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筱冉表面笑着敷衍,心裡卻在想若是換了別人詢問這麼多煩瑣的問題,怕是人家醫生不但不會讚美他好,還會嫌他煩呢,
因爲這一個小時,劉醫生迴避了不低於五個病人。
從醫院出來,裴少寒一張俊臉笑靨如花,看得蘇筱冉忍不住皺眉,當他體貼打開車門,笑着讓她上車時,她終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極度鬱悶的說:
“你能不能收起那爛桃花一樣的笑容,晃得人眼花。”
裴少寒笑容微僵了下,很快又恢復了燦爛,彎腰跟着鑽進車內,霸道而理所當然的將她攬進懷裡,聲音愉悅的吩咐阿良開車後,又流氓的在蘇筱冉額頭印下一吻,痞痞地說:
“筱冉,我的快樂和幸福是你給的,只要有你陪在身邊,我這一輩子都會笑容燦爛,你看着看着就習慣了。”
習慣他爛桃花般的笑?
蘇筱冉嘴角抽搐,眸底驚愕轉化爲嘲諷,冷哼一聲,習慣性的拍開他攬在肩膀的魔爪,嘲諷的說:“誰要習慣你那妖孽的笑,剛纔那醫院的小護士魂都被你勾走了,沒事就知道到處招桃花。”
阿良已經功底深厚,對於總裁和蘇小姐這樣的對話已經習慣,車子平穩的駛上車道,他只負責專心開車,對於後座上的事情要做到充耳不聞。
“哎喲,筱冉你溫柔點,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
裴少寒誇張的叫,大手順勢下滑來捉住她柔軟的小手握在掌心,另一隻手覆上去,輕輕摩挲,說話間還深深吸了口氣,彷彿空氣裡真有一股酸味瀰漫似的。
“拿開你的豬爪,真以爲自己魅力無敵不成,我纔沒有吃醋,你想去勾引誰是你的事,只要別在我面前晃盪就行。”
“筱冉,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這一點不能答應,我要是不在你面前晃盪,怎麼陪着我們的寶寶長大,剛纔人家劉醫生不是說了嗎,胎教是很重要的,父親在胎教中佔據着重要位置,從今晚開始,我要夜夜給我們寶寶講故事。”
打是親罵是愛,裴少寒相信這句至理名言,對於筱冉一切惱怒嘲諷的話語,他全當是她不好意思表達出口的愛意,反而讓他越發有興趣的將話題繼續下去。
“講故事那是糖糖的工作,你不要搶佔糖糖的地位,想胎教自己生一個孩子去。”
如果說剛纔還有些許的怒意,那麼蘇筱冉此刻這句話,絕對是充滿小女人的嬌嗔之味,聞言,裴少寒俊臉上的笑容越發魅惑而得意。
身子微傾,附在她耳畔輕語:“那好,下輩子我做女人,但你要努力些,我爲你生一個足球隊。”
邪魅的話語透着無盡的曖昧鑽進蘇筱冉耳膜,她小臉不自禁的一熱,這廝故意把努力兩個字咬得極重,那話裡令人假想的意味甚濃。
“不要臉!”
蘇筱冉頭往一邊偏開,與他保持距離才能心平氣和,她討厭裴少寒溫熱的氣息縈繞,總是亂了她的心神。
“對自己愛的女人要臉的不是男人!”
裴少寒那流氓邪笑着將她拉進懷裡,強勢的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膀,不要臉的話說得理所當然,蘇筱冉無語地望幾窗外,與裴少寒這樣的流氓比口舌,最明智的就是沉默以對。
事實證明,蘇筱冉的想法是對的,當她沉默不語,只是安靜的看着車窗外倒退的建築物時,裴少寒也自然的閉上了流氓嘴,只是攬着她身子的手不曾放開,狹小的空間裡,兩人氣息相融,他邪肆的笑轉爲溫柔淺笑,深情凝視。
她看窗外風景,他的眼中,她卻是唯一風景!
阿良很應景的開了音樂,優揚輕緩的音樂聲緩緩流淌,瀰漫整個車廂,雖然高級跑車,但車子一直以龜速前行,懷孕後極易疲倦的蘇筱冉漸漸的睡意來襲,窗外的風景一點點遠去,靠在裴少寒懷裡的她不知不覺甜蜜入夢。
再次醒來,已是入夜!
一室溫暖柔美的燈光瀰漫,空氣裡絲絲暖意流串,淡藍如海的落地窗簾點點光澤氾濫,真如暮色時分微波輕泛的大海,呼吸間,似乎還有隱約海水的味道。
習慣性的擡手輕揉了下額頭,蘇筱冉掀開柔軟的被子翻身下牀,一旁木質小圓桌上的寵物鬧鐘時針已指到七點,她是四點半離開醫院的,竟然睡了兩個多小時。
出了房間,蘇筱冉首先看向糖糖的房間,見無光亮,便沒有進去,經過書房,絲絲明亮的光芒透射而出,她微微一怔,擡手擰開房門,果然,糖糖小小的身子正坐在書桌後面寬大的轉椅上。
“媽媽,你醒了!”
聽見開門聲的糖糖擡起埋首電腦屏幕中的俊美臉蛋,在看到站在門口的蘇筱冉時,頓時揚起笑,輕快愉快的開口,話落,小小的身子滑下寬大的轉椅,歡暢的來到她身邊。
“糖糖,你在做什麼?”
蘇筱冉溫柔一笑,伸手牽着糖糖的手,視線掃向書桌上開着的電腦,緩步走過去。
“媽媽,是亨利爹地,我在向他彙報工作啊,但是剛纔,我不小心說漏嘴了。”
糖糖眸子閃爍,輕咬脣瓣停頓下來,聞言,蘇筱冉微挑秀眉,疑惑泛在眉間:“什麼事說漏嘴了?”
“就是我很快會有弟弟妹妹的事啊,媽媽,我是不小心說漏嘴的,你別生氣。”
“是嗎,那你亨利爹地怎麼說,你很快要有弟弟妹妹,他總得表示表示吧,他有說送什麼給你弟弟妹妹做見面禮沒?”
糖糖嘿嘿地笑,眼裡閃現着崇拜的光芒,媽媽真是好厲害,這樣都被看穿了?
他本來不想告訴媽媽的,可是她都已經進來了,可憐的糖糖甚至
來不及關視頻,纔會如實交代,腦子裡迅速運轉,這個問題可不可以不回答。
“媽媽,我先陪你下樓吃晚飯吧,爸爸出去的時候說一定要讓我陪着媽媽吃晚飯的,還有,爸爸說他今晚會晚些回來,讓媽媽不要等他,早點睡覺。”
蘇筱冉微微一怔,那人有什麼事,爲何沒有聽他提起,還晚些回來,似乎從今天上午接了電話後就神神秘秘的,那會兒也不知道去醫院做什麼?
糖糖這一招倒是很有效果,蘇筱冉暫時忘了剛纔的話題,母子倆說着話下了樓,這個保姆是極有經驗之人,估計着蘇筱冉該醒來時便爲她燒菜,他們下樓時,她剛纔燒好菜,是按大明某人的安排做的,四菜一湯,香味瀰漫了整個餐廳。
“媽媽,你吃吧,吃了飯,一會兒我給弟弟妹妹講故事。”
糖糖很體貼的替蘇筱冉拉開椅子,漂亮的眸子微微眨動,帥氣而可愛。
“好啊,糖糖,你還要不要吃點,一會兒纔有力氣給講故事。”
在糖糖認定了她肚子裡是雙胞胎後,蘇筱冉就不再解釋這個問題了,默認他猜測的同時,她自己也有那麼一點點期待,期待肚子裡真是雙胞胎,最好是兩個女孩,她就可以每天把她們打扮得一模一樣,誰也分不清誰。
想想就是件快樂的事!
……
泰國郊外別墅內,封閉的地下室某個房間內,刺目的燈光透着絲絲寒冷之意瀰漫在每一個角落,偌大的房間,空蕩蕩的除了一張大牀和一張白色圓桌外,別無他物,然而,空氣卻沉悶得令人發慌。
寬大的雕花牀上躺着一名年約面容憔悴,髮絲凌亂的女子,燈光折射下在她晾在被子外包着紗布的手腕上,蒼白的肌膚透着不正常的白晳,雙眸灰暗空洞,面色淡然,沒有一絲情緒可尋。
突然,一股涼意襲來,房門從外面被打開,清晰的說話聲伴着輪椅的聲音傳來,她灰暗的眸子驀然一緊,一抹深刻的恨意劃過眸底,想要閉眼裝睡已來不及。
“龍哥,她除了失血過多外別無大礙,只要休養數日便可恢復。”
來人正是龍梟,跟在他身旁的醫生低頭哈腰,恭敬畏懼地向他彙報情況,同時跟進來的,還有他兩名手下,都長得賊眉鼠眼,一臉陰寒之色。
輪椅緩緩滑動,在離大牀一米這處停下,牀上的女子除了一臉的淡漠外,只是抿緊了脣,沉默不語。
“這已經是你第多少次尋死了,我說過,你要敢死,我一定讓你女兒,兒子陪葬!”
森冷的話語響在寂靜的房間裡,帶着絲絲冰寒,令室內溫度驟然下降,如他所料的,牀上一臉漠然的女人眸底一抹痛楚乍現,僞裝的淡漠出現裂痕。
幹冽的脣瓣抿成一線,麻木的心還會泛出絲絲疼意,然而,她眸底那抹痛楚也只是轉瞬即逝,很快的又恢復了一臉冰冷,空洞地望着冰冷的天花板,也不願意面對那個變態的魔鬼。
似乎習慣了她撫聲抗拒,龍梟突然冷笑出聲,原本就是難看的面容笑起來越發的猙獰,陰森恐怖。
身下的輪椅隨着他的笑聲緩緩往前滑動,牀上的女子身子卻一點點緊繃,被子裡面那隻手不自覺的抓緊了牀單,眸底深處不可自抑的泛起絲絲懼意。
當他的手觸及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背時,談玥終於無法忍耐,尖銳而恐慌地叫道:“不要碰我,你這個魔鬼,滾開!”
然而,她的手腕終究還是被龍梟粗糙的大手抓住,正好捏在她割破的肌膚上,鑽心的痛傾刻間襲遍全身,她慘白了臉,額頭冷汗直冒。
“你不是想死嗎,我很快就會讓你見到你的女兒,讓她陪你一起死,再告訴你一件事,你女兒還給你添了一個外孫,你是不是也想看。”
龍梟陰冷的聲音字字如刺紮在談玥心上,她眸底的驚恐隨着他的話逐漸轉變成冷厲的恨意,若非身子被他變態的綁在牀上不能雲彈,她定然毫不猶豫的甩他兩耳光,打爛他那變態的嘴臉。
談玥一邊痛苦的忍着痛意,一邊冷厲地盯着龍梟那個變態的魔鬼,憤怒地問:“你到底要如何才肯放了他們,阿非也是你自己的孩子,龍梟,你怎麼能如此禽獸不如!”
她被他囚禁了這麼多年她都可以隱忍,但是,他爲什麼如此變態,連自己親生兒子也不放過,明知販毒是一條不歸路,他還強迫阿非走上這條道,甚至,爲了控制他,不惜變態的用盡各種手段。
“哼,就因爲阿非是我兒子,所以我才如此栽培他,要不是你一直和我作對,阿非也不會有了異心。”
龍梟眼神森冷地盯着談玥,二十多年過去了,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的痕跡,一如當年那般美豔,若非她現在故意邋遢,用心打扮一下,絕對風韻依舊的。
話音落,龍梟冷冷地甩開她的手,談玥眉心緊蹙,抿緊了脣隱忍手腕處的痛意,聽見龍梟冷冷地說:“替她再重新包紮一下。”
她甚至沒有看自己手腕處,但她知道,剛纔那傷口定是又裂開了,她能感覺到自己血液臼臼往外流,真想如此死去,只要她死了,阿非便可真正擺脫龍梟這個變態,開始他真正的人生,還有……
手腕處沁出的鮮血仿若是從心裡流出,只要一想到她二十多年不曾見面的女兒,她一顆心便痛得無以復加,這些年來,她一直讓自己忘記那個女兒的存在,只爲了不給龍梟那個變態傷害她的機會,甚至,對阿非,她都從來不曾提起過。
但是,她不知道龍梟那個混蛋是從哪裡知道她女兒的存在,一開始她以爲他不告訴阿非,真的是因爲她求他不說,可現在,她
才知道,龍梟那個變態是爲了……
她無法想像,無法想像阿非要是真的傷害他親姐姐,那會是怎樣的殘忍,所以,在昨天龍梟變態的說出這個消息時,她便再一次的想要以死來解脫這幾十年的糾纏。
“怎麼,你又心痛了?”
“你不是該替你女兒高興嗎,你當年沒有嫁給你愛的男人,你女兒卻愛上了那個男人的兒子,不僅如此,還因此差點死掉,如今,聽說那個男人的兒子對你女兒一往情深,你還是乖乖的活着,過幾天,很快我就會讓你們母女相聚。”
談玥臉色變了又變,最初的淡漠終於被龍梟那個混蛋逼得蕩然無存,她痛苦的皺緊了眉,痛苦的嘶喊:“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哼,你說不說便不說嗎?”
龍梟眼底閃過嗜血的光,突然擡手捏着談玥的下巴,滿意的看着她痛苦得由前一秒的發狂瞬間變得僵滯緊繃的模樣,陰森地笑響在屋子裡……
“龍梟,你這個變態,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談玥被綁着的身子動彈不得,眸中怒意化爲冷厲的利刃,恨不得將龍梟凌遲而死,聲音嘶咧沙啞,透着濃濃的絕望。
“哼,放心,我今天不會碰你,我這幾天要休身養性,等着你女兒來了,我再好好的享用,等你女兒來了,你便解脫了。”
……
夜深人靜,蘇筱冉卻睡意全無,暖氣流淌的室內暖意融融,柔美的水晶燈光傾瀉一室,若是平日,她定然喜歡這樣的安靜的環境下隨意的看看雜誌,小說之類。
但此時此刻,卻無端心裡煩亂,窩在沙發上的她無聊的拿着手機,如水的眸子泛着淡淡地失落,些許擔憂若隱若一財浮於眉間。
“蘇小姐,時候不早了,你還是上樓休息吧!”
當保姆第三次催促時,蘇筱冉終於從沙發上起身,淡淡地應了聲:“好,我上樓睡覺!”
後面半句話,她終究沒有說出口,不着痕跡的看了眼大門方向,邁步往樓梯間走去。
回到房間,躺在柔軟的大牀上依然毫無睡意,心底深處的擔憂和牽掛無法忽略,幽幽地盯着手機卻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撥出電話去。
要不是剛纔她逼得阿北阿南無法,他們也不會告訴她實話,那個人去救凌風了,也是因此,她順便知道了龍自非的真實身份,
雖然那天她也懷疑過龍自非的身份,但剛纔聽到阿北阿南說他是龍梟的兒子,那個傳說中的少年毒販,她還是驚訝之極。
隱約,還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似乎有一種深入骨髓的酸澀和淡淡地難過……
更多的,還是對那個人的擔憂,纖細的手指一遍一遍按下那串熟念於心的數字,可在撥出鍵上卻又遲疑着不敢按下,不知是怕得到不好的消息,還是怕自己的電話令他分心,影響他的事情。
反覆着按下數字又刪,刪了又按的過程,時間便在蘇筱冉的矛盾和牽掛着一點點流逝,終於,在屏幕上顯示着23:59的數字時,門外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在寂靜的深夜分外清晰,彷彿每一步都踩在她心坎上,蘇筱冉的心驀然一窒,手不受控制一抖,手機掉落在被子上。
心跳因爲那人的腳步聲而凌亂,她本能的掀了被子想要下牀,可下一秒,卻又違了心意躺下去,甚至轉過身面向裡側,閉着眼睛裝睡。
放在被子裡的手不自覺的抓着被單,腳步聲在門口停了下來,寂靜中,她清晰的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輕咬着脣瓣等待着那人開門進來。
一秒,兩秒……
沉寂了大概半分鐘之久,門把擰動的聲音傳來,她背脊微微一僵,努力平定自己紊亂的心跳,聽着輕微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來,看不到背後那人的表情,她卻敏銳的感覺到,今晚的他有些不一樣。
隨着他進來,帶進一絲冬夜的寒涼之意,呼吸間,有着若有若無了的甜腥味,她的心又是一窒,深深地吸了口氣,再確定鑽進鼻息的是血腥味時,蘇筱冉再也無法裝睡,微閉的眸子猛然睜開,那人已經到了牀前。
“筱冉,我吵醒你了?”
轉過身,正好撞進一雙幽深似海的黑眸裡!
裴少寒俊美的面上乍現一絲愕然,眉宇間的疲憊來不及收起,眸底還柔情流轉着,便那樣被她抓個正着。
蘇筱冉的目光從他疲倦的面龐往下看去,柔和的燈光下,他挺拔而立,性感的脣角微揚間,勾起一抹滿足的笑,脫了外套的他只穿着一件深色羊毛衫,渾身散發着一股深沉內斂之氣。
“你受傷了?”
目光掃過他褲腿,蘇筱冉眸色微微一緊,心像是突然被紮了一針。
裴少寒站在牀前未動,眸色越發的柔軟了一分,輕輕搖頭:“沒有,筱冉,你先睡吧,我去洗洗澡。”
他越是如此,蘇筱冉越是心疑,眉心輕蹙,掀了被子坐起身來,眸子在他身上打轉,見她欲起身,裴少寒急忙笑着說:
“筱冉,我真沒事,只是一個兄弟受傷了,濺了點血在我身上,你先睡,我去洗洗再來陪你。”
眸光流轉,他故意把話說得曖昧,果然,下一秒蘇筱冉便怒嗔他一眼,又重新躺了回去,故作生氣的說:
“睡你的客房去。”
裴少寒輕笑,說了聲:“等我十分鐘!”
便轉身進了浴室,蘇筱冉卻因他那句曖昧的話而面色一紅,冷哼着閉上眼睛睡覺。
剛纔是因爲擔憂,這會兒見他平安歸來,她纔有了睡意,不過幾分鐘時間,當裴少寒洗完澡出來時,她已經迷糊地快要睡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