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月辦公室。
唐龍敲門後，推開走了進去，很敞亮的一個辦公室，面積足有四五十平米。
秦皓月看着進來的唐龍和高鵬，也非常客氣。禮貌的跟唐龍握了握手，至於高鵬，想伸手過去，不過又猶豫了下，又收了回來。
“隨便坐吧！”
唐龍點頭，坐到沙發上，平靜說問：“秦先生，我們這次來是想跟你聊聊王露的事情，嗯，你先不要說話！”
第一時間打斷了要說話的秦皓月，因爲唐龍知道對方是催眠界的高手，悄無聲息把人催眠這樣的能力，對他來說不算是什麼難事兒。
既然高手，那自然要試試對方的深淺！
“王露跟你認識多久了？”唐龍以審問的語氣在質問。壓迫性很強，給人的感覺就是來興師問罪的。
秦皓月皺了下眉頭，臉上極爲不悅。
剛想張開嘴說什麼，又被唐龍搶先打斷：“不要說沒有關係的事情，回答我的問題，你，跟王露，認識多久了！”
最後幾個字，聲音有些顫音似得飄蕩。
秦皓月眉頭皺的更深，好像是在抗拒什麼，又好像是在疑惑，但是整個人卻動不了，不知道爲什麼，就是動不了，不能反抗抗，也不能去思考。
如果有儀器觀察的話，會發現秦皓月現在大腦波動非常劇烈，精神像是在受到什麼龐大沖擊一般。
“我跟王露認識許多年了！”秦皓月還是開口了。
唐龍繼續施壓：“許多年是多久，多久，仔細想想，回答具體一點，你們認識多久了？”
“我大學回校園演講，認識的……大概有十五六年了吧！”秦皓月好像在努力思考着唐龍的問題。
“你今年三十二歲對嗎？”唐龍問。
秦皓月點頭：“對，三十二歲！”
“你哈佛博士的學位，造假了嗎？”唐龍話鋒突然一轉。
“學位造價？”
秦皓月整個人好像猛然清醒過來，擡手扶了扶眼鏡，像是很疑惑似得，打量着唐龍：“唐先生，何來此話呢？”
唐龍攤手笑了笑，故做輕鬆的靠在沙發上：“沒什麼，就是想問問！”
“唐先生真愛開玩笑！”秦皓月眼神閃爍着，不知道爲何，笑容竟然有些猙獰，但是他自己感覺不到。
一旁的高鵬卻感覺很清楚！
剛進來的時候，高鵬就想大耳刮子抽他，雖然他臉上的笑容很和善，但是覺得很假。但現在的笑容，有些讓人不舒服，卻覺得很真實，隱藏在外表之下的笑容。
“秦先生，那咱們再繼續剛纔的問題，你跟王露很早之前就認識，對吧？”唐龍又把話題扯拉回來。
秦皓月摘下眼鏡來，一邊擦拭着，一邊說道：“對，認識很久了，她是我前女友。”
對於‘前女友’這個問題，唐龍已經知道，顯然王露以前也對高鵬說過，所以大家都不陌生。
“那是你把王露催眠了，誘發她自殺的嗎？”唐龍單刀直入。
秦皓月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再說王露死了，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確實沒有好處！”唐龍點頭。跳躍性的問：“你最近有沒有接什麼大單子，或者大項目？比如說，有人出高價讓你幫忙做什麼事情，催眠什麼人之類的！”
秦皓月呆了下，隨機搖頭：“沒有！”
唐龍盯着他，幽幽道：“既然沒有，你怎麼會突然又跟王露接觸的？你們分手以後，王露應該跟你說，不在見面，對吧？”
秦皓月擡頭來，驚訝望着唐龍，好像在意外什麼一樣。
“你是不是很驚訝，爲什麼我會知道？”
唐龍沒等他說話，擡手來，小手指和大拇指連接，伸出三根手指，然後把小手指彈出去，又把大拇指放出來，從三變成四，又從四變成五。
五根手指就是一個完整的手掌！
手掌如鐘錶擺動，連續晃動了三次：“因爲我知道，王露再次跟你見面，全都是設計好的意外，是不是呢？”
秦皓月眼神逐漸渙散，聲音有些癡呆：“是，是我們設計好的！”
“王露和你見面，是不是在三天之內的事情？”唐龍詢問道，但是語調起伏，跟平常時候說話有點區別。
秦皓月臉上露出驚訝，癡呆說：“是的，在三天前。”
唐龍繼續：“說說，是在什麼時間，什麼地點，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秦皓月咧嘴笑起來，說話的時候舌頭伸出來，舔了舔嘴脣，讓人覺得有些噁心。
“王露這個小娘們還真挺不好上手的，要不是因爲有以前認識的底子，再加上我刻意去營造氣氛，還真不好拿下來。
幾天前有人找到我，要我幫個小忙，就是勾引王露使她上鉤，原本的目的，是想通過她，探探桃源玉市場的底子，他們要去炒作桃源玉，而王露的現在男朋友，聽說就是搞那個的。
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王露男朋友在的時候，一直都沒有找到下手機會，直到三天前他離開以後。
我才設局，把王露約出來，找了幾個小混混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再加上以前相處過，算是比較熟悉，再酒吧的時候，我又在她酒水裡放了些東西，最後才搞到手的。
只是沒想到，她竟然逃脫了我的精神掌控，壞就壞在我那什麼她的時候，逼她說了男朋友的名字。”
說到這裡，秦皓月臉色開始變的有些難看，無奈道：“我也沒想過王露會這麼極端，竟然選擇跳樓，要知道，老子十年前就上過她，又不是第一次，更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就算在她現在這個男朋友之前，她至少交往過好幾個，以爲老子不知道？
唉，可惜的是，沒控制住，不過還好她死了，也沒什麼太大問題。既然她想死那就成全她。本來還想把她給幾位大少玩玩的，可惜了！”
高鵬咬牙切齒的上前就想撕了他，被唐龍擡手示意攔住了。
唐龍裝作好奇的問：“那幾個大少是誰？很有名嗎？還是很有錢？”
“有錢，有權，有實力，王露家境算個屁，要不是她爹有點錢，老子早就弄死她了。這個臭女人，竟然敢逃出我的掌控，我要她死，要她死。”秦皓月神態猙獰，近似於瘋狂。
唐龍皺了下眉頭，這人有很嚴重的精神問題，特別嚴重，以前應該是被藥物壓制着。
否則不會出現這種妄想狀態!
“他們是誰？”
唐龍用近乎命令的語氣：“說出他們的名字！”
“錢東海，吳斌，白向陽……司徒大聖！”秦皓月瘋狂笑着，眼神盯着唐龍和高鵬：“人家都是京城有名的紈絝，你們跟他們鬥，斗的過嗎？不自量力！”
唐龍笑了下，未知纔是最可怕的，而知道幕後黑手之後，反而就沒有那麼嚇人了。
“連司徒大聖都跑出來了？好，真好，錢東海是真不知死活啊！”唐龍人在笑，眼神裡卻一片冰冷。
錢東海失蹤幾個月，回過以後就來找自己麻煩，還惹出這麼大亂子，真夠可以的。
“王露，喜歡你嗎？”唐龍問。
秦皓月呆了下，皺起眉頭來，緩緩搖頭：“不喜歡！”
唐龍道：“那你喜歡她嗎？”
秦皓月皺眉緊鎖，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思索，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聽說你是王露的初戀？”
大概過了十幾秒鐘，唐龍打斷了秦皓月的思考。
“是！”
秦皓月點頭，臉上的猙獰逐漸消散，手又繼續開始起了擦拭眼鏡的動作。
“初戀很難忘，她應該心裡還記着，那你呢，把王露害成這樣，自不自責？”唐龍緩聲問道。
秦皓月手顫抖了下，點頭說：“有點！”
“不，你不應該有點，你應該很自責，你的善良應該大過你心裡的惡意，王露今天的結果，你要負責，如果不是你設計陷害她，她就不會跟男朋友分手，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她今年十二月會舉辦婚禮，邁入婚姻殿堂，這些都被你破壞了。
她，原本應該有個幸福的人生，而你，就是劊子手！
你應該時時刻刻受到譴責，來自你心底最深處，良知的譴責，你應該去贖罪。
王露沒有傷害過你，你做對不起她的事情，把她害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很悔恨。”
秦皓月顫抖道：“那，我該怎麼救贖？”
唐龍搖頭：“這種事情不要問我，要問你自己的良知，你內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人，不管是誰，都要爲自己所犯的錯誤買單。舉頭三尺有神明，舉頭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啊！”
唐龍說完，擡起頭來都打了個響指。
幽幽說道：“遵從你的內心，接受來自良心的譴責，時刻不安着……”
唐龍說完以後，秦皓月把手上的眼鏡重新帶回來到臉上。
含笑看着唐龍和高鵬：“兩位，王露出現意外，我也很難受，畢竟我們之間的感情……也非常好。高先生抱歉，我知道王露在跟你交往，可你也知道，有些時候初戀還是比較難忘的，不是嗎。”
高鵬紅着眼睛，朝唐龍看過去，他要忍不住了。
唐龍平淡道：“感情糾葛，只能有皮肉傷，不能把人打壞了，動手吧，今天能打到，以後就沒機會了吧！”
能打？
高鵬心裡早就彆着一口氣呢，這時候哪還會多想，只要不打死就好。
上前就跟秦皓月撕打到了一塊。
秦皓月平常應該也經常運動，身體素質不錯，挺抗揍的，偶爾還能還下手。
互毆大概持續了五六分鐘，動靜很快引來了醫院其他人。
唐龍往後退了幾步，嘴上叫着，別打了，快停手，人卻絕對不會上前，自己兄弟受了這麼大委屈，不收拾他心裡那口氣怎麼出。
被人拉開，秦皓月被高鵬打的鼻青臉腫。
高鵬臉上也被抓了一條，竟然出血了。
“打電話報警！”
“叫保安！”
這麼大動靜，聽說連醫院領導都驚動了。
唐龍沒有阻攔，報警，讓他們都去警局留個案底也好，要不誰知道兩人是因爲感情起的衝突。
一個是王露現任男友，一個是王露前任男友。
王露生命垂危！
這兩個打在一塊，應該可以腦補一下，而王露自殺很大程度上是因爲跟高鵬分手。
但是高鵬並不是過錯方，他被人綠了，不應該發火嗎？
如果在這樣的大背景下，秦皓月因爲情感想不開，半夜裡出了車禍，或者也從樓頂上一躍而下，生無可戀，選擇自我了結，也就不奇怪了！
不是唐龍冷漠，而是，他已經說了，做人，都要爲自己所做的事情負責。高鵬是他兄弟，王露也是他朋友。
唐龍不會命令秦皓月去死，他只會激發出秦皓月內心的良知，讓他去承受良心的譴責。
再不濟，舉頭三尺有神明，神明們還看着呢。
從警局裡被保釋出來，高鵬笑了。
“多謝唐老大，總算出了口氣！”
唐龍也笑了，搖頭道：“都是兄弟，這麼客氣幹嘛，走吧，先找個地方去休息一下。”
“嗯！”高鵬這下沒在拗着。
路上高鵬忍不住問：“秦皓月結果會怎麼樣？”
唐龍看着車窗外，平靜說：“誰知道呢，或許會承受不了良心的譴責，或許會因爲壞事做的太多，被神明收走吧！”
高鵬笑着眼淚都流了下來，嘟囔道：“要是王露不死，我不介意他活着，如果王露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就算神明不來收他，老子也會把他大卸八塊的！”
“用不着你！”唐龍輕聲言語了聲。
夜色漸濃，大家的心情既沉痛，又痛快了不少。
高鵬不想回家，醫院裡有休息的地方。回到醫院裡，又有好消息，王露的手術很成功，已經脫離了危險期。
但人還沒有甦醒過來！
半夜的時候，燿寒冬到了醫院。
第二天上午，王露緩緩睜開眼睛，第一時間看到了高鵬，然後看到了燿寒冬，唐龍，自己父母。
嘴角微微動了動：“哭什麼，你不應該恨死我纔對嗎！”
高鵬看着王露醒過來哭了！
“你說你傻不傻，死了就能解決問題？小蠢蛋！”高鵬又哭又笑。
王露也流淚說：“至少……我贖罪了，對不起你，我自己買單！”
“你死了，我就能好受？”高鵬瞪起眼睛。
唐龍無奈道：“行了，先讓王露休息吧，有什麼話等好了再說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