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錘子看來，連時大師都不能做到的事，這個黑袍老人卻能短時間內讓花天師長出新胳膊，他要麼是神仙，要麼就是傳說中有特殊本事的巫師了。
加之黑袍老人的穿着與錘子想象中的巫師也對得上。
聞言，黑袍老人失笑，“我不是。”
“我不過是粗學了一些術法皮毛罷了。”
是不是皮毛，衆人心裡都有數，既然對方不願多說，他們跟着走就是。
黑袍老人並未住在寨子裡。
穿過寨子，直往東走。
首領他們雖然聽從黑袍老人的話，並未再對時落一行人表現出明顯的敵意，不過時落等人何其敏銳？
那些野人四散在寨子周圍，警惕地盯着他們。
想到寨子裡不見的女人孩子，唐強終是忍不住，開口，“前輩，我覺得有句話還是要講。”
黑袍老人並未驚訝，“有話請說。”
“他們雖然與世隔絕，可也是人，身爲人，殺人償命也應該用在他們身上。”唐強繼續說。
黑袍老人點頭，“你說的是。”
“只是他們又跟山下的人有不同處。”黑袍老人回頭，環顧一圈寨子，“你覺得這寨子裡的人可算多？”
唐強被問的一臉莫名，他回想一下，“剛纔圍攻我們的有十幾人。”
“不過聽說寨子裡一共有近百個男人。”被救下的女孩說過。
不說城市，在一般村裡，近百個男人也不算多。
“事實上，除了老弱，寨子裡僅有的青壯年統共只有不到五十人，而他們的下一輩出生的逐年減少，到如今，整個寨子裡十五歲以下的孩子只有不到三十人。”黑袍老人沒有常在寨子裡，對宅子的事卻瞭如指掌。
五十個壯年男人，卻只生出不到三十個孩子。
而且——
“他們當中能長成的更少。”黑袍老人繼續說。
只是女孩還說了，被搶來的兩個女人，一人生五個，一人生七個，按這種算法，寨子裡的孩子應當更多才是。
唐強又知道黑袍老人沒必要欺騙。
這當中定然還有別的隱情。
唐強也總算知道爲什麼那些野人急着搶誤入山中的女孩，又着急生孩子。
“他們是不是也下山擄過無辜的女孩子？”錘子想到另一點。
黑袍老人搖頭，“未曾有過。”
“我下過禁令，不可下山擄奪外面的女性。”
“不能下山去搶，就能搶誤入山中的？”錘子忍不住嘲諷道。
黑袍老人站定，他頓了幾息，才說：“寨子終究是要延續下去的，若沒有外面女性生孩子，這寨子早會在許多年前就消失了。”
果然，這寨子裡女性能生出來的孩子少的多。
然，不管怎麼說，搶無辜的人就是大錯，況且他們還殺了人。
應該不止一個。
“他們當中誰沾染了因果，也會承擔因果。”哪怕沒有人間的法律來約束。
黑袍老人神情不似作僞，唐強跟錘子想追問，又擔心會涉及寨子的隱私，便欲言又止地看着黑袍老人。雖然律法能約束大部分人的過線行爲，可也總有見不得光的角落，有見不得光的交易。
“那因果是用性命來償還嗎？”錘子忍不住追問。
黑袍老人又掃了一眼隱藏在周圍的野人，意有所指地說：“有些時候，死亡是解脫。”
這倒是實話。
但是輕易剝奪他人性命，哪怕要承擔因果，還是讓人不忿。
“若你們願意，我可帶你們去見一見那些被因果反噬的人。”黑袍老人對時落這一行人似是極縱容。
唐強跟錘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們沒立即迴應，看着時落，等時落決定。
“無需。”時落卻拒絕。
她對唐強跟錘子說：“他們遭的是詛咒，我們若是出現，會激怒他們。”
諸葛對詛咒一事有些興趣，他只往斜後方看了一眼。
那處草木旺盛，隔着草木，諸葛隱隱能看到一處黑洞洞的，有半人高的洞口。
黑袍老人的笑就沒下去過，他等着諸葛提，諸葛收回視線，挑了挑眉，卻沒開口。
“前輩，這寨子雖然隱藏在深處，但是也不是不可能被發現，但是這麼多年卻沒人曝出寨子的存在，也沒有人提及野人的存在，是因爲前輩設了陣法？”這是唐強一路來覺得奇怪的地方，但是時大師帶他們找到寨子時又說寨子周圍沒有陣法。
莫非是這位黑袍老人知道他們要來，提前解了陣法？
“我並未設陣法。”黑袍老人知無不言，“不知諸位可曾注意到，在諸位找到這裡前，遇到過一片迷幻草？”
他們沒遇到，也可能是遇到過，他們沒有感覺。
錘子想到時大師帶他們走來時，曾在一片不起眼的草叢邊上停過片刻。
“我們來之前都服了解毒丸。”歐陽晨給瞭解答。
方纔時落救下的女孩父母定然是報過警，搜救隊也必然來尋過，他們沒找到蛛絲馬跡，必然也有搜救隊來搜查過，應當是一無所獲的。
一切聽起來很合理，卻又給人古怪的感覺。
唐強跟錘子想不明白，時落也沒有要解釋的打算，唐強便笑：“我們沒有別的問題了。”
黑袍老人這才又笑着繼續帶他們往自己的住處走。
這是一處臨崖石洞。
石洞看起來是天然形成的，裡頭被隔成三個空間。
最外頭放着一個不大的圓形木桌，桌上並無他物，只蹲了一隻黑色鳥雀，等鳥扇着翅膀，飛過來，落在黑袍老人肩頭後，衆人這才發覺這是一隻烏鴉。
烏鴉羽毛黑的發亮，個頭要比他們見過的都大些，爪子尖利，眼仁漆黑。
它歪着頭，打量一圈時落一行人。
一直藏在小王懷裡的金剛鸚鵡聽到動靜，冒出一個頭，看到烏鴉，鸚鵡叫起來，“醜，太醜！”
小王忙捂住鸚鵡的尖嘴，跟烏鴉道歉，“實在不好意思，我沒教好。”
黑袍老人摸着烏鴉的腦袋，替烏鴉說：“它自己挺滿意這一身皮毛的。”
烏鴉乖巧地蹭了蹭黑袍老人的手心，而後飛走，很快又回來，嘴裡銜着一顆小巧珠子，珠子在昏暗處能發出微弱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