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邊無雪雖然不清楚羅信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還是照實翻譯了。
對方顯然也弄不清楚羅信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一般情況下,不任何強盜都不會刻意傷害僧人,而且他們對神佛本身就有一種源自本能的敬畏,所以還是回答說:“人是人,獸是獸,這還用得着分嗎?人是用兩條腿走路,獸是用四條腿走路。”
卓邊無雪也照實對着羅信翻譯。
羅信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配合,先是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施主錯了。”
卓邊無雪一翻譯,對方就突然大聲呼喝:“我哪裡錯了!?”
其實羅信之所以問這個問題,他老早就想到了忽悠對方的方法,對方這麼一說,羅信就伸手指向右手邊不遠處的地面。
那裡的地面上有很多“坑”,看上去坑坑窪窪,有點像是老鼠洞。
那些坑洞羅信在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偶爾還會瞟到一兩隻模樣很小,而且外形十分可愛的兔子,或者是老鼠之類的小動物。
小動物有着類似老鼠圓形的耳朵,但它的形狀又與兔子有幾分相似,身上的毛髮跟兔子一樣蓬鬆,也許就是所謂的“鼠兔”。
這些小東西偶爾會有一兩隻站在洞口,雙腳直立,機警地看着四周,像是在放哨。
羅信隨手就指向不遠處的一隻站在門口放哨的“鼠兔”,對着強盜說:“你看,那隻兔子是不是用雙腳站立?”
強盜愣了住,被羅信這麼一說,當下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了。
羅信又說:“人和獸的區別,是人是人他娘生的,獸是獸它娘生的;人和獸雖然都有血有肉,但人比獸多了一份感情,一份真摯和一份良知。”
羅信的話聽得卓邊無雪也是一愣一愣的,原先的驚訝很快就變成了崇拜,儘管她自小就聽着玄妙的佛法長大,但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直白又深刻的話,以至於看向羅信的眼神裡滿是小星星。
接着卓邊無雪一字不漏地跟強盜翻譯了羅信的話。
強盜聽完之後,當即怒斥羅信:“你這賊和尚,你就是在罵我沒有良知是不是?”
“阿彌陀佛,貧僧只是實事求是,並沒有惡意中傷施主的意思。但如果施主自己代入,就跟貧僧沒有關係了。”
“你、你這是找死!”強盜怒吼一聲,“和尚,你難道真不怕死!?”
卓邊無雪翻譯的時候,還不忘添加一句:“大師,你還是不要激怒他了,他沒準真的會傷害你。趁着他還沒有完全失去理智,你還是早點走吧。你放心好了,我有辦法不讓他傷害我,大不了給點錢就是了。”
羅信笑了笑,說:“無雪施主放心,貧僧說過會保護你,就一定會保護你。錢你還是留着,有空的話,不妨多救濟那些沒飯吃的孩子。”
羅信又對着強盜說:“施主,貧僧怕死,因爲貧僧如果在這裡死了,就會留下很多很多遺憾,所以爲了不然這些遺憾產生,貧僧不能死。”
待卓邊無雪翻譯之後,強盜已經要腰間拔出了彎刀,指着羅信說:“臭和尚,老子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要是再不滾,我就殺了你,把你的肉剁碎了喂鷹!”
在對方拔出彎刀的時候,卓邊無雪的眼眸明顯亮了一下。
這種彎刀在吐蕃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佩戴的,剛纔卓邊無雪還沒注意,現在仔細一看,眼前這些強盜腰間明顯佩戴着都是吐蕃貴族家奴才有的彎刀。
卓邊無雪眼珠子一轉,她並沒有戳破這些人的僞裝,而將強盜的話都翻譯給羅信聽。
現在卓邊無雪已經能夠明確自己的人生安全,所以她很想想知道羅信會怎麼辦救她。
“難道就靠言語就說服他們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大師真的很厲害呢。”卓邊無雪在心裡偷偷地想。
結果,羅信接下來所說的話卻是讓卓邊無雪大吃一驚,因爲羅信說:“這位施主,像你這樣細胳膊小腿的人,我如果說自己能打十個,那是有點太狂了,就說九個吧,這是單數。”
卓邊無雪突然“噗嗤”一聲,捂着小嘴兒就笑出聲來,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翻譯,因爲這話說出去對方肯定會惱羞成怒。可是,她沒想到羅信竟然會說出這樣有趣又十分霸道的話來,已經完全不符合僧人的儀態了。
羅信見卓邊無雪笑夠了,對着她說:“無雪施主,勞煩你翻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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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邊無雪笑着說:“大師,您這樣說合適嗎?”
“無雪施主聽過少林寺麼?”
卓邊無雪搖搖頭。
“少林寺也是一件佛寺,不過少林寺的僧人出了吃齋參禪之外,我們還習武。”
卓邊無雪當即拍着手說:“大師你會武功?”
羅信點點頭。
前面的強盜眼見羅信與卓邊無雪嘰嘰喳喳地用大唐雅言說話,身爲吐蕃公主的她還顯得特別興奮,這讓強盜很是糾結,這時候他見頭頂上有一隻雄鷹飛過,知道那是主人讓他進攻的信號,當即怒吼一聲,然後就帶着一批手下衝了過來。
“阿彌陀佛。”
羅信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隨後羅信在卓邊無雪的注視下突然朝着前方衝了上去。
對付這些小嘍囉羅信甚至不需要用雲來棍,徑自衝向剛纔一直跟到叨嗶的強盜頭領。
那強盜頭領顯然也沒有想到羅信會獨自衝上來,畢竟在他的印象裡,僧人向來都是孱弱的,彷彿風一吹就會倒。
就在他猶豫着要不要揮舞手裡彎刀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陣強風襲來,結果手裡一輕,那把彎刀竟然被羅信給奪了。
兩匹馬錯身而過,當強盜頭領回頭的時候,卻發現羅信手持彎刀,用彎刀的刀背和刀身,將他的手下一個個都從馬背上拍了下來。
這些平日裡在邏些城耀武揚威的吐蕃武士,在羅信面前就如同那些坑洞裡的鼠兔,任人隨意拍打,就沒有人能在羅信手下過兩個回合。
伴隨着連續不斷的鏗鏘聲,百來名強盜都被羅信給拍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