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老頭哎呀一聲,接着,聽到“砰”的一聲,分明是摔倒地上的聲音:“您,您是個什麼東西?”那老頭結結巴巴的說着,瞳孔放大,分明見了鬼一般的,眼看着三魂七魄的就要飄搖而去。
“老張,您這是咋的了?”猴子扶他站起來,“不曉得俺了嗎?山上的那猴子啊!”
老張的眼珠子似乎是往外面的山上瞄了一眼,這一眼看過去,更加吃驚:原來那高聳入雲的山顛,居然已經扁平的了!
“您真是壓在山下的那隻猴子?”看來,老張對猴子還是有點兒印象的,至少能看到他的呼吸開始動了起來。
“是啊,您小時候不是常常去外婆家玩的嗎?走累了,走到俺那兒,就跟俺聊一會兒。”猴子提醒說,“您這老婆婆,不也是從您外婆那莊上哄來的嗎?”
俺聽到這裡,不禁撲哧一笑:這猴子,人家這麼隱私的事兒,它也好拿到檯面上講講。
想不到那老頭臉紅了紅,居然還是點了點頭:“您這怎麼回事呢?”
“喏!”猴子一把把俺扯過來,“就是這位,把俺弄出來的。”
老頭似乎心裡安穩了,把俺仔仔細細的打量着,說,“看不出他哪兒跟俺不一樣啊?”
俺聽了,一想也對啊:這老頭既然小時候就認識猴子,爲什麼當時不讓他救出來呢?這童子尿,和幾滴血,並不是十分難得的東西啊。
猴子樂了樂,看了俺半天,在老頭耳邊嘀咕了句什麼,俺也沒聽見——那老頭笑得直不起腰來:“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俺十分惶恐,不曉得俺那裡出了差錯,鬧得那老頭一個勁的往俺襠下看,看得俺心慌意亂的。
“您請坐,和尚!”那老婆婆倒是十分有禮,拖出一條長凳來,給俺坐下。
“老張,請您家婆婆給俺弄點兒熱乎飯菜。”猴子東竄西跳,真是五百年沒動過了,一時片刻不得閒。
“行。”這老頭倒也十分慷慨,立刻吩咐老婆婆去弄飯菜去了。
老婆婆果然手工巧妙,把個小菜渾粥弄得十分慰貼,吃在肚裡,分別親切,激動的俺真想叫一聲親孃!——說真的,俺親孃也沒弄過這麼好的一頓給俺。更何況這老婆婆眉眼含笑,慈愛非常。
“睡覺了!”猴子拉了俺一把,“您說您,沒那個本事,偏偏瞅着一個老太太不撒眼了!”
猴子分明是誤會俺了。
“哎呀,五百年沒有好好的伸開胳膊腿的躺一下了!”猴子說着,居然把腿搭在俺腿上,十分愜意的樣子。
“您剛纔跟那老頭說俺什麼來着?”俺還是不能放下這個心事——人家當面嘲笑俺,俺居然還不知道爲什麼遭人嘲笑。
“沒啥子。”猴子說着,自己又前俯後仰的笑了起來。
“您真的不說嗎?”俺心裡真難過,想要說“以後俺再也不理您了”這樣的話,又實在不敢說:憑它的本事,不曉得有多少人想巴結還巴結不上呢。它真要一跳身走了,俺想找也找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