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4月1日,星期五,下午,江邊別墅。
石慧思見到了廖菁芸,兩個經年未見的舊友,都奔30了,往昔的青澀雖然在記憶中歷歷在目,但已經遠去了。
“跟我來。”廖菁芸帶石慧思上了遊艇,搬出茶具煎茶待客。
“這是櫻花國的茶道吧?”
“沒錯,我是爲了這套茶具專門學了一點。”
“原來你喜歡這個啊。”
“我不喜歡,我只是在搶櫻花國的國寶,這一套茶具是櫻花國的名器,我硬是把它從拍賣會上奪來了”
“哈,這多少錢?”
“六千五百萬美元,其實不值這個價,就是一搶起來,就控制不住。”
石慧思愣了,感覺完全不理解廖菁芸的生活。
廖菁芸攤手,“覺得我亂花錢?我也沒辦法,我每年要花掉十億元,我想破腦袋了,也不知道該怎麼花,只能去買古董了。”
“爲什麼不投資呢?”
“這就是投資收益啊,我現在是存120多億,每年獲得百分之20,然後花10億,其餘存着,爲什麼還要投資?”
“呃,好吧,我無話可說。”
“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你喜歡生意那是你的事情,你不能強加給別人讓所有人都喜歡。”
石慧思有些生氣,“你在說我?我並沒有讓別人喜歡,只是我付了薪水,他們就要完成任務。”
廖菁芸輕笑奉茶,“算了,我不想與你爭辯什麼,你來到底有什麼事情?”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
“孤家寡人,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了,你除了鈔票,你還有什麼?”
“公司。”
“哈。”
“笑什麼?”
“說了又要吵架。”
“說來聽聽。”
“公司大致有兩種類型……”
石慧思點頭,“我知道,私有的,公開的,我都佔了,緣來居集團是私有的,緣來居酒店公司是公開的。”
廖菁芸搖頭,“我說的是,有被人當家的公司,有被人當車站的公司,你覺得,你的公司是哪種?”
“這……”
“很明顯是第二種,沒了錢,你什麼也不是,你什麼都沒有,就像當初的安櫺枟,一夕之間衆叛親離。”
“我不是她。”
“因爲她死了,失敗了,而你活着,仍然在前進,這就是區別,實際上在本質上你們沒區別。”廖菁芸喝了口茶,“哦,還是有區別的,她比你會收買人心,你沒誰了,但無論如何,她還有我。”
“你?”
“她有個植物人母親,你還記得吧?現在是我在管,她有個父親,雖然抓捕的希望渺茫,但我還是在督促警方繼續追捕,每年清明、中元、除夕,我都會燒點紙給她。”廖菁芸有些惆悵,“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相比她給我的,我做的並不多,也只是力所能及的舉手之勞。”
石慧思的心中很不是滋味,認真說起來,她有今天,是廖菁芸造就的。
石慧思發現,她不該來,她根本無法面對廖菁芸,哪怕現在拿張100億的支票給她,說是還她的恩情,但真的能還上嗎?
廖菁芸也意識到了,“抱歉,我說多了,還是說你吧,最近想幹什麼,除了商業以外的,如果沒有,就不用說了。”
“我打算去溙國美容,活力針,你聽說過嗎?”
“我沒用過,我父母他們在瑞仕的私人醫療機構用過,效果據說蠻好。”
“能介紹給我嗎?”
“人家不做這個,我們就是登山前檢查身體的時候,順便來了一針,你去溙國一樣,都是一家的產品,認準愛爾嵐生物基因技術有限公司的牌子。”
“怎麼成爲會員?多少錢?”
廖菁芸說道:“這不是錢的問題,人家不做這個生意,你明白嗎?就像包子店老闆吃麪條,你說來一碗,人家不賣一樣。”
“那機構就是爲他們老闆,以及老闆公司員工服務的,我也算是朋友,順便。”
“這麼跟你說吧,你在發達國家買不到這東西,因爲他們認爲原料提取與人類道德相沖突,在這方面制定了法律加以約束。”
“你瞭解的很清楚嘛。”
“我父母準備長期打針,我瞭解過,以後大概也會去溙國,所以你就別擺譜了。”
石慧思有些不好意思,“沒那回事。”
廖菁芸岔開話題,“話說,怎麼想起來去美容的,感覺精力不濟了?我勸你,乾脆放下,退休吧,你的錢足夠了,賺得再多,也帶不走。”
石慧思喝了口茶,“我會考慮的。”
廖菁芸點頭,舉起茶杯,“希望,我們50歲的時候再見,你不會後悔,沒有停下來看看。”
石慧思愣了,直到廖菁芸與她碰杯纔回過神來。
廖菁芸收拾茶具,“好了,我就不留你了,我明天約了人看遊艇,打算換艘新的。”
石慧思忍不住問道:“你這樣生活,有什麼意義?”
“你覺得人生有意義嗎?相對於時間長河來說,任何人,任何國家,乃至整個人類都只是滄海一粟。”廖菁芸笑道,“說個笑話,如果有人穿越到過去,成了權傾天下的帝王,你覺得他們第一件事情是幹什麼?”
“什麼?”
“建陵墓,建一個不會被後世人拆開來看的陵墓,免得死了幾百幾千年以後,還被人找上門,去爲人類的考古學做出意義非凡的貢獻。”
“呃……”石慧思想笑,但笑不出來。
……
石慧思帶着滿腹惆悵走了,因爲她也意識到,她在乾的事情,唯一的意義就是創造了一大批就業崗位。
而這個事情,有她沒她,都沒差別,她在,不一定更好,她不在,不一定更差。
……
4月4日,星期一,緣來居集團總部。
辛總再次來找石慧思,打算賣出那百分之五的股票,開價五十億元。
“我要是不賣,你打算拋售,對不對?”
“對,既然我得不到你,我也不想在你這裡吊死。”
“好,我買了,但你得給我湊錢的時間,而且要分期付款。”
“沒問題,另外,你的酒店仍然要整改。”
“啊?”
“跟我無關,是去年的一些投訴,沒有我,他們不會放過揩油的機會。”
“哈。”
“這不好笑,提醒你,你要重視起來,你要找人去擺平所有人,這裡面的問題很複雜。”
“有多複雜?不就是吃飯嘛。”
“很多人都不乾淨,你的人與他們接觸過,當他們倒下的時候,也會把你咬出來,哪怕你什麼都沒做。”
“笑話,如果這樣大家都別做生意了。”
“生意本來就不好做,你之所以覺得簡單,是因爲你有我在前面擋着,現在我走了,你只能自己找人了,小心點,我是穿鞋的,我有顧忌,但其他人沒有,你的財富就是禍患的根源,稍有不慎,你就會在陰溝裡翻船。”
辛總撂下話走了,石慧思心情有些沉重,招來公關經理,讓他去處理。
……
4月5日,中午,公關經理帶着宿醉來報告情況,申請一千萬活動資金,另外準備一些內部價格的房產和門面房,設立一些悠閒崗位。
還有一些能夠外包的事情,物業管理、食堂承包、辦公垃圾承包、器械採購、花卉採購、節日禮品採購、辦公紙張採購等等。
並且申明,這只是一部分人,後面應該還需要更多的。
石慧思有些傻眼了,這是什麼,揩油?吸血?吃大戶嗎?
經理說道:“總之,不滿足他們的要求,不把這些爺都伺候好了,公司的經營會很不順暢。”
“可以找他們上級嗎?”
“上面好辦,重要的是下面,縣官不如現管,用上面壓下面,下面記恨,往後隨便開個單子,都能卡得我們不要不要的,上面還沒辦法管。”
“讓我考慮考慮。”
“您最好快點。”
“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