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少主?
淨蓮姥姥狐疑的盯着麒南:
“怎麼可能?”
麒南站在原地,眉心處的褶皺愈深,心裡的不爽已經快壓不住了。
若不是看在紅蛸還沒找到,他還有點需要用得着這老妖的份上,他真是懶得跟她扯皮這些個。
淨蓮倚老賣老,實在是太越界了。
他們麒麟一族的情況,何必要同她解釋。
“淨蓮,你雖然在妖域地位超然,可我麒麟一族也不是任人欺負之輩,我敬你是妖族長輩,願意同你說一二閒話,實則,我族行爲並毋需同你解釋。”
“少主是我麒麟族少主,同整個妖域有甚相干?”
“便是我兒願意,也得問問本座是不是願意他承擔起如此重擔。”
“我族這事兒做的對或者不對,那也只會由麒麟一族自擔,同整個妖族沒有任何關係,淨蓮,我麒麟族同你蓮族好像並沒有姻親關係,便是有,麒麟族一事,也自有本座做主,與旁人何干?!”
麒南眼含警告,語氣低沉,風雨欲來。
他周身猛然爆發的陰沉氣勢,身後已是幾乎壓到頭頂的雷雲,都在說明,這位平日喜歡以和煦溫文的表情示人的麒麟族現任家主並不是什麼好相與的。
淨蓮倏然變了臉色,麒南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幾乎是指着她的鼻子說她:多管閒事,杞人憂天。
她難堪又憤怒,想說什麼,可看着面前同她對峙之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到底有些忌憚。
真要是撕破臉打起來,草木精怪本就不以戰鬥力見長,她可不是面前這位的對手。
她心中已是本能的有些怯退了。
其實,她想說的話,也說完了,若是麒南執迷不悟,她還能做什麼?
沒得自己沒爲着別人伸張了正義,反倒是把自己先折騰死了。
這買賣可不划算。
她雖然自詡頗有些義氣,但自己總是最重要的。
而且,便是她如今在妖族地位超然又如何?
不過是她活的比大家都要久罷了。
可是,妖族本就不是人族,尊老愛幼的禮儀也就是學了皮毛而已。
真要是有一天,她因爲什麼意外而沒了,多的是等着她死了好從她這兒咬一塊肉得好處的,能有幾個能真正爲她傷心的。
淨蓮靜靜打量面前的麒南,這個少主,自接任城主之後,才時常露面,以前,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
可是,他卻對整個麒麟族很有把控之力,雖然在神獸之中,他絕對算得上年齡最小,資歷很淺的,但淨蓮姥姥是親眼見識過整個麒麟族的向心力的。
若說曾經的麒麟族如一盤散了的沙子,麒南就像其中的粘合劑,隨着他的長成,將它們凝在了一處。
甚至,而今的神獸族凋敗,麒麟族突然重現,已是將神獸們隱隱聚合在了一處。
淨蓮雖然不參與這些事兒,但妖族的暗潮涌動,可逃不去她的老眼。
她忽然有些清醒,甚至隱約有些後悔之前的衝動。
她忍不住低頭撫了一下眉心,她如何敢對未來可能的神獸共主這麼的不客氣呢?
神獸本就是妖族之中的領頭者,神獸認可的共主,那自然也是整個妖族的共主。
她還是太沖動了,實在是谷裡那幫子丫頭們,七嘴八舌的,個個都說麒南好?!
幾千年都沒見它們這麼意見統一過!
不過,她低垂的眼中目光微閃,爲了妖族大義,恐天界降下天罰一事是有人主動說起的。
這究竟是被指使來拱火的,或者無意爲之,淨蓮不得而知。
這件事還得私下裡查探一番。
至於爲什麼挑中她,挑起她對麒麟族的不滿,是爲了什麼?
淨蓮不清楚,不過,現在不知道,不代表以後不知道。
若是被她查到,當真有人在其中搞鬼……
淨蓮眼中閃過殺意,她雖然心善,不知道多少年沒沾血殺人了,可不代表她不會殺人。
早些年,她並非叫做淨蓮,這是成了佛門之蓮後給改的名兒,她原來當妖蓮的時候可沒少殺人。
這些個千頭萬緒,是她背地裡要處理的事兒,而現在,她斟酌了一下到嘴邊的話,從善如流:
“既然南爺這般說,那老身自也沒有什麼好說的,老身也沒有別的意思,都是爲了咱們妖族好。”
“自荒原大陸道魔佛妖劃分地盤後,人修們雖然各自爲政,但唯獨面對妖族之時,他們會擰成一股繩,一起針對我們,而我們妖族卻還稀裡糊塗的,老身是親眼見到妖族的地盤如何被人類給一點一點侵吞了的。”
“所以,有人同老身說的多了,老身心繫妖族,說話急了點,還請南爺見諒。”
淨蓮這話有點意思,特別刻意的點出了她今日的失態並非刻意,而是有人故意在她面前說了什麼。
這話,淨蓮說的毫無壓力。
不管那說話之人有意無意,造成今天這般難堪的局面是事實,無論如何,淨蓮也不會讓那個挑話的舒坦了去。
若是真的被她查到是有意的。
那麼它將面對的不僅是她這個敵人,興許還有麒麟族。
麒南微挑了下眉,點了點頭,淨蓮既然願意說點軟話圓場,他自然不能不給面子:
“都是爲了妖族發展,淨蓮姥姥的話,我記住了,我年紀尚淺,有做的不周到之處,也得請淨蓮姥姥你們這些老前輩指點。”
雙方相視一笑,都是千年萬年的狐狸,自是知道說話的界限,話中什麼含義,也都能輕易的感覺到。
話題點到爲止,揭過不提。
妖族是單純又頭腦簡單的妖獸甚至妖修佔了絕大多數。
可到了麒南這般的境界,靈智同人修完全沒有任何區別,甚至更加的老謀深算。
淨蓮笑了笑,說起今兒個的正事,也算是同麒南示個好:
“紅蛸的事情,我是真沒注意,不過既然是在我的百花谷門前出的事兒,那老身責無旁貸,自是同南爺一起尋。”
“不過,南爺可還知道同紅蛸一起被束的另一個妖是什麼來歷?”
淨蓮沒來由的鬆了口氣,直到此時,她心中才突然有了些恍悟,原來在面對這樣強勢的後輩之時,對方的氣勢已是足以壓過她了。
她心中一嘆,有一種長江後浪推前浪的蕭瑟,不過終究,淨蓮到底是歷盡千帆的老妖,儘管有些失落,但到底是能平淡以對。
“那妖,老身倒是感覺到了,實話說來,老身覺得那妖應該與老身是同類。”
淨蓮主動提起盛紅衣。
她原是在百花谷之中的百花湖中化成本體吸收月之精華,這是多年修煉的習慣。
卻是在月色之中,她被一種同類的氣息吸引。
不僅是同類,其實淨蓮甚至感受到了一種類似於血脈的壓制。 這種壓制讓她心驚。
傳承之中,這種血脈壓制該是來源於更高階的同類。
淨蓮的自身血脈並不低,她在妖域多年,整個妖域有多少蓮妖,她如數家珍,可沒有一個能在血脈之上對她能形成這種威懾的!
她剛想探的仔細些,對方的氣息便消失了。
而就在這時,麒南來了。
“同類?”
麒南重複了一句,瞥了地上那幾個屍體一眼,總覺得不是。
他剛剛給唯二活着的兩個人修搜了魂,獲知他們兵分兩路,一路埋伏在城主府不遠處他的必經路線之上。
還有一路,去尋找今天看到的另一個神獸血脈:彩翎雀。
那不就是對方該是彩翎雀纔是?
不過,彩翎雀是佛母,淨蓮與人修佛門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若推說是同類,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麒南對此沒什麼興趣,不過無論是蓮妖還是彩翎雀,似都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妖,紅蛸應該對付得了。
麒南完全不覺得自己這麼想有什麼不對,是否對另一個無辜被拘在其中的彩翎雀不公平。
麒南對自己身邊之人,是相當護短的。
紅蛸身爲下屬,麒南雖然覺得它有些愚忠過了頭,可甭管有什麼缺點,那也是自家下屬。
它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已是讓麒南窩火,只覺對手膽大包天,居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劫人?
若是再被什麼不相干的妖獸欺負,麒南自是要爲自家手下討公道的。
“老身修煉之時入了神,一時未能及時注意外界情況,但好像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吸力,讓老身相當不適。”
怎麼說呢,說吸力好像也不是,但來者不善。
那種力道來的突兀,卻很強。
就好像有萬鈞之力自四面八方而來,直接禁錮住魂魄的感覺。
淨蓮大驚,如臨大敵,但那股子力道極快的消散了。
麒南看了一眼那死狀詭異的枯朽屍體:
“鎮妖符,這個人修,應該用了鎮妖符。”
淨蓮臉色已是黑沉,她狠狠用柺杖拄了一下地:
“這該死的人修,居然敢用鎮妖符這等邪惡的東西,這是妄想顛覆我妖族?”
淨蓮倒是沒覺得麒南知道這些有什麼不對,據說麒南以前很喜歡化身人修在各處遊歷。
他更是妖域之中罕見的對人修的丹符器陣都涉獵之妖。
麒南沒做聲,他目光定在虛空,正在等消息,他發現他實在同淨蓮這種老妖沒什麼可說的。
隨便說點兒什麼,就能上升到顛覆整個妖族這種奇怪的高度之上?
妖族之中藏龍臥虎,便是鎮妖符的出現挺讓人意外的,可整個妖族也不是一張符能顛覆的。
想到淨蓮剛提到的事兒,就憑這位淨蓮姥姥如此衝動,見風就是雨的性子,旁人拱火她槓上麒麟族倒也正常。
誰讓她最容易挑動。
不過,究竟這藏在背後裝神弄鬼的有什麼目的呢?
正想着這事兒呢,麒南掃了一眼北面:白騰回來了。
白騰回來之時,身後還跟着榕汐和金朵兒。
兩妖臉色都不太好。
也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估計兩者兼而有之。
淨蓮跟着看過來,白騰,她是認識的,城主府的,後面兩個,她不認識。
她在金朵兒身上打量的時間更久。
蓮妖?還是她不認識的,血統高貴的蓮妖?
但,墜地金的血脈還沒高到讓她產生臣服之感。
金朵兒也看到淨蓮了,但此時此刻,可不是寒暄的時候,她家大王可是失蹤了。
榕汐就更對淨蓮沒有正眼瞧了。
畢竟,跟金朵兒在一個谷中那麼久,它反正是對蓮妖沒什麼好感的。
它看向麒南,這裡的城主大人,白日的時候,它還爲他的風姿所傾倒。
或許是這一點壯了它的膽色,亦或者是着急,它直接便求上了麒南:
“城主,您可要爲我們做主了,我和……雀梟莫名遭到兩個壞人的追蹤,雀梟怕我受傷,便讓我先走,自己引開了兩人。”
麒南微點了下頭,表示聽到了,他看向白騰,白騰苦着一張臉,摸出一個玉簡呈給麒南,開始彙報工作:
“自主子您搜了魂,屬下便尋跡去看了,他們所住的窩點那兒,果然還有其他人“”修,屬下已是把他們都抓了。”
“這五個人明面上都來自門派,實則背地裡做盡雞鳴狗盜,殺人越貨的勾當。”
麒南一邊聽白騰說話,一邊翻開玉簡看,其中都是白騰整理的相關信息。
白騰一邊說,心裡倒是可憐起自己個兒來。
本是想着自己躲個懶的,沒想到紅蛸那傢伙這麼沒用,殺幾個人而已,還能把自己摺進去?
勞累的它連覺都睡不成了。
要不是這是紅蛸,性子古板,光看那魂燈的穩固程度,白騰還以爲是哪個同僚爲了躲懶,故意躲起來呢。
麒南仔細看了一遍玉簡,一手扣上,才似對場中所有人道:
“最棘手的是鎮妖符,想要打破鎮妖符,就得尋到所鎮之妖的位置,然後,用三倍之力聚於一點方能打破,這是從外界,內部若是想要打破,必須得十倍之力。”
“雀梟是否有把握用十倍之力打破鎮妖符?”
麒南看向榕汐和墜地金。
兩妖臉色齊刷刷的有些煞白和絕望。
盛紅衣幾斤幾兩,它們還是有數的。
盛紅衣和外界這個血祭的傢伙修爲相當。
榕汐知道鎮妖符,這東西的強度取決於血祭它之人的實力。
便是盛紅衣再如何修爲高深,也不可能高出十倍的實力。
卻是此時,金朵兒看着麒南,鼓起勇氣:
“城主?爲何你這邊不能直接從外部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