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晌午飯的工夫,唐浩包山的事就在村子裡炸開了鍋。
“你曉得唐家那二兒子又幹了啥混賬事不?”村頭一婦女拿着鋤頭,似要去鋤草。
“前陣子不還說要包山頭,做山大王呢嘛?”
“做咧,你知道那小子花了多少錢包山不?”
“多少錢?”
“七千多咧,傻不傻,七千多大票子,包兩座不能種莊稼的山。”
“聽老唐頭大兒子建國媳婦說,那混小子要養豬,要做豬大王咧,連地都沒下過,還養豬。”
“養豬不在家裡豬圈養,跑山上養豬去,我看吶,這小子腦子裡缺根線,七千塊,要是給我,我就存銀行裡吃利息。”
“你們說,唐老二咋掙得七千多塊錢,還有他蓋的新房子,加起來,得這個數吧。”那村民伸出五根手指頭。
“歐呦,那可是萬元戶,我覺得,那小子的錢來路不正,你說幹啥能一下子掙五個數,一下子掙五個數,他咋不繼續幹,肯定擔風險的事。”
“浩子,我打小看到大的,他路數啥時候正道過?”
唐浩與老唐頭來到水泥廠,老唐頭在水泥廠幹了有年頭了,水泥廠裡都是老熟人,老唐頭是個好面子的人,遇上人總想聊那麼幾句,比如自己家即將建成的兩件大瓦房,還有村子裡包了兩個山頭準備建場子,這些讓他倍有面子。
老唐頭在與曾經的工友聊天,唐浩無趣在水泥廠裡閒逛,發現院子裡停着幾輛貨車,似乎是停的時間很久了,車輪下面都長出了草,除此之外,水泥廠裡還有幾個車間是上了鎖的,唐浩走近隔着門縫往裡張望,裡頭停放着好多機器,唐浩原以爲是淘汰下來的舊機器,可唐浩對比着正在運轉的機器,好像是同一批,難道是壞的?
唐浩看有人往廁所的方向走,快步跟了上去,裝作上廁所的樣子。
隔着一個坑的唐浩:“兄弟,你在水泥廠幹了多少年了?”
那人也客氣:“三年了,你新來的吧。”
“我來買水泥,我看你們院裡放着幾輛大車,還有鎖着的車間裡停着好些機器設備,壞了是咋?”唐浩問道。
“那幾輛大怪物?沒壞,那邊場子停工了,停工一年多了,那裡頭的機器跟卡車都往外賣呢。”那人繫上褲腰帶:“我得上班去了。”
“去吧。”唐浩道。
看來這個水泥廠也不景氣了,最多挺個幾年,唐浩斷定。
老唐頭打完招呼,喊上唐浩去了廠長辦公室商量水泥的購買事由。
老唐頭在水泥廠這麼些年了,水泥最低價門清,連價錢都不用提,唐浩拿到了最低價。
“老唐在水泥廠幹了這麼些年了,都是自家人了,客氣的外道話就不用說了。”有錢賺,廠長當然開心了,作爲廠長能這麼敬業,他肯定撈回扣了。
唐浩手裡拿着定金,正準備交錢,腦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提了一嘴:“廠長,我們家可是跟水泥廠有很大淵源呢,我爹在水泥廠上班,我哥也在水泥廠上班,上一輩子這一輩子都在水泥廠上班,水泥廠可是養了我們家兩輩子人呢。”
“你哥也在?”廠長故作驚訝。
“我爹在三組,我哥二組,我哥這不年前上班,還沒轉正呢嘛。我要是不建養豬場養雞場,我估摸着也來咱水泥廠了,我差點就報了名。”唐浩透漏出自己要建廠的事,意思很明顯,他現在預定的一頓水泥只是一個開頭,建廠需要大量的水泥,你看着辦。
“要建養豬場了,後生可畏,你哥轉正的事,一句話的事。”廠長笑盈盈的,能做上廠長這個位子,精明的很。
回來的路上,老唐頭還抱怨唐浩嘴快,還沒幹的事他亂嚷嚷,要是幹不成要丟了他老唐頭的面子的,實際上老唐頭已經把這事跟所有認識他的人說了一遍,着實風光了一把。
兩人路過一家廢品回收站,廢品回收站佔用的農用耕地,搭建了一個簡易的小棚子,四周用鐵網圍成一個圈,在外人眼裡裡面到處是破爛。
這是個賊不惦記,卻能發家致富的門路,每個村都會有個破爛王,你見着的他是天天出門收破爛,整天破衣爛衫,可用不了幾年時間,他家起了三間敞亮的大瓦房,這個年代,最不要技術,在村裡最掙錢的買賣,莫過於收破爛了,蔫聲發大財。
廢品站老闆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頭,腦殼上沒有一根毛,手法嫺熟的捆着一沓紙盒。
唐浩撿起破爛堆裡的一個收音機,把玩着:“老闆,你這有鐵絲不?”
廢品回收站老闆沒有停下手中的活:“有,要多少?”
唐浩看看滿院子的廢品,金屬類不多:“只要是鐵絲,你這的我都要。”
老頭停下手中的活:“你都要了,口氣倒不小。”
“你這到底有沒有?”
老頭看了一眼唐浩,又看了一眼門外的老唐頭,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帶着唐浩走到小屋子後面,被小棚子遮蓋着,但是還有部分鐵絲漏在外面,這些是粗細不等的鐵絲。
老頭彷彿在炫耀自己的財富似的:“你都要嘛?”
“團成球的,我不要,鏽透了的,我也不要,剩下的我都要了,價好商量,不問你廢品什麼價收來的,你賣給下家多少錢,我加一分錢賣給我,咋樣。”
老頭不吃虧,他一個收廢品的,誰給的錢多久賣給誰:“成交。”
那是兩大牛車的鐵絲,唐建國趕着牛車拉了兩次才拉回家,然而唐浩還覺得不夠。
傍晚,唐浩擺弄着從廢品站討要來的收音機,零件被唐浩拆卸的七零八落,唐建國看了一會,一堆零件擺在地上,他看不懂,也就不看,他不信唐浩能把這麼高深的東西給修好了。
修到最後,唐浩修不下去了,整體零件都是一些小問題,沒有專業性的東西他無法測量電路板上是什麼情況。
修錄音機,就好比唐浩眼下所做的事一樣,一份執着,作爲重生者的唐浩,只是比別人多活一場,多了些經驗罷了,前路的未知,沒有百分百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