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這日,闔宮團宴之前,諸位內外命婦也入宮請安。
太后素來喜靜,但這日也會接受大家的拜見,同各家命婦說說話。
皇后先是過來陪伴了一陣子,再回去長春宮裡頭等着孃家人來。
殊不知等來等去,卻不見自己的母親齊大夫人入宮,倒是嬸母堂妹表妹的來了一羣。
一問才知道,母親是因爲身子不爽利,不能見風,加上入宮了總要給皇太后請安,不好過了病氣給太后,這纔不來的。
齊皇后自然不信,上次母親與她說了工坊的事情,她拒絕了,看得出母親臉上的失望與怔然,她知道母親應該在鬧小性子了。
她有些失望,但沒表現出來,只是暗暗吩咐了蘭簡,給母親送了幾句話和一份孝心。
一套繁文縟節之後,皇后留下了小堂妹齊姿禮在殿中說話。
這位齊姿禮,便是在女學與朱將軍的孫女朱暢羽和廣陵侯的小女兒向懷玉一同搗亂,跟顏如玉過不去的人。
自從被收拾過一頓之後,倒是也收斂了些,只是偶爾還是會氣氣顏如玉,想要激怒顏如玉,好讓她落個性情暴躁不堪爲女學之師的名聲。
如此,女學的名聲也就敗了一半。
齊姿禮嘟起小嘴,“堂姐,國太夫人太兇了,沈先生也嚴斥了我,我一時也不敢再鬧了,要不就算了,回頭鬧到太后跟前也不好看。”
皇后半歪着身子,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你以爲是本宮想跟女學過不去的?皇上心裡也有這個意思,原先女學創辦的時候,皇上便擔心宋惜惜風頭太盛,只是女學到底是太后的意思,所以不好明着拒絕,只能用些手段,毀一毀女學的名聲,那麼便是太后要追究起來,也是追究宋惜惜沒能當好山長,再說,本宮覺得她確實也不配,一個行伍出身的,怎還能當雅君女學的山長了?”
齊姿禮才過及笄,如今還不到十六,心機不算得深重,也不知道宋山長配不配,只聽堂姐的吩咐辦事,所以這件事情在她心裡是沒有對錯之分。
如今聽得說皇上也不喜歡女學,便道:“我知道了,等回書院之後我會繼續刁難顏老師的。”
齊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麼多位老師,最年輕的便是顏如玉,雖有才氣卻無名望誥命,自然是從她入手。
加上,顏太傅和齊家,都算是文官清流之首,若說兩家無暗暗較勁,那是假的。
尤其齊家子弟入仕較多,雖管束嚴厲,但到底也有些言行被人詬病,尤其,齊尚書自己就出過私德的問題,現在認清流之首,自然是太傅了。
皇后肯定是想偏幫自己的家族,若是能把顏家打壓一下,最好是出些私德問題,外人便說不得齊傢什麼了。
“你如今也及笄了,回頭本宮同嬸母說說你的婚事,也該議親了。”皇后要她辦事,自然也要給她一個大大的甜棗,齊家兒女多半是與大家族聯姻,有一位姑娘便嫁給了齊貴太妃的兒子秦王,當了王妃的。
樹大根深,家族聯姻便可同氣連枝,對大皇子日後是有助益的。
齊姿禮聽到自己的婚事,羞赧道:“一切但憑堂姐決定。”
素來,齊家這邊婚配,要麼是婚配皇室,要麼是婚配有爵位的世家,很少與武官聯姻。
但是,皇后考慮到兵權對大皇子的重要性,倒是有個人選的,便試探地問了問,“妹妹可聽說過方十一郎?覺得他如何?”
齊姿禮一聽就嫌棄了,“不如何,年紀大還娶過親,如今外頭人人都說他門庭不嚴,毫無規矩,且不知道藏了多少腌臢事。”
皇后笑了笑,“年紀倒是不大的,至於外頭人云亦云的流言,倒是不必信,堂姐只這麼一說,你若不喜歡,堂姐肯定不能勉強你的,傻丫頭。”
齊姿禮笑得很甜,“就知道堂姐最疼我了。”
齊皇后望着她,也意味深長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