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紅衣仔細看了白猞族那人一眼,就是想看清楚這個種族面目可憎的嘴臉。
聽說,旁支死了,哪怕沒有覺醒血脈,它們都要吞噬旁支。
其實來的三族每一族都是一行三人。
毒蛛一族爲首的毒三長老惡毒的盯着盛紅衣,恨不能直接將她殺死。
它們的大長老得到了白蓮的消息,便去抓那白蓮。
結果,白蓮如何不知,它們卻得到了大長老身死的消息。
最後,大長老的腹眼顯示的卻是黑蓮的模樣。
所以,它們同黑蓮不共戴天。
看到黑蓮的那一刻,它們便已經通知了族內。
“白二長老,雀三長老,黑蓮,同我族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我有個不情之請,待會兒,殺她這事兒,我們毒蛛出主力。”
雀三長老聳聳肩,沒搭理,它斜斜的睨了盛紅衣一眼。
那眼神讓盛紅衣很不舒服。
“它在鄙視你。”
魔蓮子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盛紅衣的丹田之中。
盛紅衣豈會不知道它在鄙視她?
鄙視她什麼呢?
鄙視她沒有神獸血脈麼?
她同它無冤也無仇,甚至都不認識呢。
盛紅衣覺得有些好笑,這些異人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究竟來自於什麼?
不過,她毫無顧忌的回視對方,雖然無冤無仇,確實是讓她喜歡不起來。
說不上來原因,興許是她盛紅衣就是見不得有人在她面前這麼橫。
尤其是這異人域的。
那雀妖見盛紅衣回視過來,不知爲何,卻移開了眼神。
白二長老那雙小眼睛不安分的轉動着,毒蛛,可不是什麼善人。
什麼不共戴天之仇啊?
現在是這一副嘴臉,等到它真的答應了它們,又是另一副嘴臉了吧?
它可還記得,這黑蓮,可是個寶啊。
白二長老舔了舔嘴脣,雖然雙頭蓮族瞞的結實,可十五族之間誰沒有渠道知道點不一樣的消息。
毒蛛一族爲何千里奔襲,它們是真的聽說那黑灘城有麒麟神獸的神蹟在?
可,白二長老同蓮族關係不同啊。
對於雙頭蓮族的動向,它知道的不少。
毒蛛家的大長老分明早在黑灘城傳出消息之前,就已經出現在雙頭蓮族了。
此後,它又收到了些不一樣的消息。
說那白蓮,恰好也在黑灘城呢。
這就太巧合了。
蓮寸本來對毒蛛一族也就是面上敷衍。
可不會因爲神獸的事情,就與之同行。
各走各的,不好嗎?
同行難道是想真遇到神獸麒麟,還要分給對方嗎?
所以,這般就串起來了。
是白蓮的消息促使它們聯合起來。
而雙頭蓮族蓮寸親自出馬,毒蛛家也是大長老帶着心腹一起,這樣的配置足可見事情不簡單。
能讓蓮寸如此重視,除了黑白蓮血脈覺醒,白二長老想不到其他的結局。
至於爲何毒蛛能在其中分一杯羹,必是蓮族有把柄在毒蛛們手裡。
黑白蓮一胞雙生,自來共同進退,白蓮的血脈覺醒,那麼黑蓮的血脈大約也覺醒了。
難怪了。
蓮寸走之前突然同它們商量,說如今巫族猖狂,它們十五城也得戒備起來。
免得被巫族偷了家,都沒人察覺呢。
於是,它們一道商量,排了個輪班表,一天三個家族輪流值守。
本來也沒什麼,它起初也沒多想,但蓮寸說的話,在今天讓白二長老起了疑心了。
蓮寸怎麼說來着?
它說巫族奸詐,無所不用其極。
不僅是它們十五族的主支要保證自己的安全,還得注意旁支。
誰家沒有幾個重要的旁支,若是被巫族給策反了,那對整個家族都是損失。
所以,守着城門,還可以監視旁支的動向,一箭雙鵰。
它起初還覺得蓮寸那老匹夫果然老奸巨猾,想的遠。
現在卻覺得,莫不是意有所指。
當天,十五族就將“重要”旁支的指魂燈送了出來。
這指魂燈,說起來還是巫族當時留下的東西。
用的是萬物相生相剋的道理。
世上,所有事物都有自己的天敵。
指魂燈之中,有指魂符,而指魂符之中,便是融入了同本族相剋之物,用符文保持活性。
再將指魂符之中引入需要關注人物的氣息,將這符放在特定的燈之中。
等到目標人物出現,燈便會被引燃,從而發現目標人物。
所以,十五家族的指魂燈都是不一樣的。
但,需要關注之人的氣息再好收集不過。
都是本族旁支,留下的一件物品、一根頭髮,都可能被利用起來。
只不過,這指魂燈有其弊端,必須要靠得很近才行。
在城門口用,倒是很合適。
而盛紅衣就是這樣被發現的。
白二長老因爲有此猜測,所以盛紅衣出現,它才同盛紅衣說了那麼一句話。
這第一個抓到的就是黑蓮?!
究竟是不是蓮寸的有意爲之?
不過,難不成,蓮族以爲,黑蓮被抓住了,它們就會將她乖乖送回去?
怎麼可能?
血脈覺醒的旁支,是誰都要分一杯羹的。
白二長老打定了主意:
“哎,蛛三長老,什麼不共戴天的?這黑蓮既然回來了,蓮族那邊不可能不通知的,而你們同她有仇,莫不是我們同黑蓮沒仇?”
“這死丫頭,將我白猞族的族人不知弄哪兒去了,分明就是與我們作對。”
它說的自然是白氏。
便是白氏的親生子女,也沒有資格處理白猞一族的族人。
在它眼中,這些個旁支就同私產沒什麼兩樣,那是必須榨乾的。
黑白蓮的舉動屬實犯了它的忌諱。
當然,它今天拿這事兒說事兒,本意還是爲了分黑蓮一杯羹的。
它可沒有毒蛛那麼蠢。
難道它們當真以爲自己可以獨霸黑蓮?
這種事兒,若是在外面做也就罷了,沒有證據的事情,倒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十五族互相瞭解,雙頭蓮族如何,誰心裡都有自己的一杆秤,就白二長老看來,只要是在外面,也不是惹不起。
可惜,蛛妖蠢就蠢在,這是自家門口呢,它就敢露出貪婪的模樣。
嘖嘖,也不知道蛛族怎麼想的,怎麼把這個三長老派出來了?
大長老和二長老呢?
而且,這等修爲,比它還低一階呢,怎麼就敢這麼大言不慚呢?
蛛三長老一聽這話,臉就沉了,這是白猞族不同意了?
它倒是想再問問雀族,但那個雀長老那模樣,它也懶得瞧。
“哼。”
它一甩袖子,也不說話,臉色忒難看。
盛紅衣覺得諷刺又好笑,她還在呢,這是完全不把她放眼裡,覺得自己穩贏了。
當真是天要使其亡,必先使其狂。
十五族,就她見過的這幾個,各有各的狂妄,反正都給人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她步伐不減,慢慢往前踱步。
她不動,敵不動,她一動,一羣人緊張起來。
它們兇狠着臉,一步一步隨着盛紅衣的步伐退去。
盛紅衣微一挑眉,這是一個都不想先動手?
是要鬧哪樣?
那就她先來吧!
她眼神未變,天地銖自袖中飛出,化爲三道黑色的飛刃,猝不及防,就往蛛三長老的方向衝了過去!
蛛三長老大驚失色,它發出尖銳的叫聲,狼狽又迅速往地上一趴。
就是此刻!
飛刃之後,就是盛紅衣,她急速略過,快如閃電擊過!
蛛三本想站起來,卻是被一隻腳狠狠踏了一下,重若千鈞,它那一塊的骨頭和肉在這一刻像是被一座巨山碾壓而過。
它猛然吐出一口血,一腦袋狠狠磕在地上!
它白眼一翻,下一瞬昏死過去。
毒蛛族:“……”
白猞族:“……”
雀妖:“……”
周圍一衆遠遠看到這一切的人:
“……”
“長老!”毒蛛族兩人一擁而上,它們的聲音打破了這裡一時的沉寂。
白二長老不可置信的看着這一切,臉色如調色盤一般的精彩絕倫:
“快追啊,都瞎了?!”
它咬牙切齒,率先一步,往城內而去!
誰能想到呢,以爲的甕中捉鱉,反倒是被鱉擺了一道?!
這麼荒謬的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它緊追而去,可剛剛那人進城雖然快,怎知眨眼功夫,如滴水入海,忽然之間就聲息全無了?!
白二長老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下令:
“快,關城門,就說黑蓮回來了,現在立刻去通知雙頭蓮族!”
白二長老心裡那個恨啊。
把黑蓮恨毒了。
在這圍剿之下,愣是讓她跑了。
這般一跑,它們還怎麼佔便宜?
原本打算的好好的,先捉住黑蓮,再通知雙頭蓮族。
有黑蓮在手,還怕雙頭蓮族不多分潤些給它們?
當年,蓮家蓮六那個蠢貨蠢到看不清楚黑白蓮的重要性,它還是能看出點兒的。
光憑她倆生而不凡這一點,雙頭蓮族必然要在她們身上榨取出最大的價值的。
可是,一切的如意算盤,都化爲烏有。
它怎能不恨?!
不僅恨她,它還恨毒蛛,它扭頭看着地上不知生死的毒蛛一眼,冷笑一聲: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一甩袖,人便進城去了。
雀三長老此時眼中也難得的沒能掩飾住情緒,看着城門口的亂象,一時說不出話來。
它張了張嘴,看了身邊兩個同族一眼,這兩人的臉色也很微妙。
半晌,它才冷聲道:
“咱們走吧!”
然後,一眼都沒再留給那毒蛛三長老,往城內而去。
只是,它的表情,卻是越往城裡走,越淡。
快到族地之時,它突然停下了腳步,身後,那兩個同族上前:
“三長老?”
雀三長老沉默了好半晌,才唸叨了一句,也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它身後兩個同族聽的:
“黑蓮,怎麼是這樣的?”
同族顯然也不知怎麼回答。
周圍一片死一樣的沉默,空氣之中似有什麼在凝滯。
盛紅衣不知這些,她在天地銖飛出之時,就已經規劃好了一切。
當然,她也沒想到毒蛛那個三長老,除了嘴巴硬一點,其他的真是菜的可以。
柿子揀軟的捏嘛。
這招她也會的。
但她沒想到對方這麼“軟”啊!
天地銖飛出,那般的距離,按照盛紅衣的評估,對方躲一下還是可以的。
這一躲,便生出一個空檔來,恰好容她衝進去!
其實,今日這三夥半妖守在門口,盛紅衣覺得算是她的運氣呢。
白猞,因爲白氏的關係,盛紅衣其實對它們算是熟知。
它們的修爲看起來花團錦簇,可是早就走了偏門的路子,不是吞噬自己人,就是想辦法盜取旁人的元神妖丹,來助長修爲。
這般的,便是有了修爲,也底子空虛,對於如今的盛紅衣來說,算得上不堪一擊。
那毒蛛,她更是交過手,尤其面前這位,四階毒蛛,光是顯露的修爲都沒有她如今表現出來的五階高。
有些讓人忌憚的,就是雀妖,龏漣同她曾經說過十五族的事情。
它只道,雀妖乃是真凰唯一留下的血脈。
所以,它們一直特立獨行。
說到這真凰,龏漣倒是解釋了幾句。
傳說世間曾有太古四凶,它們分別是真龍、真凰、麒麟和鯤鵬,它們是開天闢地之初,掌管天地萬物的四大凶獸。
一方世界自混沌而出,陽氣上升成了天,陰氣下降,成了地。
此時的世界,乃是洪荒世界。
那時候,人類還未出現,天地之間兇獸橫行,而其中最兇猛的,自所有兇獸之中脫穎而出的便是四大凶獸。
真龍、真凰、麒麟、鯤鵬。
而今,時過境遷,無數萬年過去了,真龍的後代化爲了龍族。
麒麟們也是五行神獸之一。
而鯤鵬,本就生性愛好自由,無人知曉它們在何處隱居。
卻是真凰,因爲好戰,生性兇殘,而被羣起而攻之,結果神血隕滅,只留下一絲元神血脈,便是雀妖。
興許是這一番經歷,造就了它們平日那般的特立獨行。
盛紅衣當時聽罷,完全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首先,雀妖長啥樣她都不知道,不僅她不知,她發現黑蓮好像也不知。
對於一個從未聽說過也沒見過的半妖,盛紅衣壓根沒放在心上。
至於那個什麼傳說,盛紅衣權當故事了。
她又不是第一天修煉之人,尤其是妖獸,無論是這異人域還是荒原大陸,喜歡給自己“加身份”的多了去了。
她聽的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來。
可是,這些金貴的身份有什麼用呢?
首先,這神獸血脈,究竟有多少?
是千分之一還是萬分之一,誰又知道。
是真是假?
如此神獸血脈,能對本尊加成多少?
就算這神獸血脈爲真的,且不提究竟是千萬分之一還是多少這個問題,那榮光到底只是屬於祖先的,同當前的自己有什麼特別大的關係麼?
沉湎於舊時的榮光,興許會加速滅亡。
當然,盛紅衣心裡吐槽,可實際上並不關心。
管它是誰,莫要影響了她就是。
可今日,見到這雀妖,盛紅衣還是生出了些許的忌憚。
這種忌憚,在於她對雀妖的一無所知。
好在看那雀妖的神情,對她也不是那麼感興趣,愛答不理的。
雖然盛紅衣看不慣它們的優越感,可卻也慶幸這一點。
於是,爲了確保萬無一失,她選擇了毒蛛當她要破的那個生門。
它旁邊站的是白猞,白猞旁邊纔是雀妖。
這便很好,雀妖距離她越遠越好。
天地銖出,將毒蛛嚇趴下那一刻,天山遁的卦象已經開始形成。
盛紅衣還慢了一步,本來可以更快的,只因爲看到那嘴賤的毒蛛被嚇趴在地,她起了惡意。
於是,將南明離火之力灌注在腳下,狠狠踩了它一腳。
才迅速沒入到了城門的人羣之中。
城門口,那兩個蛛妖已經嚇壞了。
白猞族走了,雀妖族走了。
只剩下它們三長老,本以爲它只是暈了,可是,讓它們沒想到的是:
沒一會兒,它居然露出了本體來!
露出本體,尤其是在昏死狀態,大約只有瀕臨死亡或者死亡了纔會如此。
兩毒蛛大駭,它們本就是旁支,這守城的事兒,做苦力,兢兢業業盯着指魂燈的都是它們,若是抓到了什麼,有什麼功勞就與它們無關了。
可是,這一回玩大發了。
功勞沒有,三長老卻變回了本體,這讓它們回去如何交代?
正在它們六神無主之際,那本體之中,突然噴出一簇極小的火焰,須臾,便消失了。
同那簇火焰消失的,還有三長老堪比城門大的本體。
風一吹,便灰飛煙滅了!
它們愣在原地,已是不知如何反應。
周遭,依然在或遠或近關注着這一切的半妖們也被駭的不輕。
怎麼會有這種事兒?
當時的情況,傳的比風還快,早就不脛而走。
不知這些人是怎麼“看”的,反正最後,便是“黑蓮一腳踩死了毒蛛三長老”的消息,在黑蓮還未到達雙頭蓮族,就已經傳遍了城裡城外。
丹田之中,魔蓮子笑的快要昏死過去了。
盛紅衣無語的坐在那兒,不搭理它。
她算是親眼見證,流言是如何傳的。
只知道個名字,她當時都已經半隱遁在天山遁中了,速度極快,誰又看見她踩人了?
怎麼它們還能傳的這麼真?!
魔蓮子還要撩撥她:
“我說,它們也挺厲害的,都沒看見你如何動作呢,怎就知道你是踩死它的?”
太可笑了,這事兒換成象妖或許更理所當然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