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弘敏這自嘲的一笑,終究還是鎮定下來。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轉圜餘地了,既然如此,還思慮什麼。
見真章的時候,就要到了。
他又困又乏,自是睡下,次日一早醒來,王方翼便來了。
王方翼道:“韋公,三軍已經齊備,我欲今日午時襲神策營,大軍出發在即,不知韋公還有什麼吩咐?”
韋弘敏不由愣了一下,道:“既是襲營,何不夜間行事,百日行事,那神策軍豈不是有了準備?”
韋弘敏就算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啊,這兵法之道固然是高深,他也對此並不清楚,可是這麼淺顯的道理卻是知道的。
這世上,放着好好的夜襲不用,偏偏白日貿然進擊,這不是捨本求末嗎?
王方翼見韋弘敏滿臉疑惑,倒也不敢不解釋清楚,他笑了笑,道:“韋公這就有所不知了。我軍的優勢,在於人多,我們十倍於神策軍,這是最大的優勢。可是我們的劣勢是什麼呢?韋公,夜襲最需要的就是精兵,因爲夜間行事,一旦軍中的士氣不足,或是將士不足以獨當一面,那麼極有可能,這人放出了城去,半途上就要拉下一大半,尋常的兵卒,即便是摸到了對方大營之中,稍有動靜,那神策軍夜裡衛戍的軍馬就可殺至,這樣做,太冒險了。”
“神策軍是精兵,既是精兵,夜襲是不成的,夜襲往往多用於以寡擊衆,以一支精兵奇襲,而對方人多,摻差不齊,一旦遭遇到了襲擊。便會自亂陣腳,相互踐踏。而這神策軍不是尋常的軍馬,他們都是秦少游練出來的精銳,夜間的戒備也是森嚴,夜裡衛戍的軍卒也有千餘人,一旦遇襲,這樣的精兵絕不會自亂陣腳,反而會立即做出反應,只需要有人抵擋一刻,被驚醒的其他軍馬便可立即殺來。到了那時,所謂的奇襲,反而得不償失了。”
“行軍打仗,最緊要的是審時度勢,決不可按部就班,神策軍最大的劣勢就是兵少,既然如此,那麼索性就在白日裡組織人馬,順勢掩殺過去。■ding■點■小■說,.≈.⊥o< s=";arn:2p 0 2p 0";>
他們固然勇悍,卻也雙拳難敵四手。”
王方翼所說的這些只是皮毛,不過此人素來懂的帶兵,況且又是身經百戰。這等事是最擅長的,他其實沒有點出問題的關鍵,關鍵在於,精兵和其餘的兵馬的區別在於。精兵的組織能力更強,往往一聲令下,精兵能夠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負隅頑抗,而若是尋常的官兵,往往打的都是順風仗而已,一旦戰事佔了上風,則士氣如虹,一旦出現問題,則兵敗如山倒。夜襲的辦法,很難成功,原因就是因爲神策軍這樣的軍馬,絕不是夜襲能夠解決的,反而是在黑暗之中,十萬五鎮軍馬兵看不到將,將不知兵在哪裡,一旦出現任何的問題,都可能發生致命的後果。
王方翼不敢賭這個運氣,既然自己的優勢在於人多勢衆,那麼顯然對他來說,最划算的就是直接碾壓了。
韋弘敏臉色緩和了一些,頜首點頭,道:“王都督說的有理,那麼一切依王都督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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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正午時分,衛州城城門洞開,緊接着無數的旌旗和軍馬涌出來,不只是如此,附近諸營,亦是開始人聲鼎沸。
整個衛州城內外,頓時像是煮開了一鍋粥,神策軍大營見到了異動,連忙稟告到秦少游和方靜那裡。
秦少游和方靜二人在互視一眼之後,方靜忍不住道:“指揮這五路軍馬的人定是那王方翼,假若是韋弘敏,這個老賊或許會來夜襲,一旦是來夜襲,神策軍倒是不怕,恰好可以順勢教一教他們這夜戰該如何打,這白日進擊,想必也只有王方翼纔能有此經驗,他這是避開了他的短處,五路大軍雖是人多勢衆,可是終究曲徑分明,夜戰的話,各路軍馬根本無法有效節制,一旦出現狀況也難以讓武官們彈壓的住。不過他們白日要來……下官以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請殿下下令,下官這就帶兵前去迎敵。”
秦少游微微一笑,道:“這一戰,關係的是你我,而不是你一人,你們在前作戰,本王豈可在營中高坐,本王與你一道去,我在後壓陣。”
方靜應下,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大帳,而在這大營之中,牛角號聲早已響起,無數的神策軍官兵不敢懈怠,紛紛整裝。
快速反應,是神策軍操練的重點項目,迅速整裝,迅速找到自己的戰鬥位置,本就是一門大學問,需要一次又一次的操練,方能熟稔。
一面面旌旗已經樹立起來,一個個傳令兵則火速尋到了秦少游和方靜:“殿下,炮兵抵達了自己的位置。”
“殿下,弩手就位。”
“殿下,騎兵已經上馬。”
秦少游對這種快速的集結,早已見怪不怪,重金砸出來的精兵,豈是等閒之輩。
接着他與方靜分道揚鑣,自己帶着一隊親衛出現在轅門附近。
這處大營的地形不錯,面對衛州城方向比較狹窄,不利於大軍展開,身後又是依山傍水,唯一一處開闊地,便是大營東面的方向了。
因此,除了佈置少量的人馬在衛州城方向之外,神策軍的所有精兵,都可以佈置到東面來。
此時各營紛紛向營東推進,浩浩蕩蕩,在如雷的鼓聲之下,秦少游已可以眺望到一列列的方隊已經集結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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