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一次,秦少游卻一點沒有衝動。
因爲騎團的所有戰術,在此時全然無效。
騎團的騎射之法,無非就是敵退我進,利用自己武器的優勢,與對方拉開距離,不斷地用箭矢射擊來擾亂敵人,等到對方陣型一亂,抓住機會便一起掩殺。
這樣的戰法確實十分有效,大大地發揮了自己的長處。
只是現在,身後就是自己的大營,而營中又有女眷,採取這樣的戰法,一旦契丹人捨棄與騎團的纏鬥,反而直取大營,如此一來,即便這一戰能勝,長公主和阿尼瑪等人,怕也要慘遭毒手了。
因而秦少游只能選擇正面交鋒。
契丹人已經開始聚集起來,還是原來的配方,用的是最簡單的戰法,凝聚一起,準備全力衝刺。
越簡單越是有效。
遠遠眺望,那獵獵作響的狼頭旗幟之下,已是烏壓壓的凝聚了上前契丹鐵騎,他們手持着簡單的武器,隨着一聲喊殺,便如風一般席捲而來。
轟隆隆……轟隆隆……
這威勢絕不亞於天下任何騎兵,夾雜着漫天的殺氣,如洪峰一般的騎隊已經揚起一柄柄長刀,宛如起伏的林莽。
這也難怪了。
難怪自己的老丈人會讓這些契丹人來,自己作爲漢使,當然會有隨行的護衛,而周軍的實力亦是不容小覷,若是尋常的人馬,還真未必能給秦少游一個好看,只是這契丹精銳的武士卻是不同,單憑這一衝殺,便可看出他們的驍勇。
秦少游不疾不徐,伸出了手:“預備!”
一聲令下,騎團並沒有迎面衝殺,依舊還在耐心等候。
數十匹駑馬被拉了出來。緊接其後,幾個團勇上馬。
數十人一齊大喝一聲,便朝着契丹人的方向勒馬衝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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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成雄驚呆了,他險些從馬上摔落下來。
對方……
居然只派了數十人……
眼看着對方一往無前地朝着自己方向衝刺,頗有幾分螳螂擋車的英雄氣概,上千契丹人依然策馬揚鞭,可是心裡卻依舊差異無比。
數十人……
只是數十人……
而且……這些人極爲奇怪,外頭不但罩了一件明光鎧,而且裡頭的衣服也極爲厚實,全身沒有一處肌膚**。便是眼睛也戴了一個罩子,活活像一個套了鎧甲的木乃伊。
耶律成雄顯然沒有時間去思考,他揮舞着大刀,依舊衝刺。
轟隆隆……轟隆隆。
契丹人宛若洪水一般,幾乎要將這些數十個團勇淹沒。
可是就在這時,這些團勇有了動作,他們居然丟下了武器,而是拿出了火石……
就在這瞬息之間,在無數戰馬要相撞在一起的時候。猛地……一聲聲巨響傳出。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那數十個人的人馬上,傳出一陣陣巨響,渾身上下,硝煙也瀰漫開來。
他們坐下的戰馬受驚。便瘋了似的衝入了敵陣。
而與此同時,契丹鐵騎陣型打亂。
其實這啪啪的爆炸聲威力並不驚人。
因爲這是百年之後,漢人們喜聞樂見的一樣東西——爆竹。
沒有錯,秦少游採了大量的硝石來製冰。又曾利用硝石擊潰李衝的叛軍,怎麼可能會放過製造煙花爆竹的這一門好買賣,這玩意製作起來其實一點都不麻煩。軍事上用途廣泛,而且將來製成煙花,尋常百姓也可用來娛樂,可謂一舉兩得。
只是這爆竹的生產屬於機密,參與的人並不多,所以前期,秦少游並沒有製造太多,此番又恰好帶來了一些。
秦少游的辦法很簡單,讓這些騎士和戰馬全身包裹住一大串的爆竹,而後衝入敵陣。
爆竹的殺傷力非常之小,很多時候甚至可以說是忽略不計,因此這些‘死士’只需要全身包裹起來,外頭套着鐵鎧,裡頭則充塞着厚厚的棉衣,即便身上一捆捆的爆竹炸開,亦是毫髮無損。
可是契丹人卻是大亂。
一些契丹人像是見了鬼一樣,再無士氣,驚惶不安地左右張望,也有一些契丹人固然是見無人損傷,認爲這些啪啪作響的東西並沒有什麼,因而繼續咬着牙要衝刺。
只是………人有理性,有理智就懂得剋制住自己的恐懼,況且這些契丹人,絕大多數都曾刀頭舔血,對此並無畏懼之心,可是畜生卻是會害怕的。
他們猛地發現,坐下的戰馬紛紛癲狂起來,這些戰馬從未見過這等事物,假若這是千年前的歐羅巴,即便火炮轟鳴,可是戰馬依舊可以在騎兵操縱之下指東打東,這是因爲,那些戰馬已經熟悉了r兵器的戰場,甚至是冒着炮火發起衝擊,戰馬亦是凜然無懼。
只是這個時代的戰馬就全然不同了,這嗆鼻的硝煙,加上那噼啪的爆炸聲,頓時引發了戰馬的不安。
戰馬開始暴躁,開始失控,有的直接前蹄揚起,將馬上的騎士甩下馬去。有的打着響鼻,卻是改變了方向,猛地向一側猛衝,立即有與其他戰馬衝撞一起,於是人仰馬翻。
耶律成雄大驚失色,他當然知道這些爆竹並沒有傷人,只是……莫說是其他人,便是他坐下的戰馬也已經開始不安了。
他不得不大吼:“散開,散開……”
此時隊列過於密集,只會讓混亂更大,唯有趕緊散開一些,才能減少這種混亂,此時已有不知多少摔下馬去,更不知多少人相互撞在一起。
衝殺到一半,銳氣全無。
而此時,對於團結營來說,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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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游已經緩緩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刀。
無數的團勇已是將陌刀紛紛揚起。
隨後,秦少游打出怒吼:“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無數騎兵,如脫繮野馬一般衝出去,瞬間地爆發出巨大的衝刺力。
目標……契丹騎軍。
混亂中的契丹鐵騎還未開始休整,事實上,他們已經永遠沒有休整和整隊的機會了。
他們的戰馬依舊還處在不安之中,而且已經筋疲力竭。
他們的武士受到了驚嚇,心裡仍然後怕不止,因爲那渾身濺出火光,發出噼啪聲響的東西,他們無法用自己可憐的認知去解釋。況且當騎團卷着漫天的殺氣衝殺而來時,稍稍有些認知的人也知道,完了……
徹底完了……
騎軍對陣,只在瞬息之間,講的無非就是一往無前的氣勢,還有那宛如洪峰一般的凝聚起來的力量。
而現在,契丹人力竭。
那一個個穿着明光鎧的‘周軍’,便如錢塘大潮一般,馬蹄甩起,塵土飛揚,他們的面容,誰也看不清晰,可是那一柄柄鋒利到如蟬翼的陌刀,他們卻是再熟悉不過。
漢朝的時候,一個漢人的騎兵可以交換五個匈奴人,因爲當時的漢人尚武,出塞的精兵,勇武不在匈奴人之下,況且他們兵精糧足,進攻後退都有章法。反觀當時的匈奴人,甚至連武器,許多人連金鐵之物都沒有,一旦遭遇漢軍,便立即摧枯拉朽,被殺的抱頭鼠竄。
到了漢朝後期,即便匈奴人彌補了一些武器的優勢,可是這個交換比依舊是在一比三左右。
如今千年過後,雖還是以刀劍見真章的時代,可是周軍的裝備依舊對突厥人形成了壓倒性的優勢,現在這些契丹人所遭遇的團勇,日夜操練,勇武早已不再他們之下,武器比他們精良十倍,戰馬更爲神駿,最重要的是,他們進攻和後退,往往經過了無數次操練,絕不只是憑着一時之勇。
耶律成雄呆住了,他萬萬想不到自己遇到的,居然是漢軍中精銳中的精銳,而這種精銳,便是當年的唐軍的邊軍也未曾有過如此。
近了,終於近了,迎風招展的旌旗,清晰得可以看到一個大大秦字,秦少游這一次居然衝殺在最前,他使用的不是陌刀,而是較爲短小纖細的刀,他的馬術極爲精湛,被一團親衛拱衛着,人和馬彷彿劈開了空氣,在耶律成雄的眼裡,這個殺氣騰騰的少年彷彿一個魔鬼,一隻豺狼!
“格殺勿論!”
這是響徹在耶律成雄耳畔的話語,他精通漢語,猛地意識到了什麼,這些人顯然並沒有多少的禮儀道德,他們……亦有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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