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林氏見蘇父的表情有所變化,深知這是有希望的表現,她又挪動雙膝湊近了些,準備再添一把火。
“老頭子你看,咱們把小雨那丫頭養這麼大,還花錢供她學手藝,哪家的丫頭有她這麼好命,該是她報答咱的時候了。再說了,那王老漢家裡幾十畝的地,聽說光是收租都收不過來,小雨嫁過去就是享福的命,連帶着咱們家都能沾點光。”
蘇林氏在說到王老漢家的時候,眼裡都在冒精光,好像蘇小雨已經準備要嫁過去,而他們家也收到了豐厚的彩禮似的。
“爹,我娘說得對!那個死丫頭在我們家白吃白喝這麼多年,是到了她報答我們家的時候了。等她嫁了人,我就能娶媳婦兒了,你們也很快就能抱孫子了!”
“你閉嘴!闖了那麼大的禍還敢說話?”
蘇父頓了一下,有些猶豫的望向妻子。
“可這總得問一聲小雨丫頭同不同意吧。”蘇父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顧及女兒想法的。
畢竟是死去的前妻留下來的女兒,這些年他都沒有疼過她,就連原本答應給她拜師的束脩都被妻子拿去當兒子的學費。
蘇林氏一聽立馬不樂意了,馬上轉換了張面孔,開始埋怨蘇父的無能。
“我當初真是瞎了狗眼才嫁給你!沒有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也就算了,連件能穿出門的衣裙都沒見過,整天就是饅頭就鹹菜,現在就連兒子娶媳婦兒的錢都拿不出手,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我?”
“我,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蘇林氏見蘇父緊閉着雙眼裝啞巴的樣子,就要使出她的絕招,站起身來作勢就要去撞牆。
“娘!”
“你這是做什麼!我去跟小雨說還不行嗎?”
蘇父一看馬上伸手抱住了蘇林氏,面上還帶着些許對蘇小雨的愧疚。
門後的蘇小雨本來看到蘇林氏要去撞牆的時候,已經準備要衝出來了,可是蘇父的話卻讓她寒了心。
蘇小雨替原主感到心寒,似乎這幅身體的原主也有所感應一般傷心極了,豆大的淚珠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從眼眶裡綿綿流出。任蘇小雨怎麼擦都擦不盡。
“這可是你說的,待會兒小雨丫頭回來你可不能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我知道了。”
蘇小雨聽不下去了,將手裡的魚重重的丟在地上之後,轉身跑了出去。
屋內聽到動靜的蘇父三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之後纔有所動作。
“看來是那丫頭聽到我們說的話了。”蘇林氏走到門口,將地上的魚撿起,撲了撲魚因落在地上沾染的灰。
蘇父怔愣了一會兒,重重的嘆了口氣後,追了出去。
“娘,那死丫頭該不會不嫁吧!”
“別慌,娘一定會幫你的。”
她纔不管蘇小雨聽到了會如何,反正要是蘇小雨敢不嫁,她就能把她迷暈了送到王老漢的牀上,這樣錢依舊能到手。
......
蘇父追着蘇小雨跑到了後山上,一遍遍的呼喊她的名字。
“小雨啊,你快出來,天黑了,跟爹回家吧!”
家?那還是我的家嗎?你還是我的爹嗎?
蘇小雨躲在草叢裡用牙咬着自己的手腕,不敢讓自己哭出聲。
“小雨,你聽爹說,你弟弟他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咱得負責啊,不能讓人家對咱家指指點點,況且你弟弟將來是要考功名的,不能讓這些事壞了他的名聲啊,他是咱家的希望啊!”
“那你們就可以把我嫁給那個年紀都可以當我爹的人嗎?你們怎麼能這麼自私!”
蘇小雨不敢相信這是從她父親嘴裡說出來的話。
原主記憶中的父親,雖然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但從來沒有幹過一件虧心事,小時候每次出去趕集還經常給她帶冰糖葫蘆吃。
這一切,怎麼都變了呢?
“轟隆隆!”
天空突然傳來了一聲響雷,緊接着便是傾盆大雨。雨珠砸向了地面,也將蘇小雨的心砸地千瘡百孔。
“小雨,算爹求你,你就答應了吧,爹給你跪下好不好?”
蘇父還真就跪在了蘇小雨的面前,任憑她怎麼拉扯都不肯起來。
“好!我答應你!我嫁!”
蘇父在聽到蘇小雨的話後,如釋重負,像是猜準了蘇小雨會答應一般,立馬站起身來。
“跟爹回家去,彆着涼了。”
蘇父牽起蘇小雨的手,緊緊握住,似乎是害怕她再逃掉。
這是蘇小雨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感受到父親手心的溫熱,即使在現代都未曾體驗過家庭的溫暖,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原因。她苦笑着,臉上流落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蘇家門口,蘇林氏正撐着傘焦急地等待,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有多擔心蘇小雨父女倆的安危。其實,她只是害怕蘇小雨會就這麼跑了,白白沒了她這麼棵搖錢樹。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蘇林氏看見遠處有兩個身影在朝着她走近,立馬迎了出去。
“小雨快進屋烤烤火,可別凍着了,林姨已經給你煮好薑湯了,待會兒可要喝一大碗去去寒。”
蘇林氏忙前忙後,一改往日對蘇小雨的狠毒模樣,言語間盡是對她的關心。
不再是死丫頭,喪門星的稱呼倒讓蘇小雨一時反應不過來,看着蘇林氏那張醜惡的嘴臉,蘇小雨覺得自己可悲至極。
“小雨丫頭已經答應了。”蘇父就說了這麼一句話,便轉身進了屋。
“哼!你答應就好,沒白辜負我們家對你這麼好。”蘇烈手裡端着碗魚湯一口一口的喝着,對蘇小雨完全沒有感激的心理,反而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
“嘿,你這死孩子,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
蘇林氏好像真的要去打蘇烈的樣子,卻只是輕輕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不痛不癢。
蘇烈“嘁”了一聲,走了。
“來,快喝了這碗薑湯。”蘇林氏端來一碗薑湯,掛着假笑開口道。
“小雨啊,林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等你出嫁後,可不能忘了咱們家啊!你爹,我可都指着你給我們養老送終呢!”
真是天大的笑話!賣了我去求富貴,還想指望我來給你們養老送終,門都沒有!
“林姨放心,我一定會的!”
蘇小雨接過薑湯,一飲而盡。
“哎!可真是個好孩子!”
此時的蘇林氏已經在心裡打好明天就去找王老漢要多少彩禮的算盤,卻不知蘇家即將面臨滔天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