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春鬆的氣運顯然沒有他說的那麼厲害,不但沒有把秦路明的黴運給衝散,反而沾染上了秦路明的黴運。
俞春鬆看着秦路明,秦路明正站在那裡呆若木雞的樣子,彷彿遇見了人生中不可承受之事,已經瀕臨崩潰。
秦帥沒這麼脆弱吧,不就是摔了一跤,踹了下一個碰瓷的嗎?難道因爲對方是老爺爺,所以違背了他敬老愛幼的人生品德,正陷入深深的自責之中?
俞春鬆笑了起來,儘管這時候笑的開心有點兒沒心沒肺,只是他真不把眼前的狀況當事兒,秦路明又不是踹死了人,不過就是賠錢罷了。
能用錢解決的事兒,都不是事。
“老大爺,別嚎了,你要多少錢,說個數。”俞春鬆蹲下腰,摸了摸老頭的腦袋,對兀自在地上打滾的老頭說道。
“這是錢的事兒嗎?”聽到俞春鬆提錢了,老頭不打滾了,摸着自己的小腿,緩緩坐了起來。
“他剛纔踹中的是左腿。”俞春鬆連忙提醒道。
老頭愣了一下,趕緊換了雙手摸另外一條腿。
“其實我是逗你的,他踹的是右腿。”俞春鬆又笑着說道。
老頭雙手擡了擡,終於沒有摸腿了,怒視着俞春鬆,“你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胡作非爲,胡說八道了?”
“嘿嘿,還連用了兩個成語,有文化。”俞春鬆嘿嘿笑了起來,“你說個數吧,別耽誤我事。”
“一萬,至少得一萬!”老頭看了看車子,儘管他也認不出來具體型號,但是知道這是寶馬,而且車子這麼大,比一般的寶馬車看上去威風很多,那肯定不是一般的有錢了。
俞春鬆打開尾門,拿了一個大手提箱出來,在老頭面前打開。
老頭嚇了一跳,猛地爬了起來,後退了幾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俞春鬆的手提箱,周圍的圍觀羣衆也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機一陣猛拍。
秦路明也回過神來了,不過他沒有出聲,任由俞春鬆在那裡表演。
一箱子都是錢。
“這裡少說得有一百多萬吧?”
“不止的,至少有幾百萬。”
“說不定有一千萬!”
“神經病啊,誰帶一千萬在身上。”
“媽啊,我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
現在真要說到家庭資產,大部分家庭都不會覺得一百萬算什麼,可這麼現金擺在面前,那可完全不一樣了。
“給你。”俞春鬆拿了一疊錢,遞向了老頭,然後笑眯眯地合上了箱子。
“一……一萬少了!你得給我十萬!你這麼有錢,給我十萬不過份吧。”老頭沒有接,渾濁的眼神都變得格外有精神,嘴脣顫動着,貪婪的神色讓他一下子充滿了活力。
“呵呵,那你一分錢也沒有了。”俞春鬆嘴角微翹,然後把手提箱丟給了秦路明。
秦路明接了過來,丟到了車上。
“你們別想走,撞了人還打人!還想跑!”說着老頭靈活地往車前一躺。
俞春鬆把那老頭沒有接的一萬塊錢,遞給了旁邊一個看熱鬧的壯實年輕人,“兄弟,給你一萬塊,幫我拉住那個老頭,讓我開車走人。”
“行,沒問題。”年輕人高興地接過了錢,儘管在這種情況下要站出來主持正義,要見義勇爲有點缺乏勇氣,但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俞春鬆把那老頭拉了出來,那年輕人便死死地抱住了老頭的腰身,俞春鬆趁機和秦路明開車走人。
秦路明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那老頭掙扎了一陣,年輕人看到車子遠處了就放開了老頭,轉身就跑,那老頭拼命地追趕着那年輕人,“把錢還給我,那是我的錢!”
他碰瓷身手靈活,真要追上年輕的成年人,那幾乎沒有可能,眼見着到手的一萬塊飛了,又躺在地上捶地打滾起來。
“人老了,又沒錢,沒依靠,沒收入,只能捨得了這張臉皮,最後還被人踐踏。”俞春鬆嘆了一口氣,似乎很有感受地說道。
“捉弄別人的好像就是你吧?”聽他的語氣,秦路明差點懷疑剛纔遇事的不是自己兩人,俞春鬆只是圍觀羣衆而已。
“其實他也未必是我說的這種情況,有些人就是壞,他本來就不在意臉皮。”俞春鬆又補充道。
“行吧,怎麼說呢都是你。”秦路明對這種碰瓷者背後有什麼故事和苦衷,完全不感興趣,“對了,你剛纔把一箱子錢都提出去幹什麼,炫富啊?”
“我只是靈機一動罷了……有錢人如何處理碰瓷?這是一個很好的傳播話題,如果現場有人拍攝了,上傳到網絡媒體上,就很有話題性,我的身份我的書店很容易就被挖掘出來,畢竟現場的我們那麼帥氣,還穿着情侶裝,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些整天混社交媒體的女的喜歡關注的內容,她們大概還會給我們整CP,幻想我們互相玩大**子……”
秦路明驚訝之後氣的不行,“俞春鬆,你給我停車!”
“別啊,我開車,你消停點啊,注意安全。”
“你爲了炒作你的書店,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啊,你還是不是人了?你這個缺德貨,等你停車了,看我不揍死你。”秦路明這個氣啊,今天已經夠倒黴了,俞春鬆這傢伙完全不是人,無恥之尤。
秦路明還是挺注意交通安全的,繫上安全帶,拿起一瓶水喝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又忍不住想笑,俞春鬆真不是個東西。
到了地方,秦路明和俞春鬆下了車,秦路明給了俞春鬆幾腳,才問了起來,“你帶這麼多現金到車上,幹什麼啊?不方便說就算了。”
“分手費。”俞春鬆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有女朋友?還分了?我完全不知道。”秦路明不是個愛八卦和關注別人私生活的人,覺得不知道也正常,只是琢磨了一下,最近和俞春鬆見面閒聊,甚至書店裡的員工,都沒有人說起過俞春鬆的女朋友,這事兒感覺就有些不對勁,尤其是看到這筆分手費以後。
“還記得於蓉嗎?”
“於……於老師?”
“嗯,我們在一起挺久了,但是她覺得我們沒有未來啊……分手以後,我準備給她拿點錢,讓她至少可以買套房子,女人自己有房子,是很重要的事情,完全不用看夫家人的臉色,丈夫對自己不好,也不必覺得沒地方去了要忍氣吞聲,那都是她自己的地方……她識人不明啊,多半會找個沒出息的老公,到時候我又有什麼資格去管呢?”俞春鬆回頭看着車子,聲音有些碎碎唸叨,然後笑了笑。
秦路明疑惑地看着俞春鬆,這倒是俞春鬆的做事風格,只是總覺得他不像現在的年輕人那般自我和更關注個人情緒,這種做法有點像……演偶像劇呢?
於蓉是秦路明和俞春鬆的高中老師,其實挺年輕的,比秦路明和俞春鬆大不了幾歲,秦路明剛聽到有點兒震驚,只是因爲沒有想過會發生在俞春鬆和於蓉之間,但是後來仔細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像……挺平常的?
“其實我也沒別的意思,可她就是不要我的錢,你能想到什麼好主意,讓她收下這筆錢嗎?”俞春鬆側頭看着秦路明。
“你想不想和好吧?”
俞春鬆愣了一下。
秦路明隨手指了一棟樓,“我們學校附近不是有公寓樓嗎?你在那裡買一套房子。”
“然後呢?”
“你買了房子以後,裝修好,佈置成那種溫暖的感覺,要很有那種兩個人小窩的美好氛圍,你和她在一起,對她的一些審美品位和愛好總是知道的吧?”秦路明想了想,越發覺得可信,他自己沒有正兒八經地談過戀愛,但是自問當狗頭軍師肯定合格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拱豬嗎?
俞春鬆心頭一動,露出些瞭然於胸的笑容。
“你別覺得就這樣了。”看俞春鬆有點認可,秦路明更自信地發揮起來,“你呢弄好以後,就把鑰匙交給於老師……她肯定不會要對不對?你就和他說,並不是送房子給她,只是給她一個在附近休息的地方,哪天她實在不願意和你有牽扯了,隨手把鑰匙丟了就行……但是房子裡有你想告訴她的話,有你想讓她知道的事情……你別說明白,女人就是會好奇。”
“你情聖啊?不對,你多半是禽獸。”俞春鬆嘖嘖感慨着,“我對你刮目相看啊,你真是深藏不露。”
“我纔對你刮目相看,你纔是深藏不露,你纔是禽獸吧。”秦路明嗤笑一聲,接着說道,“只要你夠誠意夠磨人,於老師那性格肯定是無可奈何地接了你鑰匙,然後心裡想,反正不去就是了……可她一定是想知道房子裡有什麼的。”
“房子裡有什麼?”俞春鬆連忙問道。
“有你啊。”秦路明笑了笑,“這學期是畢業季,於老師肯定很忙,有時候帶班到很晚,實在太累了,她就很有可能往包裡隨手一翻,碰到那個鑰匙的時候,這時候她就因爲一些好奇,因爲一些對你的懷念,因爲一些反正亂七八糟的什麼理由決定去了,打開門,你遞過一雙拖鞋,送上一杯熱牛奶,跟她講浴缸裡放好了熱水……這女人要不和你和好,我跟你姓。”
俞春鬆直勾勾地盯着秦路明。
秦路明嘴角微翹,雙手插兜。
“我不會把我妹妹介紹給你的。”俞春鬆過了半晌才說話,這太牛皮了,俞春鬆自問腦子活絡,但是在這方面給秦路明提鞋都不配啊,想想秦路明的手段,想想自己居然只知道拿五百萬當分手費,比較起來就像個傻子。
“誰稀罕啊,跳舞的妹子呢?”秦路明揮了揮手,俞春鬆不是個東西,他妹妹多半也不是個東西。
“走吧,她讓我不要開車進學校,怕影響不好。”俞春鬆走在前面領路,一邊諮詢着如何騙前女友進房間的更多細節,例如要不要偷偷給於蓉的車子裝個GPS追蹤,要不要收賣樓下保安,於蓉班上學生之類的傳遞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