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的十一月,到處都充斥着溼冷的空氣和那一片片躺落在街道上的枯葉,好像這一切都是爲了迎接冬天的到來。
洛城第一人民醫院內,今天,已經是秦七律昏迷的第三十二天。喧鬧的醫院裡,只有住院樓這邊有那麼片刻的安靜。窗外的灼灼日光透過窗子,透進了秦七律的病房裡,白色的病房在日光的照射下,少了幾分的冷淡,多了幾分和煦下的溫暖。
病牀上的秦七律緩緩睜開了雙眼,三十多天未見的光,着實刺眼,她下意識的用手擋了擋眼睛,卻無意間碰到了自己早已淚溼的臉龐。爲何?她的心這般難過,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夢裡的一切都那麼的真實。
一直在醫院看護秦七律的護工小張見秦七律醒來,激動不已,立馬按動了呼叫器,動作的同時,不忘尋找手機,給秦七律的父親秦立饒打電話。
沒過多久,還在混沌記憶中徘徊的秦七律徹底被拉入現實。
看着秦立饒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上佈滿的焦急與擔憂,秦七律突然覺得,她好像沒以前那麼討厭她的父親了。
秦七律在主治醫生陳曦的安排下做了很多項身體檢查。
等待結果的過程中,是秦七律這麼多年來與父親單獨在一起最久的時間,秦立饒打量着眼前同樣令他熟悉又陌生的女兒,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護工小張看着這對父女無話可說的彆扭樣子,凝滯空氣讓此時的病房內充斥着尷尬地氣氛。護工小張緩緩開口,打破寧靜,“秦小姐,你需不需要喝點水?你知道嗎?………………”護工小張儘量尋找着話題在一旁滔滔不絕,秦七律和秦父平靜的應付着。
兩個小時過後,主治醫生陳曦拿着一手的體檢報告來到了秦七律的病房,滿意的看向秦七律:“秦小姐現在身體並無大礙,這幾天需要繼續住院觀察,做康復訓練,若是康復的比較快,就能儘快出院了。”
聽過醫生的回答,秦立饒緊繃的身體,也慢慢放鬆下來,深深地舒了口氣。
傍晚,秦七律的繼母季雨柔帶着她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秦光宗和秦耀祖前來探望,季雨柔還是那副溫柔如水的樣子,男人應該都喜歡這樣溫柔聽話的女人吧。秦七律一直那麼覺得。
秦光宗一直低頭不語,看起來就像是位陰鬱的藝術家,他的頭上戴着一頂鴨舌帽,帽檐被壓得很低,看不清他的神色。
秦耀祖依舊是那副乖巧的模樣,禮貌的跟秦七律打了招呼,乖巧的跟在季雨柔身後。沒有過多的表情。不難看出,秦耀祖的表情裡沒有對秦七律的關懷,只有陌生。
秦七律見他們,並沒有表現的像以前一樣,她毫無察覺的收斂起以前對待他們的不屑與冷漠,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們,好像,經歷了這場劫難過後重生的她,變得成熟了,她像是看淡了一切,她那雙清澈的雙眸中,似乎多了一些釋然、更像是寫滿了故事。
秦奶奶和秦爺爺並沒有來探望她。秦七律並不在意,在秦七律昏迷的這段時間裡,秦七律的爺爺奶奶只過來探望過她一次,他們很不喜歡這個好像對他們沒有任何價值的孫女。以前的秦七律總是想:“若她是個孫子,可能,爺爺奶奶就會無條件的喜歡上她,就不會總是冷嘲熱諷的討厭她了。”
深夜裡,秦家人都相繼離開了醫院,只剩下旁邊看護牀上的護工小張睡得安穩。再次醒來的秦七律宛如新生,她此時並沒有覺得慶幸與高興,反而,她的心裡卻異常的空虛與難過,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
閉上眼,腦海裡出現的都是那場夢。
那夢中的一幕幕恍如前世,秦七律晃動着混沌的腦袋試圖想忘記那個夢,可是,怎麼甩也甩不掉,怎麼忘也忘不了。
秦七律的心像是沒由來的被抽緊,然後開始一陣陣的抽痛。秦七律蜷縮着瘦弱的身體,抗拒着心裡傳來的陣陣劇痛,眼淚不止的往下淌。病房內的儀器再一次滴滴滴的響起,熟睡中的小張本能的慌張起身,這時,值班的護士也從值班室匆匆趕來。
護士見病牀上的秦七律那痛苦掙扎的模樣,心頭一緊,迅速吩咐下去,請來了值班醫生。
醫生來到秦七律的病牀前,觀看着儀器上的數據,試圖詢問秦七律的情況,然而,當醫生看清秦七律痛苦的神色後,也被秦七律此時悲傷的情緒所震驚。
“哪裡疼?秦小姐,能聽到我說話嗎?是心臟不舒服嗎?”醫生不斷地檢查秦七律的表象,詢問着她的情況。
秦七律卻像是什麼也沒聽到一般,不停在在口中呢喃:“阿衍……阿衍……阿衍……”
窗外的天慢慢變亮,秦七律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眼睛一眨不眨的,呆呆的望着頭頂的天花板。這個樣子,在別人眼裡,更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精神病患者。
昨夜,在值班醫生的各項檢查下,秦七律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只是昨夜的情景,秦七律的心率明顯增高,情緒也不受控制,顯然秦七律有什麼其他病症。值班醫生將秦七律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秦七律的主治醫生陳曦。
在陳醫生的詢問下,秦七律說出了自己情緒不受控制的原因,秦七律語氣虛弱道:“閉上眼睛,我的腦海裡總是會出現一個人,一旦想起他,我的心就疼的厲害,我的情緒也不受控制。”說到這裡,秦七律的眼淚又一次傾巢而出,那樣子,像極了痛失所愛的癡女。
陳醫生打量了秦七律許久,“秦小姐,我建議你去看一下精神科和心理醫生,以您現在的症狀,我懷疑您得了一種情感型心理疾病,俗稱”相思病“您不要害怕,相思病是一種精神和心理疾病,需要患者在時間和外力的治癒下慢慢癒合。”
聽着陳醫生的話語,秦七律失魂落魄的神色中多了幾分堅定。“她得了相思病嗎?是因爲感情嗎?那麼,她夢裡的一切,和那個男人,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是真實存在的嗎?難道昏迷的三十多天裡,她的靈魂真的穿越了?”
秦七律帶着心裡的疑問,尋找夢裡的記憶,試圖證明那個並不是夢,是有血有肉的她的人生。
秦七律回憶起鬼淵下的一幕,開始根據記憶中叄拾仙人留下來的秘籍修煉。當記憶中的心法再一次被修煉之時,秦七律確認了,那不是夢,是真實存在的。
京城的軍區醫院VVIP病房內,昏迷了兩日的龍夜終於醒來,守在一旁的龍晝急忙上前關心着弟弟的情況。
“小夜,怎麼樣?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龍夜看向滿眼擔憂之色的龍晝。
“哥,我沒事,讓你擔心了。我剛纔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裡我不停的在追趕着一個女人,可是她始終沒有回頭,我不斷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她,她叫……啊……”
說到這裡,龍夜揉了揉混沌的頭,當他停下了揉頭的動作後,眼神堅定的看向龍晝:“哥,她叫秦七律。”
一旁西裝革履,俊冷高貴的龍晝看向此時被夢糾纏像是還未回到現實的龍夜,神色從一開始的擔憂變成了平靜如水,淡淡道:“人總是會做各種各樣的夢,可夢終究是夢,早晚都會醒來,小夜,謝謝你能醒來。”
自從秦七律知道那一切並不是夢之後,她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每天利用寶貴的時間,躲起來,認真修煉。她需要前世的能力,她要尋找穿回去的方式,她一定可以。
轉眼幾天過去了,秦七律偷偷地將洗髓術和聚丹術修成,她的這一副身體裡裝滿了無窮無盡的能量。當這一切修煉完成,時間的空隙裡,她還是會想起天域宗衍,她儘可能的在控制自己的情緒,表現得像個正常人一樣。其實,這麼多天來,她從未睡過一次好覺。所有食物似乎在她的口中,都味同嚼蠟。陳曦醫生看秦七律各項指標都很正常,便開具了出院證明,臨走前,還遞給了秦七律一張名片。
“這個是我在歐洲留學期間認識的一位天才心理諮詢師朋友,他下個月會受邀來我們國家的京城醫院進行心理指導方面的交流。到時候,你可以提前打電話預約一下,提我的名字,請他爲你做幾次心理輔導,我相信,在他的幫助下,你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的。”
秦七律接過名片,銀色的名片上印刻着這個名爲西卡·奧賽爾的心理諮詢師的聯繫方式。
秦七律向陳醫生道過謝後,收拾行李,被秦父接回了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