了。
可是——爲何她的目光就不曾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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