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淺影並非刻意找虐,而是,炎家與易家是世交,隔天,竹淺影作爲炎家的兒媳婦,便和炎博夫婦一起去醫院探望被解救出來的易薇。
易長興,l城十大富豪排名第一的現任當家人,竹淺影自然是認識的,不過,從前並不熟。
或者說,因爲她只是竹家偏房的女兒,對方從來沒把她放在眼內過。
在婚禮上,竹淺影見過他,那時,她就暗暗奇怪,爲何總覺得這位易伯伯對自己有着莫名的敵意呢。
當時,她還以爲自己不知何時何地不小心得罪過他。
而這下,在醫院的走廊裡見到他,作爲晚輩的她極爲禮貌地叫了聲“易伯伯好!”,卻換來他鄙夷的一瞥。
如果說,這些天聽了這麼多別人的精彩故事,她還不明白易長興爲何對她飽含敵意,那她,絕對是個傻瓜。
炎博夫婦被易長興夫婦拉到了走廊那邊,估計,是聊聊綁架及營救的細節過程和易薇現時的情況。
竹淺影則在護工的帶領下,走到了病房門前。
專職護工走在前面,直接推開門。
等護工的身影閃開,竹淺影便看見,背對着自己的高大男人,正拿着毛巾,細心而溫柔地幫躺在牀上的傷員擦拭,病牀邊的椅子上,放着一盆冒着熱汽的溫水。
竹淺影正在納悶,這高大男人的背影,怎麼看着覺得極之熟悉?
然後,她很快找到了答案。
“炎先生,我來就好!”
呵,當然熟悉了,原來是她竹淺影法律上的老公,炎寒炎大少爺呢!
看着護工急急走上前去想要接過毛巾,仍舊背對着她的男人,卻用沙啞的嗓音說。
“我來吧!”
竹淺影站在病房中央,看着男人小心地托起傷員的臉,從脖子下巴,一路擦拭到傷員的臉。
那傷員,肉眼來看,別說分辨不出美醜,連男女性別都分不出來了,因爲,那張臉腫得跟豬頭一樣。
但竹淺影知道,這個,就是她這些天聽到那些精彩故事的女主角,易家大小姐,易薇。
竹淺影猶豫着,這時,是該走上前去對傷員表達一下關心和慰問之情,還是,直接轉身離開?
因爲,她有預感,無論牀上躺着的那個,還是站在牀邊溫柔地伺候人的那個,大概,都不會願意看到她。
她就這麼靜靜地站着,眼裡,涌起了淡淡的嘲諷。
你說你一個正宮,爲什麼站在人家面前,居然會有鳩佔鵲巢的錯覺呢?
“小姐,你……”
那位被炎大少爺搶了工作的護工,終於想起跟在自己身後進來的探病者,扭過頭來招呼竹淺影。
而那個竹淺影從沒見過的、會細心地伺候人的溫柔炎大少,正好轉過身來洗毛巾,聽到護工的話,擡起頭,目光直直地與竹淺影撞了個正着。
即使早有心理準備,竹淺影還是被那個總是意氣風發但現在卻是一臉憔悴模樣的男人嚇了一大跳。
幾天不見的炎少,滿臉疲憊,眼裡佈滿了紅絲。
看見竹淺影,他的身子明顯僵了僵。
然後,竹淺影清楚地看到,他眼裡閃過一抹尷尬,卻是,稍縱即逝。
“你來幹什麼?”
極之不悅及不耐的語氣,讓竹淺影很想轉身摔門離開。
可她知道,她不能摔門,更不能就此離開。
“我和爸媽一起過來看看易小姐……”
她不過是八卦的路人甲,有機會聽到看到八卦故事的男女主,多少,還是有點好奇的!
炎少把毛巾遞給護工,“你來!”
說着,直起身看着竹淺影,擡腳,朝她走來。
“寒!我怕!”
牀上躺着的傷員,發出細若蚊蠅的聲音,但竹淺影,卻清晰地聽見了。
炎少自然也是聽見了,站定,拍拍拉着他衣襬的那隻手,冷着臉對竹淺影說,“你先回去!”
竹淺影看着男人大大的手掌輕輕地拍在那傷痕累累的手上,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畢竟,被拉扯着的這個人,是她法律上的老公。
而她,也絕不是看熱鬧聽故事的路人甲,她是,他炎寒的合法妻子!
就在竹淺影猶豫着該聽炎少的話乖乖離開,還是爲了面子而留下來時,身後響起了腳步聲,然後,炎老夫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寒,小薇醒了嗎?”
竹淺影立即往一邊挪了挪,讓開身子,看着炎博夫婦走至病牀前,而她,則尾隨着炎老夫人。
“媽,她剛醒……不過……”炎少對着炎老夫人,倒是和善了不少。
炎老夫人瞭然地點點頭,伸手拍拍兒子的手臂。
“嗯,我都知道了……”
站在後面的竹淺影,明明把倆人的對話都聽到了耳裡,但卻像是看默劇一樣,根本不明白他們表達的意思。
竹淺影和炎博夫婦只在病房裡待了幾分鐘,因爲,牀上躺着的傷員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揮着雙手大吵大鬧。
醫生過來給她注射鎮靜劑,並建議探病人員儘快離開,免得再刺激傷者。
竹淺影跟着炎博夫婦走出病房,而炎少,則留在了病房。
三人進了電梯,炎老夫人才跟竹淺影解釋。
“影兒,小薇這兩天受了重大傷創和刺激,精神嚴重混亂,從昨天醒來到現在,一直處於癡癡傻傻或大吵大鬧的狀態,而且,醫生說她現在的智力暫時只有十歲左右的水平,而她的記憶,似乎,也停留在那個階段。”
這個消息,讓竹淺影很意外,她還以爲,易薇只是傷得嚴重了些,原來,不止傷得嚴重,還傻了?
但她,卻只是點點頭,沒說什麼。
畢竟,以她的立場,根本不知該說什麼。
對她和易薇來說,彼此,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易薇被綁架易薇傻了,原本,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若不是炎少,易薇的事,她聽了便是聽了。
只不過,因爲炎大少爺,原本陌生的兩個人,此時與炎大少爺一起,形成了一個微妙的三角形。
這時的她,除非說些違心的虛僞話,否則,說什麼都不對。可她,不願勉強自己說違心話,乾脆,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