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曉芸一聽林宇叫出了她的名字，就愣了一下，隨後上上下下地細細打量了林宇一番，眼睛就瞪大了，有些不可思議地輕叫了一聲，“你是，林宇？”
“沒錯，就是我啊，如假包換，怎麼着，錢曉芸，你海外學成歸來，居然進機關了？你不是說要開公司的嗎？進機關豈不是太委屈你了？”林宇就幾步走了過去，笑呵呵地向錢曉芸道。
錢曉芸是幾年前他在歐洲留學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海外留學生，當時還跟林宇攻讀同一所學校的博士生，還拼過房呢，也算是“同居”過。
當時的錢曉芸還想跟林宇發生過點兒什麼呢，但她不是林宇的菜，並且暗示也不明顯，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兩個人當時短暫地拼房了一個多月以後，林宇就搬出去住了，從此以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聯繫過。
“居然是你？”錢曉芸愣了一下，隨後緊緊地盯着林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不停，眼裡就閃現着一種複雜且怪異的神色，也讓林宇有些納悶，她這眼神兒是什麼意思啊？半點都沒有久別重逢的老同學那種久違重逢的感覺，相反，讓人感覺怪怪的，像是有一種莫名的敵意似的。
“就是我啊，怎麼，你不會是到發改委來當大官兒，然後就不認識我了吧？”林宇嘿嘿一笑，自認爲很幽默地道。
錢曉芸逐漸恢復了正常，只是矜持而高傲地一笑，表面帶着笑意，實則冷漠而拒人千里之外，看了林宇一眼，既沒有承認，也沒有承認，只是點了點頭，像是在跟普通人打招呼般道，“林宇，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我？我，唔，我來找你啊，怎麼，不行麼？”林宇倒是沒看出她眼神裡之後帶起來的那一絲複雜的情愫，開玩笑地道。
“找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錢曉芸輕皺了一下眉頭，似乎並不習慣林宇跟她開這樣的玩笑，好像跟她很熟似的。
“想知道你在哪裡還不容易，找找當年咱們一同海歸的同學就知道了。”林宇興致勃勃地開始編起了瞎話，其實主要也是難得見到老同學，也有些小興奮。
“嗯，你進來吧。”錢曉芸點了點頭，似乎有些勉強地道，隨後也沒有讓林宇，而是自己先進了隔壁的一間辦公室。林宇也沒在意，當初錢曉芸也是這麼個性格，冷冷淡淡的，“同居”的時候他就已經習慣了，也沒啥大不了的，就跟着錢曉芸進了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很大，不過就錢曉芸一個人，看起來國家大部委就是國家大部委，果然有錢有地方啊。
“你這是什麼司啊？辦公室裡就你一個人嘛，嘖嘖，你現在應該也是個大官兒了吧？”林宇左左右右好奇地打量着，興致勃勃地問道。越是修爲高深，他越是割捨不下過往與人的情誼，所以，無論是見到哪個熟人，他都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倒也不是他自來熟了。
“高科技產業司。”錢曉芸也沒給林宇沏茶，並沒有表現出對普通同學的熱情來，態度依舊冷冷淡淡的，就像對待外來辦事的人員似的。不過林宇並沒有在乎，於他而言，世間的寵辱早已經波瀾不驚了，如果一條大龍非要跟普通的小魚小蝦較勁，那他累也要累死了。
“高科技產業司？咦，那你知道國家現在對新能源方面有什麼政策支持沒有？”林宇笑着問道。
“已經公佈於社會的，如果你想了解上網查找就可以了。還沒公佈的，或者正在制定中的，那是屬於國家機密，也不是你所應該知道的。”錢曉芸淡淡地道，也讓林宇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
“林宇，說吧，你倒底找我來幹什麼？我這邊工作很忙，有可能沒有時間招待你。”錢曉芸已經在辦公室電腦後低下了頭去，在一張發文稿紙上寫着什麼。
“我啊，我沒啥事兒，就是來看看你嘛。不會不可以吧？”林宇哈哈一笑道，不過對錢曉芸的態度多少有些不滿意了。至於嘛，就算你在國家發改委工作，也不至於對老同學這個態度吧？這也太高擺了吧？
“如果工作之餘，我歡迎你的到來。如果是工作時間，真是對不起，我只能忙於工作。更何況，這裡是發改委，是國家第一大部委，是國家最重要的核心部門，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進來的，但這裡絕對不是聊天打屁扯閒篇的地方。希望你能理解，林宇。”錢曉芸神態冷冰冰地道，這一刻，大衙門口的那種工作人員的作風盡展無遺。
“我也沒說我是來找你打屁扯閒篇的啊。”林宇有些哭笑不得，這個女孩子，咋能這樣呢，老同學見面而已，至於一下就跟自己擺這種官架子、訓官腔嗎？看起來好像是自己的一個熱臉孔“梆”地一下就貼到人家的冷屁股上了，多少讓他有些心灰意懶，沒勁。
“那如果你是來找我走人情辦事的，對不起，我也辦不到，你最好按照程序逐漸遞上來，進行行政審批。”錢曉芸冷冷地道。
“不是我說，我就非得來找你辦點兒事啊？還是怎麼着？合着我就不應該來找你，是不是？”林宇這個鬱悶啊，就甭提了。這叫啥子事情嘛，整了半天，可倒好，人家壓根兒就沒瞧起自己啊，瞧這話說得，多噎脖子啊。
“找我可以，除非你先向我道歉。”錢曉芸冷冷地道。
“我向你道啥歉啊我？噢，你是發改委的官員了，我就是一介平民布衣，我就非得給你道歉啊？那用不用我再向你三叩九拜的，恭喝一聲祝你萬歲萬歲萬萬歲啊？”林宇真有點憤怒了，這女孩子也太霸道太不講理了吧？怎麼當了幾年的官兒，就這個德性了呢？相比之下，姚媛媛倒是比她可愛得多了，人家可是從來都沒有過那種可惡的官場習氣。
“你當然要向我道歉，因爲你當初傷害過我少女時代純真的心靈。”錢曉芸面無表情地道。
“我咋傷害你了？”林宇愣住了，這他媽哪兒跟哪兒啊？
“當初我在海外覺得和你志同道合，有共同語言，可以結合在一起，然後我暗示過你，結果你連理都沒有理我，就直接高傲走掉了，後來也是沓無音信，林宇，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很粗魯野蠻沒有禮貌？你這種做法比你當時直接拒絕我還要過份一千倍，一萬倍。現在可倒好，你居然來找我了，是不是看我在發改委已經做到了創業發展處的處長，有些權力和能量了，就又想着來巴結我，達到你的一些個人的目的？告訴你，林宇，晚了，你這種人，我沒見過一千也見過八百，十足的讓我噁心，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如果不是老同學的關係，我現在都完全可以叫警衛把你帶出去。”錢曉芸向着林宇一揮手，句句如刀，字字如劍地說道，戳得林宇的一顆小心靈遍體鱗傷，都快失血過多了。
“當年的事情，我也沒啥感覺啊，你的暗示我也沒看懂過啊，再者說，都多少年的陳芝麻爛穀子了，你還記得這麼清楚啊？有勁沒勁？還一個勁兒地把你的這個所謂的創業發展處的處長的職務擺出來，你是在向我顯擺示威呢啊？同學之間，說這個有意思麼？別說我沒有事情求情，就算我真有事情，我也不會來求你。”林宇真有些生氣了，說的話也有些不好聽了。
“那就請你出去，你這種人，根本沒有資格來我們發改委，你現在也沒有任何資格來找我。”錢曉芸輕哼了一聲，眼皮都沒撩他一下道。
“你以爲我真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你們領導的。”林宇大怒，瞪了他一眼，甩手就往外走。
“找我們領導？你算什麼，有什麼資格找我們領導？”錢曉芸彷彿聽到了天下底下最好笑的笑話，冷笑不停地道，看着林宇，就像是在看着一個耍猴的。打死她都不信，就林宇這個樣子，哪裡有資格搭上她的領導？恐怕林宇連她的領導都有幾個層次的，都是哪幾個，恐怕都不知道吧？
“如果你非把這次偶遇當成是我特意來找你求你辦事的，我可真沒時間搭理你。算了，就當是我熱臉貼了你的冷屁股，你耍威風擺架子也擺了半天了，我看着都累了，錢曉芸，你好自爲之吧。做人如水，做事如山，你最好把身架姿態放低一些，仗着有些小權力小職位就頤指氣使、見誰都是呦來喝去的、認爲誰都是來求你辦事的，那你就真的錯了。”林宇嘆了口氣，實在提不起跟這位神經質的前室友一般見識的興趣來。
“林宇，你永遠都沒有教訓我的資格，因爲我永遠都比你強。這個世界就是強者說話的世界，而你這樣的普通小老百姓，永遠都沒有這種話語權的資格。”錢曉芸被林宇刺激得一下站了起來，指着林宇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