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唐風甚至覺得有點繞樑三日回味無窮的感覺。說到底,唐風本人對樂理是一竅不通,不過這具身體的主人以前研究過,所以唐風也算是繼承了前主人對樂理的造詣。
這個不知名的琴師,太不簡單了,從沒有哪個人演奏出的琴音給過唐風這樣的感覺。
唐風都如此沉醉,更不消說那些圍聚在茶樓裡的普通人了。他們本來還有些如坐鍼氈,畢竟孔家惡少還在這裡,可聽了這首曲子之後臉上驚慌的神色早已平復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歡欣鼓舞,若不是孔家惡少在這裡,他們怕是忍不住要大聲叫好了。
“好!”那些普通人不敢發聲,可孔家惡少卻是肆無忌憚地大喊了一句,“小娘皮彈得不錯,有沒有興趣跟我去孔家當職?若是你願意,少爺給你月奉千兩。”
此言一出,不少人譁然起來,孔家惡少面上洋洋得意,一個月一千兩,對他來說實在不算什麼,敗家一次就敗光了,本以爲那個琴師會心動,可帷幔裡很寂靜,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孔家惡少冷笑一聲:“不出聲我就當你同意了,先給少爺再彈一曲。”
他現在並不着急推到那個帷幔裡的琴師,一點點地摧毀她的意志纔有趣。搞女人就象是釣魚,孔家惡少以前都是用漁網撈的,從未失手,看上哪個女人直接上就行了。可是今天,他想換個方式,用魚竿慢慢地釣,享受一下其中的過程。這也是他之前會去點紅脣找個女人瀉火的原因。
他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會直接撲上去。
帷幕裡過了半晌,這纔再次傳過杳杳的琴音,孔家惡少在底下搖頭晃腦,裝斯文人。唐風卻是望着那些還停留在茶樓裡的普通人,一陣無奈。
這些人怎麼還不走?唐風要殺孔家惡少,自然是得找個僻靜處動手。可是現在這裡這麼多人,他哪裡好小手?總不能把這些人全給滅了。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怕是被這些再度響起的琴音吸引住了,一時半會肯定捨不得離開茶樓。
無奈之下,唐風也只能靜待其變。
又過了一炷香時間,帷幕裡的琴師足足彈了三首曲子了,孔家惡少終於忍不住要出手了。
以前習慣了用漁網撈魚,現在轉變一種方式,實在讓他憋的慌,他迫不及待想要把那個琴師的衣服剝光,撕開她的面紗,看看這個女人長的到底是否跟自己猜測的一樣。
孔家惡少把摺扇一收,拍在桌子上,惡狠狠道:“清場!”
其中一個護衛頓時對着那些還停留在茶樓裡的普通人嚷嚷開了:“孔少辦事,不想死的趕緊滾!”
孔家惡少名聲在外,在定康城內誰敢跟他作對?所以那些人一聽這話,立馬屁滾尿流地朝門外衝去,只是片刻功夫,整個茶樓裡的人都消失不見了,不但那些茶客們被趕跑了,就連莊老闆也是戰戰兢兢地躲了起來。
茶樓裡僅剩孔家惡少和那幾個護衛,還有唐風了。
“去,把那簾子給我扯了,少爺要好好看看這小娘皮的模樣。”孔家惡少把手一指,舔了舔嘴脣開口道。
三個膀大腰圓的護衛直直地朝勾欄那邊走了過去。
琴音一直沒有停止,帷幕裡彷彿是另外一個世界,那個琴師對外面發生的任何事都不在意,只是自顧地彈着自己的琴。
還有一個護衛朝唐風這邊走了過來。
沒辦法,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這裡還有一個閒雜人等。這個護衛自然是要把唐風趕出去,好讓自己的主子能夠爲所欲爲。
他氣勢洶洶地衝到唐風面前,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一聲:“小兔崽子,還不快滾?”結實的榆木桌子立馬印出一個碩大的手掌印,伴隨着咔嚓嚓一陣響動,整張桌子都裂了開來。
唐風抿了一口茶水,擡起頭來對他笑了笑。
這個笑容讓護衛有些愣神,他分明從這個年輕人的笑容中看出一絲嘲諷和不屑。其實唐風還是蠻感激他的,若不是他們清場,那些普通人如何會離開,如何給他創造出現在的機會?
唐風就算現在動手,把孔家惡少和那幾個護衛全部殺死,估計也沒人知道。帷幕裡的那個琴師被遮擋住了,自己做什麼她都看不見,只要自己殺了這些人,再瞬間變成孔家惡少的樣子,事情的真相就會被掩蓋住。
在定康城內居然還有人敢跟孔少爺作對?站在唐風面前的護衛勃然大怒,正想一巴掌拍飛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卻驀然從面前這個年輕人的眼中感受到了一股濃郁的殺機,這股殺機讓他心悸不已,那眼神就如同高高在上的蒼鷹在睥睨着地上的螻蟻。
唐風準備動手了,手上的飛刀也蓄勢待發,孔家的護衛只不過四五人,全是玄階,以唐風的實力瞬間拿下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可還沒等他有所行動,茶樓裡異變突起。
原本杳杳如仙樂的琴音,陡然間變換成另外一個音調,錚錚鐵骨,金戈鐵馬,急促的音調讓整個茶樓裡的氣氛猛地攀升到了一個緊張的氛圍之中,幾乎是在琴音有所變換的同時,唐風就感覺到森冷的殺機從四面八方朝自己包裹而來,連空氣都變得凝重許多,沉甸甸地壓在心頭,那種感覺,就象是自己被千軍萬馬包圍住了一般,一旦動一根手指,就會被那並不存在的千軍萬馬跟分屍當場。
一圈雞皮疙瘩從唐風的胳膊上攀了出來。
“噗噗噗”好幾聲悶響傳來,剛走到勾欄旁邊的那幾個護衛,還沒來得及伸手扯下帷幕,就同時口噴鮮血,渾身痙攣地倒在了地上,他們的瞳孔放大,儼然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怎麼可能?唐風霍地扭頭朝帷幕那邊看去,內心中只有一個聲音在吶喊,這絕對不可能!
帷幕裡只有一個模糊的聲音蹲坐在地上,芊芊素手不停地挑動着琴絃,那急促而充滿了殺氣的琴音,正是從帷幕裡傳過來的。
如果說之前的琴音是仙樂的話,那麼現在的琴音就是勾魂的煉獄交響曲,但凡聽到的人,無不精神高度緊張,背後大汗淋淋。
只不過,琴音的攻擊只加持在那三個走到帷幕邊的護衛,所以剩下的兩個護衛雖然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瑟瑟發抖,可卻沒有受傷。
而讓唐風如此震驚的緣故不是一個普通的琴師突然變成了音攻高手,這個世界上扮豬吃老虎的人多了去了,誰沒點小手段啊?沒有心機沒有手段的人,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更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真正讓唐風震驚的是那個琴師彈出的曲子,這分明就是一首自己非常熟悉的曲子,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曲子。
十面埋伏!
要是說兩個世界有相同的曲子,唐風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個解釋了,這個琴師,曾經聽唐風彈奏過,所以才能將十面埋伏演繹成殺人之曲。
而十面埋伏,唐風只彈過一次,就是在靖安城內醉春樓裡彈奏的那一次。當時是被逼無奈,纔不得不走走過場。當時醉春樓裡的人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能聽一次就完全記下來的人,只有一個人纔有這份本事。
這麼一想的話,唐風立馬就能知道帷幔裡那個琴師到底是誰了。
能在樂理上有如此高深的造詣,又是個女人,而且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除了詩詩還有誰?
所以唐風才覺得有些不可能。詩詩雖然有一雙天生媚眼,能夠施展媚術,可她本人基本屬於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弱流女子,怎麼會突然精通音攻了?而且,她不是應該住在那個小村落裡麼?千里迢迢跑到定康城來幹什麼?
所有的想法都只是在唐風腦海中一閃而逝,他手上的飛刀已經在自己面前那個護衛的脖子上劃過,一道血箭飈出,唐風直接衝到了孔家惡少的身後。
自己三個護衛莫名其妙噴血倒地,這讓孔家惡少很是驚慌失措。在定康城內從沒有人敢招惹他,所以他行事向來肆無忌憚,只有他讓別人吃虧,還從沒人能讓他吃虧的。
而現在,自己的三個護衛不知生死,這茶樓裡更是有一種詭異莫名讓人膽戰心驚的氣氛,孔家惡少哪還敢停留,慌慌張張地就要跑出去,腳步才一動,沒想到撞到一個人。
回頭一看,孔家惡少蹬蹬蹬蹬倒退幾步,警惕道:“你是誰?”
他身邊還剩下最後一個護衛,可這個護衛也是被嚇破了膽,渾身瑟瑟發抖地擺出了攻擊的架勢,卻不敢朝唐風衝來。
唐風彈手射出一把飛刀,直接釘在了那個護衛的脖子上,隨即又將孔家惡少一把抓過來,冷聲道:“孔少,借你魂魄一用!”
“不要殺我……我給你銀子……”孔家惡少何時經歷過這種陣仗,雖然他也修煉過,可這些年來他只顧着逍遙快活了,實力纔是煉罡七品境界,唐風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他。
一掌刀砍在孔家惡少的脖子上,喉骨頓時被打沒了,孔家惡少喉嚨裡傳來咕嚕嚕的聲響,隨即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唐風伸手在他的額頭上一抹,直接凝練出陰魂,馬不停蹄地朝勾欄那邊衝去,他要去驗證一下,那個琴師到底是不是詩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