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成頓時急了,連忙道:“鄭市長,再給我次機會吧,我保證以後一定改正,絕不再犯類似的錯誤!”
“機會給過你無數次,你一次都不珍惜!我不想聽你保證,出去!”
鄭高寒皺着眉頭揮了揮手,那如同驅趕蒼蠅一般的動作,讓袁文成心涼不已。
這次的事情已經鬧大,甚至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袁文成知道自己徹底完了,他不甘心的看了鄭高寒一眼,失魂落魄的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外面是間很小的會客廳,靠近辦公室門口的地方有一張桌子,那是秘書的辦公桌,辦公桌的對面有兩排沙發,中間是個茶几。
朱丞仁正坐在沙發上等待鄭高寒的召見,辦公室裡的對話他自然聽了個清清楚楚,特別是看到袁文成出來後垂頭喪氣的樣子,朱丞仁也感覺心涼不已。
鄭市長的心情好像不怎麼樣,這次的申請能批嗎?
牛早就吹出去了,如果不給批的話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其實丟人無所謂,關鍵是申請不到補助資金,青凌酒廠就會搬去別的城市,白白錯過一樁天大的政績。
實在不行的話……勒緊褲腰帶,從鎮上出補助資金?
可是鎮上的錢也不多啊!
朱丞仁陷入激烈的天人交戰中,同時也感覺蛋蛋隱隱作痛。
辦公室裡。
劉化平和錢銳鋒如同兩根木樁子,戰戰兢兢的立在鄭高寒的辦公桌前,甚至連呼吸聲都壓到最低,生怕引起鄭高寒的不滿。
“劉化平。”鄭高寒慢條斯理的叫了一聲。
“在,在!”劉化平趕緊應道。
“你很缺錢?”
“不,不缺……”
“你家裡有兩套房子,現在居住的130多平米,另外一套100平米,還有一輛帕薩特和一輛POLO。你妻子在工商局工作,你兒子在一家外企當高管,你們家一個月的收入可不低,屬於高收入家庭。”
鄭高寒盯着劉化平看了一會兒道:“可我就奇了怪了!就像你說的,你不缺錢,可你爲什麼還讓你外甥去收所謂的保護費?你就不怕法律的制裁嗎?這些錢你花着安心嗎?”
“鄭市長,我……”劉化平磕磕巴巴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平日裡你不是能言善辯嗎?現在怎麼不說了?”
“我,我,我錯了……”
鄭高寒嗤笑一聲:“錯了?你真認識到錯誤了嗎?如果不是出了事被查出來,你能認識到錯誤嗎?”
旁邊的錢銳鋒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鄭高寒和劉化平,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還有你!”
鄭高寒發現了錢銳鋒的小動作,指了指他道:“挺能耐的啊?拿着棍子打人是吧?你們到底是城管還是混混?我一再強調要文明執法,這就是你們的文明?不查不知道,查出來的結果簡直讓人心寒!以前當過兵,逃兵!你這種人是怎麼進的城管隊伍?”
說完後,鄭高寒又死死盯着劉化平。
劉化平的身體抖如篩糠,忙不迭的擦着額頭的冷汗,面對鄭高寒的質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鄭高寒突然嘆了口氣,靠在椅子背上道:“老劉啊,你前些年的工作十分出色,市裡對你的印象也挺不錯的,可你這幾年怎麼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是不是空降了一個大隊長,讓你覺得升遷無望,這才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然後想盡一切辦法撈錢?”
劉化平似乎被戳中了痛處,沉默不語。
“你知不知道,你們大隊長下個月就要調去省裡了?”
劉化平一愣,擡頭看着鄭高寒。
“你不用看我,大隊長的職位本來是給你留的,如果你在職期間表現良好的話,資歷夠了以後還會升副局。”鄭高寒略帶嘲笑的道,“當然,那只是以前,現在嘛……你親手把自己的前程毀了!”
聽到這話,劉化平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呆愣在原地
“一個好乾部居然變質了,可惜啊……”
鄭高寒有些意興闌珊,說完這句話後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劉化平和錢銳鋒二人皆是沉默不語,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良久之後,鄭高寒睜開眼睛道:“錢銳鋒脫掉城管制服,以後自謀生路,至於你劉化平……等待市裡的決定吧!”
“鄭市長,我,我沒機會了嗎?”
“你沒機會了,這些年做過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犯了錯就一定要接受處分。即使你以前表現的再好都沒用,我們的幹部隊伍必須要純潔。”
“可我以前立過很多功啊!”劉化平不死心的道。
“難不成你還想玩功過抵消這一套?你以爲現在還是封建社會?”
鄭高寒恨鐵不成鋼的道:“犯一個小過錯,得做一百件好事才能彌補;當許多小過錯彙集在一起,鑄成一件大過錯時,恐怕千秋萬代的功績,也抵不過這個大錯給國家和社會帶來的危害!你自己想想,你這些年到底幹了些什麼!”
這一頓訓斥,讓劉化平心如死灰,他的腦海裡嗡嗡作響,最後匯成了兩個字:完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
劉化平的眼睛裡漸漸有了光彩,難道事情還有轉機?
可是鄭高寒接下來的話,再次將他打入深淵之中。
“我聽說早上的打人事件,還有一名京城的高級軍官牽扯進來了,你打算怎麼處理?”
“那個軍官叫雷辰,是龍牙特戰旅的教官,他讓我們給那三個商販每人賠10萬塊,鄭市長,這簡直就是敲詐啊!”
“就按這個數賠償吧,儘快解決。好了,沒你們什麼事了,出去吧。”
這就完了?
劉化平呆呆的看着鄭高寒,在錢銳鋒的拉扯下失魂落魄的走出辦公室。
“吳秘書!”鄭高寒對着門外喊了一聲。
“市長,您找我?”
“我今天上午都有哪些安排?”
吳秘書翻了下筆記本道:“今天上午稍微輕鬆一些,九點半建設局的局長……”
“哦,把這個推了吧,你告訴他,用不着三天兩頭找我彙報工作。”鄭高寒揉了揉太陽穴,苦笑道,“今早上出了那檔子事實在是沒心情了,你說咱們的幹部本來好好的,怎麼就變質了呢……”
吳秘書笑了笑,沒有接這個話茬:“市長,青凌鎮的鎮長朱丞仁來了,在外面等了有半個多小時了。”
“喲,差點把我這老學長給忘了!”
鄭高寒趕緊站起來,三兩步走出辦公室,握着朱丞仁的手笑道:“老學長好久不見啊!剛纔有點事給耽擱了,讓你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鄭市長哪裡的話,您公務繁忙,我等等是應該的。”
“哎?這麼久不見生分了?怎麼還叫上市長了?”鄭高寒把臉一板,拉着朱丞仁進了辦公室,親自給他泡了一杯茶放在桌子上。
朱丞仁笑道:“沒生分,這不是在辦公室嘛,再像以前那樣叫你可不合適。”
“那有什麼不合適的!對了,老學長今天怎麼突然想到來我這裡了?”
朱丞仁從公文包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找你要錢來了。”
“要錢沒有,要命也不給!”
鄭高寒笑呵呵的開了個玩笑,然後拿起文件仔細研究起來。
“修路?”
“對,青凌鎮本來有一條貫穿南北的公路,可是其中有一段前些年損壞嚴重,再加上道路兩旁全都是農田,鄉親們爲了圖方便,就把農業垃圾堆積在兩旁,時間一長就把損壞的那段路給堵起來了。我們鎮一直都想把那段路修一下,打通南北交通,可是資金有限就給耽誤了。恰好昨天鎮上有人想要修路,順帶着把那條南北路修一下,所以我就找你要補助資金來了。”
朱丞仁笑呵呵的把情況介紹了一下,期間一直觀察着鄭高寒的臉色,並暗暗祈禱他千萬不要被剛纔的事情影響了工作。
“吳秘書,把青凌鎮的地圖給我拿來。”
“好的。”
過了沒多久,吳秘書把青凌鎮的地圖擺在了鄭高寒的面前。
“老學長你說的是這條路嗎?”鄭高寒指着地圖上貫穿青凌鎮南北的那條路問道。
“對,就是這條路。”朱丞仁指了指地圖,比劃了一下,“就是這一段需要修理。”
鄭高寒埋怨道:“哎呀,老學長,這麼重要的路需要修理你怎麼不早說啊?”
朱丞仁一陣語塞,期期艾艾道:“這,這不是鎮上的資金不充足嘛……”
“鎮上沒資金,市裡出嘛!就算全部由市裡出資也沒問題!”
看到鄭高寒有長篇大論的跡象,朱丞仁急忙轉移話題:“對了,這次想要出資修路的人來頭挺大的。”
“什麼來頭?”
“京城軍區龍牙特戰旅的教官……”
“那個叫雷辰的上校?”鄭高寒面色古怪的問道。
“呃?對,你們認識?”
“不認識,但是聽過這個名字。”
朱丞仁點點頭道:“還有,我申請的資金裡面還包括雷家村的路,以及雷家村和那條南北公路之間那段路的補助。因爲雷辰想要買下破產的青凌酒廠,然後重新開業,這份申請後面的資料是青凌酒廠前些年的一些基本情況。”
鄭高寒沒有看後面的資料,直接笑道:“青凌大麴是個值得扶持的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