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海知道自己多餘的一番話讓丁展鵬起了疑心,肯定會暗歎自己多嘴,同時也會對丁展鵬整個人起了戒心。
但是他不知道,所以他心裡很踏實。
之前的一切行爲是故意爲之,目的是激怒曲銘,讓他失去理智。
之後,自己再順帶提出和曲銘賭約,並且用言語刺激曲銘,讓他徹底失去冷靜,最後再加大賭約的下注額。
這一步一步的算計非常順利,曲銘沒有一絲懷疑,接下了賭約。
他也成功掌握了主動權。
雖然有一個不知名人物承擔了賭約,但是這不妨礙他實施計劃。
爲了安全,他特意說了一番似是而非的示弱宣言影響丁展鵬的思考。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的各大報紙頭條會出現轟動性的新聞。
張海甚至幻想自己得到家族長輩讚賞的情景,嘴角翹了翹,笑容盡現。
曲銘很緊張,他不知道張海和丁展鵬說了什麼,但是他敢肯定絕對不是好話。
他最怕丁展鵬受到莫名影響,導致鑑寶失敗。
丁展鵬眯起眼睛,想了想,臉上露出患得患失的表情,一步一步接近瓷器。
張海見了,心裡更加得意,以爲丁展鵬已經受到自己的影響。
事實上,丁展鵬爲了麻痹張海,故意擺出一副不淡定的表情。
他拿起瓷器,學着模樣摸了摸,瞧了瞧,做足了表面功夫。
心裡默默計算時間,在十三分鐘的時候,他放下瓷器,在小紙條寫下鑑定答案,交給郭老。
郭老打開一看,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道詫異。
不過這道詫異很微弱,沒人能看得見。
丁展鵬回到曲銘旁邊。
曲銘一拉他手臂,急道:“丁大哥,怎麼樣?”
丁展鵬笑了笑,沒有說話,做了個OK的手勢。
曲銘一愣,隨即一拍額頭,暗罵自己糊塗。
最後結果由郭老宣佈,自己在這裡瞎擔心也沒有用。
郭老幹咳兩聲,道:“你們已經鑑定完畢,我心裡也有數了,接下來輪到我鑑定。”
說完,郭老拿起瓷器,笑道:“在場的各位對古董字畫有一定研究。所以我就不多作解釋。這件瓷器從表面上,是清代瓷器。這點相信大家也看出了。接下來,我們研究這件瓷器的花紋。”
郭老舉起瓷器,側翻一面,正要解釋,卻被張海打斷道:“郭老,我就想知道結果。這件瓷器很簡單,一眼看出是真品。不需要你多費口舌介紹。”
郭老笑容一僵,沉着臉,道:“張海,你是什麼意思?雖然你家族背景強硬,但是你接二連三打斷我的話,這是不滿意我?”
張海擺了擺手,急道:“郭老誤會了,我只是覺得先說結果,趕走某些不相干的垃圾,我們才能更好討論古董的知識。”
“張海,沒有誰一下生下來就懂古董鑑定,我們都是一步一個腳印學會鑑寶知識。如果按照你這樣說,你也可以滾了,我不需要跟你討論古董知識。”
郭老徹底怒了,他脾氣很好,但是不代表誰也可以不給自己面子。
張海的行爲已經觸及他的底線,而且他很不喜歡囂張的年
輕人。
張海臉色一變,緊握的拳頭鬆開。
他承認自己急躁了,但是他很希望儘快看到丁展鵬和曲銘兩人輸掉比賽的慘狀。
“郭老,對不起,我衝動了,你繼續。”
張海在腦海裡閃過一堆念頭,最終選擇妥協。
郭老年過七十,在海城裡面有大量人脈,具有很強的影響力。
他沒有必要跟一個沒幾年命的老家人計較。
郭老冷哼一聲,對張海的好感下降到冰點。
他沒有接觸過張海,但是聽聞張海性格乖張,經常找曲銘麻煩。
現在一見,覺得張海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紈絝子弟。
本來他還想親自指點一下張海,不過現在看來沒有必要了,張海被他拉進了黑名單。
“咳咳,算了,既然你想知道結果,我就給告訴你。”
郭老失去了講解的心思,直接說道:“張海說這件瓷器是真的,曲銘的人說這件瓷器是假的。我宣佈,這件瓷器是假的,這場賭賽的勝出者是曲銘。”
“什麼!這不可能!張海嘚瑟的笑容僵住,不可思議道:“這件陶瓷明明是真的,你憑什麼說他是假。”
張海心裡一急,直接質問郭老。
丁展鵬眼睛一眨,笑道:“奇怪了,張海明明親口告訴我這件陶瓷是假的,爲什麼他會說真的。難道他失心瘋了?”
張海一聽,鼻子都氣歪了,他剛剛跟丁展鵬說這件瓷器是假的,目的是爲了坑他。
哪知道歪打正着,瓷器真的是假的,這讓他氣得吐血。
“郭老,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知道你和曲家有點交情,但是你作爲公證人,應該做到公平公正。”
張海慌了,他不相信郭老的話,他希望揭穿郭老的真面目。
郭老的臉色陰沉似水,接近爆發的邊緣。
在圈子裡,在古董界裡,沒人敢當面質問,唯獨張海不知天高地厚,竟然當衆質問郭老。
周邊的人甚至爲張海的無知感到悲哀。
郭老的鑑寶技術高明,爲人正直,一直用事實說話,絕對不會偏幫任何一個人。
“好,我活那麼久,還沒有見過這樣囂張的年輕人,你是絕對是第一個。既然你不死心,我告訴你真相。”
郭老側過瓷器,怒道:“我剛剛有心給你解釋,但是你不接受。我本來不想理你,可你說我偏幫曲銘。我就用事實和你說明,我郭老從來不偏幫任何人。這件青花瓷器的的線條和色彩跟真的沒有兩樣。我開始也看錯了,但是我之後才發現,這件瓷器的造假技術很高,達到以假亂真的地步。但是你們看看這裡。”
郭老一直青花瓷下方的一條的小型裂痕。
這條裂痕很微細,不認真看,真的看不見。
張海立刻搶話道:“這條裂痕我也看見了,但凡古董有裂痕是很正常的。”
“古董有裂痕非常正常,但是這條裂痕是製造工序時候不小心遺漏的呢?”
郭老眯起眼睛,冷笑道:“換着其他人,我想肯定會被騙過去,我之前也被騙了。但是曲銘的人說這件陶瓷是假的,而且裂縫有問題,爲了謹慎公正,我特意檢查一次,發現這條裂縫斷口很
整齊,沒有一點瓷碎丟落的痕跡。大家都知道,青花瓷到了清代,技術已經達到巔峰,特別是景德鎮的陶瓷,件件是精品,沒有一次瑕疵。這件陶瓷不論從哪個方面,都標誌着它是清代雍正時期景德鎮出品的青花瓷。但是底部卻有一條難以理解的裂縫,這本身就很矛盾。張海說是古董有裂縫也正常,這點我承認,古董在流傳的過程中出現摔砰,很常見。不過我沒有見過一條裂縫能如此完整,這也間接說明裂縫是瓷器被製造時人爲弄出來,可能是製造者的技術不足,纔會有這種情況。
郭老一口氣說完,靜靜看着張海,等待他的辯解。
張海無言以對,他很想反駁,但是找不到反駁的觀點和理由。
玩古董的人都知道,一條完整的裂縫代表着什麼。
他要真反駁,除了被人恥笑,沒有其他效果。
李鑫見勢頭不對勁,準備趁別人不注意,偷偷開溜。
結果被丁展鵬一手捉住,笑道:“不要急着走,事情還沒有完。”
曲銘從震驚中回過神,一把扯掉李鑫的衣領,怒道:“混蛋,你竟然敢欺騙我,怪不得一個清代青花瓷才賣三十萬。我以爲你爲了巴結我,纔會低價錢賣給我,沒想到一早就打算坑我。他麼的,你也不聽打聽我銘少的事蹟,誰敢坑我,我讓誰不好過。”
說完,暗暗感覺丁展鵬,他不在乎三十萬,但是他不喜歡被人騙,還是被熟人欺騙,這讓他有種很不爽的感覺。
李鑫還想狡辯,但是碰到丁展鵬銳利的目光,心裡一慌,心裡話脫口而出,道:“我財迷心竅,纔會欺騙銘少。銘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其實這件古董,我也是被人騙了。之前我沒有看真,花了五十萬買回來。還以爲自己撿了一個大便宜,哪裡想到陶瓷是假的。我沒有辦法,又知道銘少喜歡陶瓷,再加上我們之間有幾分交情,所以我一時想歪,也想古董這個東西有真有假,銘少就算買了假貨,也不會發泄怒火我身上。對不起,銘少,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李鑫慌得很,他真的怕耍手段對他不利,暗暗後悔自己的錯誤決定,同時恨上了丁展鵬和張海,要不是這個兩個人閒着無聊要比鬥,他的瓷器也不會成爲比鬥物品,之後也不會被郭老看穿瓷器的真僞。
他不相信丁展鵬這個毛頭小子能看穿瓷器的真僞,誤以爲他只是運氣好,一不小心蒙對了。
張海現在很蛋疼,他甚至後悔自己剛剛多嘴和丁展鵬說瓷器是假的。
丁展鵬看起來傻不拉幾,整一個農村出來的二百五,怎麼會懂得鑑定瓷器?
如果他不告訴丁展鵬,那麼丁展鵬或許會認爲瓷器是真品,比賽結果也會成了平手。
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現在嚐到了苦果。
全場人都以爲丁展鵬運氣好,成功蒙對了。
但是郭老卻不這樣認爲,他深刻明白丁展鵬不是靠蒙的,而是真的鑑定出瓷器是假貨。
他之所以能看出瓷器是假貨,全靠丁展鵬字條裡的一句話,陶瓷是假貨,底部有裂痕。
“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句話一點沒有錯。”
郭老感感感概,隨即臉上泛起笑容,道:“比賽結束,大家有什麼疑問,可以自己親自檢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