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封急函其實就是將西北和吐谷渾的戰事告知了韓藝,但這是韓藝的人送來的,並非是朝廷送來的,如果是朝廷送的話,那也是送給李績,而不是送給他。
這令韓藝非常鬱悶,這一戰原本是十拿九穩,他籌集了這麼多錢,就算是耗也要將高句麗耗死,但是祿東贊這攪屎棍又跑出來攪兩下,立刻令更戰局變得無法預測。
韓藝心裡也非常明白,西北、吐谷渾比高句麗重要多了,如今的高句麗就是一個被打殘了的國家,因此李治極有可能會選擇退兵。
但是這麼一來,國家就將會欠下一筆鉅款,還得防衛百濟,事情也將會變得非常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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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蘭山。
王方翼、王玄策、趙持滿三個中級將領憑藉着白蘭山,硬生生的抵擋住了祿東贊猛烈的攻勢,但同時他們自己也是損失慘重,他們三個也都有掛彩,這種兵力懸殊的攻堅戰,統帥是一定要在城牆上指揮,給士兵添加光環的,如果統帥躲在後面指揮的話,士兵們也不會拼命的去防守。
要知道他們只有兩萬士兵,而對面光吐蕃就出動了十萬大軍,其中還會爲吐蕃衝鋒陷陣的白蘭部,而且白蘭山也不及潼關,再加上人家對這裡的防守是瞭如指掌,這可是人家白蘭部的地盤。
“唉——看來陛下不會派兵增援我們了。”
王玄策仰天長嘆道。
其實以他們的兵力,能夠守住這麼多日,已經是奇蹟了,對方可不是高句麗,而是強大的吐蕃。
如果當時李治立刻派援兵前來,絕對能夠及時趕到。
王方翼苦笑道:“我們不過都是一些無名小輩,陛下怎敢將重兵交於我們統帥。”
他心裡其實已經預料到了,不僅僅因爲他們乃是中級將領,而且,他與趙持滿都乃關隴集團成員,那邊關隴集團的元老們剛剛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而且還是造反的罪名,朝廷怎麼還會將重兵交到他們手裡。
這說曹操,曹操就到。
李治的詔令終於送來了。
王方翼激動的打開書信一看,頓時滿面失望之色。
王玄策忙問道:“陛下怎麼說的?”
王方翼嘆道:“陛下說讓我們能守則守,不能守則退回國內。”
趙持滿道:“那吐谷渾怎麼辦?”
王方翼道:“與我們一同退回國內。”
趙持滿聽得啞然無語,這能叫退嗎?這裡可是人家的國家呀,不就是讓人家滅國麼。
王玄策嘆了口氣,其實他是很有信心的,苦於沒有人相信他們,道:“既然陛下已經決定了,那咱們還是及早準備吧。”
王方翼也無奈的點點頭,忽見趙持滿卻是呆呆的望着遠方,不禁微微皺了下眉頭。
待王玄策離開之後,王方翼便向趙持滿道:“賢弟,你趕緊去準備一下,你們涼州軍先撤,爲兄來斷後。”
趙持滿呆呆的看着王方翼,過得半響,道:“兄長,我—我不想離開。”
王方翼愣了下,道:“光咱們這點人馬,這裡肯定是守不住的,即便陛下已經讓我們撤兵,我們還是及早撤吧,避免過多的損傷。”
趙持滿道:“我知道。”
“那你——。”?
王方翼說着,突然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
趙持滿眼眶微微有些溼潤,垂下頭去道:“我能夠有今日,全憑舅舅與太尉的提拔,而如今太尉與舅舅皆被奸人所害,我卻什麼都做不了,且自身都難保,我如今還活着,不過也只是僥倖罷了,他們一定會想辦法除掉我的,與其被他們逼死,還不如戰死沙場,好讓世人知道,我與舅舅他們是忠於大唐的。”
他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又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而且他此時對於自己的未來是完全不抱信心的,他想以死明志,你不是說我舅舅長孫詮造反麼,我如今以身殉國,爲我舅舅鳴冤。
王方翼沉默半響,笑道:“行吧,那咱們就不走了。”
趙持滿一驚,忙道:“持滿可不敢連累兄長呀!”
王方翼嘴角露出苦澀的笑意,道:“你可別忘記爲兄也比你好不到哪裡去,他們也不見得會放過我,你我一場兄弟,雖未能同生,但若能同死,那也壯哉。不過我們也不能連累其他的將士,讓玄策兄領兵退回國內,我們與自己的家將留在這裡奮戰到底。”
趙持滿呆愣半響,隨即含淚笑着點點頭。
關隴集團雖然內部已經非常腐朽,但是還是有那麼些人,繼承了先人的意志。
這也是爲什麼韓藝要保他們,如果這要是讓韓藝聽到,估計韓藝會氣的吐血,他們如今可是關隴集團的中堅力量,韓藝是費盡心思才保住他們的。
————
馬邑山。
“此——此話當真?”
蘇定方一臉錯愕的看着韓藝。
韓藝輕輕點了下頭,道:“說不定陛下的詔令也已經在來這裡的路上了。”
他在接到那一封密函之後,立刻趕來前線告訴蘇定方,如今冬季降至,海面上行船是非常危險的,前後聯繫比較困難,萬一前線主力退去,他們可就成孤軍。
劉泊英錯愕半響,不禁仰面苦笑。
劉仁軌也是閉目嘆氣。
他們如今雖然兵臨城下,但敵人堅守不出,他們目前還未有破城之策,但這是在預料之中的,他們知道想要攻破平壤城不是那麼容易的,畢竟這是人家的首都,而且他們兵力也很有限,隨着深入腹地,他們還得派一些兵力駐紮在後方,好比說浿江,這是一定要派兵的駐守的,等於攻城的軍隊就是兩萬,他們現在在考慮的是,如何給平壤更多的壓力,讓淵蓋蘇文調派更多的兵力來防守,爲前線的主力創造機會。
如今西北地區烽火連天,前線主力很快能會退兵的,他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定方心中更是五味雜陳,這邊還未取得成功,那邊大都護府都可能丟了,那可是他的大本營呀,但是他身在千里之外,不可能救的了。
原本躊躇滿志的將軍們,彷彿瞬間墜入了冰窖。
正當這時,互聽一人道:“戰爭還未結束,我們還可以繼續戰鬥下去。”
衆人一看,只見獨孤無月站咱們中間,非常激動的激動說道:“就算陛下決定撤兵,也只會撤走西線主力,不會撤我們走的,我們還能繼續戰鬥下去。”
主力都在前線,撤前線的主力回去就夠了,他們後方還得照顧百濟,李治應該不會撤他們走的。
蘇定方嘆道:“且不說我們能否獨自攻破平壤城,就算能夠,也得主力在前面牽制着敵軍的主力,否則的話,待敵軍主力回來,我們根本打不過。”
獨孤無月道:“可是平壤就在眼前,我們如果此時放棄,難道你們不覺得可惜嗎?再者說,陛下的詔令都還未來,我們現在還是有時間的。”
蘇定方、劉泊英、劉仁軌他們都非常驚訝的看着獨孤無月,這個平日裡話不多的美男子怎麼今日變得如此激動。
殊不知獨孤無月等這一日等得實在是太辛苦了,他夢想着將關中子弟的屍骨帶回關中,此乃他生平所願,這也是爲什麼他前面作戰,非常勇猛,跟元烈虎總是衝在最前面,此時退兵,他是非常非常的不甘心。
蘇定方皺了皺眉,心想,也對,他回去也來不及了,總不能兩頭不着岸,什麼都沒有撈着,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應該想辦法趕緊攻破平壤城,而不是收拾行李。”
劉泊英、劉仁軌也都堅定的點點頭,獨孤無月這小娃尚且如此,可不能被這小娃給比下去呀。
這樣一來,有可能他們纔是進攻平壤的主力,因爲主力很有可能會撤軍,只不過目前韓藝也不知道李治會如何打算。
傍晚時分。
“韓大哥,你看那邊!”
剛剛從營帳出來的小野,突然指着山上道。
韓藝擡頭一看,只見獨孤無月站在山頭上遙望北方,而元烈虎則是蹲在旁邊。
他輕輕嘆了口氣,然後往山上走去。
“如果能夠輕易實現,那就不能說是夢想,有些人爲了自己的夢想,受過無數的挫折,而你不過也是第一次爲自己的夢想而奮鬥。”
韓藝來到獨孤無月身後。
獨孤無月偏頭一看道:“可是我等了整整十年。”
韓藝道:“但是我們得對自己的將士負責,這不是個人之間的戰鬥,有些事是不能強求的。”
獨孤無月道:“這我當然知道,我也不會這麼做的,不過我們覺得我們還是有機會攻破平壤城的。”
韓藝喜道:“你想到辦法呢?”
元烈虎哈哈笑道:“韓小哥,你方纔是不是還以爲無月是在這裡傷心難過,這可不是無月的作風,方纔咱們是在這裡商量破城之策了。”
韓藝尷尬道:“你爲何不早說?”
元烈虎道:“我想聽聽你會咋忽悠無月。”
“我等會再給算賬。”
韓藝又向獨孤無月道:“你到底想到了什麼辦法?”
獨孤無月道:“平壤城城牆堅固,又倚山而建,而且光守軍就比我軍要多,更別提城中那無數百姓,我想從地面上進攻,是難以攻破平壤城的。”
韓藝愣了下,道:“不從地面攻,那從哪裡攻?”
“天上。”
獨孤無月道。
“天—-你是說那些飛行員?”
“嗯,”
韓藝嘆道:“他們只能偵查偵查,不具備攻擊能力。”
獨孤無月道:“但是我想可以增加他們的攻擊能力。”
韓藝詫異道:“此話怎講?”
獨孤無月指着前面的平壤城,道:“這高句麗的房屋多半都是茅屋,這種房屋是最忌火攻,而平壤四面環山,有得是高地供我們的飛行員起飛。如果我們的飛行員能夠從空中將火投入城中,一把火就能將這平壤城燒個精光,我們便可趁亂攻入城內。”
如今高句麗的民房,都是稻草木頭建成的,真是一點即燃。
ωwш •ttkan •¢O 靠!看不出這廝這麼狠啊!城裡那麼多百姓,就一把火給燒呢?韓藝聽得都只覺毛骨悚然,但同時也覺得獨孤無月還真是一個天才,竟然能夠想到這麼超前的戰術,從空中直接發動進攻。
但是人家獨孤無月就是來報仇的,他纔不會在乎會不會有傷天理,他追求的勝利,是夢想。
元烈虎嘿嘿道:“我覺得這主意可行。”
韓藝道:“可問題是如何將火給帶上去啊!”
獨孤無月皺眉道:“我對那滑翔翼還不是很清楚,在這方面還正想向你請教,我的構想是,將那種會燃燒的洧水帶上去,然後在空中點燃扔向城內。”
韓藝皺眉道:“這可能有些困難,首先,滑翔翼的承重是有限制的,無法帶許多上去。其次,在空中點火也是非常困難的。最後,我們才帶了三百個飛行員過來,最多就是燒一個角而已。”
元烈虎道:“這方面你不是最擅長的麼?”
“你以爲我是神呀,如今連個防風打火機都沒有,你要我怎麼弄。”
“防風打火機是啥?”
“就是一種會噴火的大公雞。”韓藝毫不含糊道。
元烈虎聽得一翻白眼,好似說,信你纔怪。
獨孤無月道:“但若是能夠成功的話,我們將會不費吹灰之力便攻下平壤,我們至少應該去試一試,看看能否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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