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易臣扯了扯削薄的脣,瀟灑地擡起手臂,朝菸灰缸裡彈掉了香菸頂端上的菸灰。無波無瀾的深邃眸光之中,透出了幾分輕蔑:
“說你蠢,你還真是不聰明。她之所以沒有反駁我的話,當然是爲了她家男人着想了。
倘若她照實說了,那大家豈不是會誤會我重色輕友,只顧着陪女友,而冷落了好兄弟?爲了讓我面子上過得去,不被其他人爲難,她才故意將過錯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總是這樣替我着想,寧肯自己受委屈,也要處處照顧我的情緒,懂事得讓人心疼。”
小意聽聞此言,氣得牙根兒都癢癢。她早就看出,趙冬寒絕非傻白甜了。但凡是個普通女人,也不可能如此穩固地留在沐易臣身邊,更不可能登堂入室。然而,小意卻不曾預料到,趙冬寒的心機竟然深沉到了這個地步。
“小意,還不快向沐少道歉?”
許文軒拉長了臉,嚴厲地提醒道。
“文軒,我……”
小意的朱脣微動,似乎還想向他解釋什麼。
“廢話少說,趕緊道歉!”
見小意不識時務,還想繼續丟人現眼,許文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極其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鳳眸之中,隱隱生出了幾分厭惡。
都怪這個不識相的女人,專會破壞氣氛,影響他們兄弟之間的和睦。
小意沉默了一會兒,原本亮晶晶的明眸之中,劃過了一絲黯然。
她本打算趁趙冬寒不在,打壓一下那個女人。同時,再提高一下自己在沐易臣眼中的存在感。結果,卻偷雞不成蝕了把米,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不僅惹惱了沐易臣這個危險人物,現在連她的男人許文軒也不肯幫她。
同樣是女人,她的長相與性格也不差,憑什麼趙冬寒就有那麼優秀的男人護着,她卻被人這樣看不上呢?
小意縱然心中不服,也不敢公然違抗許文軒的命令,更不敢得罪沐易臣。她雙脣抖動了幾下,還是乖乖地垂下雙眸,低聲下氣地道了歉:
“沐少,對不起,是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敢胡說了。
剛纔,我大概是鬼迷心竅了,都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一般計較了。”
沐易臣默默地抽着煙,連片刻的視線都吝惜給她,垂着眼眸置若罔聞。
小意頓時覺得尷尬不已,只得又將同樣的話,重新講了一次。
結果,男人還是沒搭理她。彷彿連看她一眼,都覺得掉身價似的。
見此情景,其他人都沒有插言。琳達和玲玲是不敢出聲,沈山和上官宇則是認爲沒必要說什麼。許文軒身邊的女人,更換的速度十分驚人。像小意這種貨色,根本就是自己作死,根本不配讓他們開口求情。
半晌,沐易臣才懶洋洋地掀起薄脣,漫不經心地說:
“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記住,若是下次再讓我聽到,從你口中說出她半個不字,誰的面子我都不會給了。”
“謝謝沐少,感謝您如此寬宏大量。我以後一定牢牢記住這個教訓,謹慎做人。”
小意輕聲保證着,面如死灰一般。
沐易臣連眼皮都沒擡,完全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只好悻悻地坐到角落裡,低下頭不敢再多言了。
此時,正好趙冬寒回來了。說不上爲什麼,她總覺得這裡的氣壓很低,氛圍似乎變得有點兒奇怪。不過,她倒也沒多想,徑直走到沙發近前,遲疑了一下。沐易臣這傢伙太危險了,總是喜歡對她動手動腳,變着法兒地調戲她。她實在是不想,再經歷一次方纔的尷尬場面了。因此,她想換個位置坐。
剛好,玲玲身邊還有一個空位。趙冬寒邁開步子,剛要坐過去,忽然手腕上一緊,被沐易臣一把扯了過去。
他英眉微斂,似乎早就洞察了她的心思,根本不給她遠離他的機會。
趙冬寒還沒反應過來,便坐到了他的腿上。
男人強壯的手臂,禁錮在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上。力道不算大,卻剛好令她掙脫不掉。
她單薄的脊背,被迫緊緊貼在了沐易臣寬厚的胸膛上。雖然隔着衣服,她也能強烈感受到,他懷抱中炙熱的溫度。她仍舊不習慣在衆人面前,如此氣密地靠在他身上,本能地掙了兩下。與以往一樣,毫無作用,只好緊張地僵直着身子,隨他去了。
坐擁美人在懷,沐易臣頓覺身心暢快。繚繞於整張俊臉上的陰霾,在頃刻之間便化爲烏有。與方纔狠絕殘忍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趙冬寒被男人抱在懷裡,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他此刻正淺笑着望向她,眸色溫潤無比。深潭一般的瞳仁之中,盛滿了對她的愛戀。
半晌,沐易臣才移開目光。將未燃盡的香菸,摁滅在菸灰缸裡。擡手叫侍應生過來,點了一杯熱果汁。
由於剛剛發生過小意那件事,玲玲和琳達都變得謹慎起來,誰也沒有再開口聊天。唯恐一時不慎說錯了什麼,觸怒了沐少爺,變得和小意一個下場。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有些低迷。沈山向四周環視了一圈,見身邊幾個女孩兒們都悶頭不講話,知道她們大概是被剛纔的事嚇到了。爲了調節氣氛,他一面將玲玲摟進懷中,安撫似的輕撫着她的脊背,一面扯脣笑道:
“對了阿臣,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咱們剛纔玩的那個遊戲,你選了大冒險。卡片上寫的的懲罰,你還沒做到呢!”
“對哦,要是阿山不提起,我都差一點兒給忘了。”上官宇一拍額頭,也跟着起鬨道,“難道你故意不提,是想矇混過關不成?”
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沐易臣這樣親暱地抱着,趙冬寒感到十分窘迫與羞澀。忽然聽沈山他們問起這個,她便緊抿着粉脣沒吱聲。
其實,趙冬寒心裡也有些好奇。她不曉得,接下來沐易臣會怎麼解釋這個問題。
沐易臣微微擡起眼皮,用眼角掃了他倆一眼,懶洋洋地回答說:
“方纔,我已經做完了,難道你們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