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一九 初悟浩然

狼影劍自那貓型魔獸口中刺入,蕭怒感知到靈劍好似扎進一塊豆腐,輕鬆通暢瞬間貫穿魔獸的身體,雙頭虎面狼獸魂嗚咽着向蕭怒傳達它的歡喜,就在蕭怒的注視下,這頭眨眼前還兇悍狠戾活蹦亂跳的魔獸,瞬間精血骨骼盡化成一縷血氣,被靈劍獸魂鯨吞下去,只剩下一張完整的毛皮。

經此一來,蕭怒明顯感受到,那頭奄奄一息空有架勢的獸魂,似乎恢復了少許生機與活力。蕭怒深知魔獸的嗅覺非一般的靈敏,這頭魔獸血氣涌動雖然如驚鴻一般短暫,但附近若有強大的魔獸應該已經察覺,所以蕭怒拔出陷在沙中的雙腿,開始發足狂奔起來。

至於那件魔獸毛皮,則被他束在腰間。

方纔這一戰,蕭怒幾乎沒有絲毫的消耗,全是狼影劍之功,無需在低級的魔獸身上徒勞的消耗,這口靈劍讓他很是滿意,也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他從啓蒙星瞭解到一些跟異域魔族有關的知識,譬如低階魔獸的種類、特點,再如魔獸、魔族的生活習慣、居住環境等等。無疑,這些知識讓蕭怒基本具備了在這兒努力存活下去的底氣。

他很慶幸,自己畢竟曾經進過浩然境,才能如此迅速適應這裡複雜惡劣的環境。不過,他始終以爲,這不過是一個幻境而已,儘管一旦在其間隕落,就真的隕落了。

魔域世界,永遠不會有黑夜降臨,如果不是神宮世界間或提醒,蕭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呆了多久了。

荒漠像是無邊無際,身後那座火山已經消失在蕭怒的視野裡,但前方竟然還是一片荒漠,只是蕭怒明顯感覺這裡的氣溫要低一些。“看來,我隨便選的方向,還選對了。”蕭怒暗忖道。

一路過來,蕭怒沒能看到任何一株魔域植物,也沒有再遇到魔獸襲擊,感知中,眼前這片地方,已經很久沒有魔獸活動過了。

“既然方向對了,一直沿着這個路線走,我定能走出這片荒漠,找到落腳之處,再想辦法尋找食物之源。七年前,我所經歷的那些跟現在幾乎沒有區別,不都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活下去嗎?那時我都能堅持下來,現在爲什麼不行呢?加油!我還要找到蘇煙姐姐,我怎能放棄!”

雖然口乾舌燥,蕭怒還是在不斷給自己打氣,就這樣,他整整保持這樣的奔行速度跑了三天,在消耗掉三分之一輔脈內的力量後,終於讓他看到了荒漠的邊緣!

荒漠的盡頭是一片連綿看不到頭的山脈,黑色的霧氣半遮半掩中,就像一頭蟄伏於黑暗中的兇手,隨時都會擇人而噬。那些黑色的霧氣,稀薄卻充滿異樣的兇戾,蕭怒知道,那就是魔族、魔獸賴以修行的魔氣,等若是人類世界裡的天地靈氣。魔域世界也跟人類世界一樣,魔氣匱乏之地,居住的都是較爲低級的魔族和魔獸。

遠觀那裡魔氣的密度,蕭怒心情驟然一鬆。

自己初來的那片荒漠,無疑是一片魔域的死地,連魔獸也不願進去活動。而這裡,雖然氣溫依舊灼熱,比起荒漠中來,卻好了很多倍,看那片山脈長滿各種灰色黑色的植物就知道,這裡纔是正常的魔域,也並不會出現什麼強大的魔族或魔獸。

蕭怒打算,就在荒漠邊緣尋找一處妥當的棲息之所安頓下來再說。畢竟,體力消耗劇烈,得靠休息和進食來恢復。

人類修士,在魔氣瀰漫的魔域活動,隨時都得以自身靈力去抗衡魔氣的侵蝕,蕭怒更不敢冒險直接進入那片山脈。

蕭怒小心的沿着邊緣地帶移動起來,在這個區域,遭遇魔獸的機率已經非常大了,他不敢有絲毫的疏忽。

果然,迂迴潛行不過數百米,他就遇見了幾頭再熟悉不過的魔獸————魔蟾,不禁驚喜萬狀。

有魔蟾的地方,必定有魔力果存在。蕭怒彷佛看到了一顆顆魔力果在向自己招手,身形靈動的閃爍起來,手中狼影劍劃出一道

道玄奧的弧線,頃刻間就將來襲的魔蟾刺落地上,只剩下一頭,見勢不妙,扭頭就跑。

被刺死的幾頭魔蟾尚未墜地,已經只剩下一蓬朽敗的皮毛,精血骨骼化作血氣被靈劍獸魂吞個精光。

許是獸魂的氣息,讓倖存下來的那頭魔蟾嚇得魂飛魄散,它不要命的逃往巢穴。

動身追逐之前,蕭怒溝通了靈海神獸,施展出逆神術,完全斂去了自身的人類氣息,彷佛原本就是魔域世界的一部分,這纔開始循着那頭魔蟾逃跑的方向追去。

穿過無數稀疏的灌木狀植物,那頭魔蟾一頭扎進一處山谷。

蕭怒微微皺眉,因爲在他探測術形成的特殊視界裡,這個山谷上空竟然瀰漫着少許魔氣,悠悠盪盪,令人望而生畏。

這一來,蕭怒基本確定,山谷裡一定有一片魔力果林。魔力果樹必需靠吸納魔氣才能開花結果,這是他前次進入浩然境總結出的。

魔蟾只是一星魔獸,它們羣居的巢穴附近,不會有太強大的其他魔獸存在,想到這裡,蕭怒又看了看山谷頂上那片魔氣,一咬牙,縱身撲進了山谷。

尚未等他站穩腳跟,視界裡就出現交織成網的一片黑色毒液,飛速朝他襲來。

仗着自己已經到達第二重的修身術,蕭怒完全不加閃避,迎着這片毒液衝了上去。

毒液像一顆顆飛針,撞到他的身體,發出清脆的聲響,卻盡數散落開去,蕭怒絲毫無損。而他卻揮動着靈劍,撲進了那羣魔蟾之中。

已經跟無數魔蟾戰鬥過的他,如今清溪劍法大成,又有一口削鐵如泥的中級靈劍在手,兔起鶻落中,只過了二三十息,視界裡再也看不到一頭魔蟾的存在,只有一地狼藉的灰敗皮毛。

眼前是一大片魔力果林,成熟了大約三分之一,蕭怒正想去採摘兩顆,忽然察覺頭頂有異,甚至沒來得及擡頭,就感覺自己已經被一股魔氣籠罩了。

頃刻間,蕭怒進入第二重銅皮鐵骨境的修身術有種行將崩碎的感覺,周遭好似有無窮無盡的兇戾蟲子開始撕咬啃噬着他的身體,他懷疑,自己若是再不催動靈力驅逐抵禦,要不了多大一會,自己就將成爲一具失去精血臟腑的骨骸。

驀地,一縷梵音突兀的鳴響起來,讓蕭怒神明一清,竟當即盤膝坐下,而清《清溪訣》、《浩然訣》的玄奧便流水一般從他意識中淌過,讓他渾然忘我。

“天地設枷鎖層層禁錮於人身,唯通靈臺燃星燈者可引靈入體破其鎖、修自身、得自在。此訣可助人開脈四十有八,登四星巔峰,後續者,需入無憂。”

“觀星燈常在神宮照耀吾魂,心與燈花結印,感天地之元靈,不強不擄不爭不奪,順其自然,引入靈臺之靈即定格靈海之屬性,可多可雜,終匯成海,乃生神獸,得超脫天地之能......”

“煉天煉地,煉星煉辰,浩然不滅,萬世長存。神紋有靈,通幽曉聖。衆生平等,謹記爾心......”

不知何時自發的端坐在地,蕭怒如老僧般晉入古井不波的入定狀態,意念中,晦澀難懂的《清溪訣》一字一句,化作無數玄奧星紋在飛舞,神宮世界裡驀然一片漆黑,彷佛那瓣黑色的燈花遮蔽了整個神宮,而蕭怒恍如置身燈花花瓣中央,仰望天空道道彩虹般璀璨奪目的清溪訣星紋,忘了身在何處,魂在何方。

感知世界裡,蕭怒覺得自己又一次變成了一口飢渴的井,一口大井套着一口小井,大井是浩然訣凝聚,小井則是清溪訣凝成,二者都想着接納天空的雨滴,卻無形中生出了一股糾纏的抗力,把即將掉落的雨滴排斥回去。

突然間,蕭怒感覺自己的神宮世界劇烈的搖盪起來,星燈搖曳像大海中翻覆不定的一葉扁舟,與此同時,氣海中驀地生出一股沛莫能御的浩然氣息,瞬間就將兩口井之間的無形壁壘打破,讓它們合二爲一

,再也難分彼此,於是,滂沱大雨飛流直下,悉數注入到這口全新的井裡。

神宮開始慢慢安靜下來,也不知何時,蕭怒居然發現,自己的意識忽然遁入到了神宮世界裡,驚喜中,卻發現世界一片漆黑,原來竟然是那三色燈花中黑色的那瓣變得鋪天蓋地,遮蔽了整個世界。

“怎麼回事?”

融合的清溪訣和浩然訣,形成一縷更加玄奧古樸的梵音,輕輕鳴響在這方天地中,於是,在蕭怒的注視下,那瓣燈花開始慢慢縮小,卻像是在不斷的吸收着混沌霧氣裡突然出現的陌生能量一樣。

蕭怒凝神看去,不禁駭然。

原來,那片混沌霧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黑色的顆粒,比普通的魔晶微小了千萬倍,但卻散發着跟魔晶一模一樣的氣息。

“難道是我將身外的魔氣煉化了?浩然訣連魔氣也能煉化?”

蕭怒非但沒有感到驚喜,反倒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人類強大的修士,倒是可以利用魔域世界的魔晶進行修煉,但從未聽聞過哪一個修士可以直接煉化魔氣的,直接煉化魔氣,只會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慢慢魔化,變成一個不人不魔的怪物,就像聶乾龍那樣。

蕭怒寧肯死,也絕不想做那樣的怪物!

他拼盡全力,企圖去控制燈花,不再粹取吸納那些收攝進來的魔氣精華,可他發現,這一刻,好像自己第二條生命的星燈,居然絲毫不理會自己的指令,而就在這樣的僵持中,他發現那瓣黑色的燈花終於恢復到原狀,神宮世界再現昔日光明。

一切如常,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一入浩然境,蕭怒就跟無法再動用魂力,更無法遁入神宮世界來,因爲他知道自己的修爲不滿足浩然境設置的條件,但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此時,他忽然發現,一直跟自己中斷了感應的那些吞砂蟻、搬山蟲,又向自己傳遞過來示好的意念,而且似乎它們很想到外界去看一看。

蕭怒仔仔細細的檢視了自身,從燈花到靈魂樹再到身體,沒有放過任何一處,卻都沒有發現自己有絲毫異常之處,好像燈花煉化了那麼多魔氣,根本沒對自己造成類似“魔化”的不良影響。

蕭怒稍稍放下心來,走進石屋,狂喝了一氣清水,又找出一個水囊,裝滿掛在腰間,又狼吞虎嚥了幾大塊黃麥餅,這才遁出神宮。

依舊出現在一片狼藉魔蟾皮毛的地方,眼前還是那片魔力果林,唯一變化的則是,天空一絲一縷魔氣都再也看不到了。

“難道,這就是浩然訣的真正玄奧之所在?難道,就因爲這樣,浩然門才被定性爲神孽?”

這個念頭,像一道閃電,閃耀着劃過蕭怒的心房,讓他險些本心迷惘起來。

志在山頂的人,不會貪念山腰的風景。

蕭怒已經立志要登上世界的巔峰,他需要力量,只有最強大的力量,才能實現他心中的夢想。他不禁想到,既然浩然訣可以煉化魔氣,也不會產生不良影響,自己又何必執著於其間採用什麼形式呢?

自己不但不應該恐懼,而應該感到高興纔是,有了浩然訣,自己進入魔域戰場也能正常修煉,讓自己在不斷的戰鬥中茁長成長,這是別人無法相比的一個巨大優勢啊!

“終有一天,我會踏平彌虛山,碾碎你沐氏皇族的聖人像,爲浩然門正名,什麼神孽,浩然門纔是天下第一修行大宗!”

冥冥中,蕭怒的心境似乎有一層薄膜轟然碎裂,悄然晉升了一層而不自知,浩然訣初悟有成。

瞬息間,浩蕩的魂識潮水一般將整座山谷覆蓋,同一時間,意念中,無數全新的訊息反饋出來,讓蕭怒差點仰天長嘯,欣喜欲狂。

而其中最讓蕭怒振奮的是一道魔力果酒的配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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