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打算怎麼辦？”
昏暗的書房中，極陽向品着香茗的極陰子沉聲問道。
沉默了小一會兒，極陰子放下手中茶盞，昏暗中的眸子閃爍着亮光，看向坐在對面的極陽，模棱兩可的輕聲道：“爲兄心中有個想法，但還要看師弟你的意思。”
話音剛落，極陽就毫無猶豫的表態道：“爲了南華觀，讓我去死都行，師兄你就不要繞彎子，拖拖媽媽的了。”
只見極陰子深深看了極陽，幽幽的說道：“爲兄想讓王樂參與聯盟試煉隊伍去邊界。”
“啊！”極陽騰的一下就繃直站了起來，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意外。他沒想到師兄會將主意打到王樂身上來。
這可是他極陽唯一的血脈啊！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極陽不敢再下去，彷彿天都塌了。
“師兄……”極陽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極陰子擡頭看向站在對面的極陽，嘆了口氣，很是無奈的說道：“師弟，世事無常，計劃趕不上變化，如果不是因爲落凰山礦脈被嚴重污染，爲兄絕對不會有這樣的念頭。”
極陽壓下心頭一團亂絮，重新坐回椅子上，面露爲難之色，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極陰子充滿歉意的道：“小樂乃是不世出的天才人物，前途不可限量，對我南華觀能否復興，有着無可替代的重大作用，但那都是在未來。”
“如果南華觀不能安然度過眼前的困境，何談將來？”
說到這裡，極陰子面露痛苦之色的道：“爲兄不說，想必師弟你也清楚沒了落凰山的礦脈，南華觀將會陷入怎樣的境地。”
“換着以往太平年景，咱們咬咬牙憑着底蘊還能度過這一年時光，再從容恢復元氣，但現在聯盟名存實亡，中部區域門派勢力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衝突加劇的苗頭越來越明顯，戰火早晚會燒到南華觀勢力範圍內。”
說到這裡，極陰子的語氣變得越低沉起來，眸中殺氣凜然，堅決無比的道：“而我們南華觀絕對不能坐以待斃！”
沉默着的極陽，語帶艱澀的道：“師兄，不是可以搶嗎？”
此時的極陽寧願自己去搶，也不想讓王樂參與聯盟試煉隊員去邊境冒險。
今天王樂在八角擂臺上先後強勢擊敗羅隱和莊宇這兩位二十多的玄階天才，從而展現出無以倫比的武道天賦和強橫戰力。
一旦真的加入聯盟試煉隊伍去了邊境，極陽不怕吸血鬼能拿自家外孫怎麼樣，就怕內部人背後放冷槍而丟了性命。
活了一大把年紀，見多識廣的極陽深深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敵人不可怕，最可怕的往往是自己人。
極陰子面對小師弟對自己的殷切目光，只能深深嘆了口氣，搖頭道：“想要搶，哪有這麼容易？先得選定與我南華觀敵對的勢力，然後才能制定詳盡的規劃，從而安排觀中真正信得過的精英高手。”
說到這裡，極陰子感慨道：“而這一切都不是在短時間內就能計劃好，立馬付諸實際行動的事情。”
極陽頓時心生揮之不去的頹喪，喃喃着道：“是啊，一切都需要時間，而我們缺的就是時間啊！”
倆人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過了半晌，極陽的喉嚨動了動，輕聲說道：“師兄，雖然事關重大，但還是讓小樂自己決定吧！”
極陰子沒有反對，點頭同意道：“這種事強求不得，你回去後徵求他的想法，實在不行的話，那爲兄只能從符合參與聯盟試煉隊伍資格的兩位玄階初期弟子裡面選出一位了。”
頓了頓，極陰子苦澀的道：“雖然也會爲我南華觀爭得些許資源，但遠遠彌補不了落凰山事件造成南華觀修煉資源短缺這個大窟窿。”
極陽嘆了口氣，師兄還有一層意思沒說，那就是這位玄階初期的弟子到最後，十有的會成爲炮灰，隕落在外。
到時候即便沒死在邊界戰場上，也會死在自己人手裡。
因爲聯盟試煉隊伍裡有三四位成員，與南華觀的關係實在不怎麼樣，就差直接撕破臉皮了。
能將一名南華觀的天才在還沒有成長起來之前給消滅掉，那些敵對勢力，當然不會放過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而這也是極陽打從心底裡不願讓自家外孫加入聯盟試煉隊伍的根本原因！
一邊是南華觀急需解決的巨大困境，一邊是自家外孫的安危，極陽面對這樣的選擇，無所適從。
之前他爲自己擁有這樣一位天賦異稟，堪稱武道妖孽的外孫倍感驕傲自豪。
如今卻真心希望自家外孫不要這麼出類拔萃，普普通通的該多好，那麼就無需爲這樣的痛苦抉擇而煩惱了。
“師弟，聯盟試煉隊伍還會在觀中停留暫住五日，希望你和小樂最好能在三天之內做出決定，畢竟我還要與二位聯盟執事交涉打點一番才行，否則的話，即便我們南華觀想要參與進去，他們不同意，到頭來也是白搭。”
極陰子如是向極陽認真叮囑道。
極陽有些無神的點了點頭，然後站了起來，向極陰子說道：“師兄，如果沒什麼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後，也不等極陰子說話，極陽就轉身繞過椅子往書房外面走去。
當他走到門口剛打開門，就見坐在書桌後面隱藏在昏暗中的極陰子，輕聲說道：“師弟，對不起。”
極陽瞬間身子一僵，沒有回頭，嘆了口氣背對着極陰子沉聲道：“一切都是爲了南華觀，師兄不必心懷愧疚。”
說完後極陽就一腳跨過門檻，轉眼就消失在極陰子的視線中。
“小子，希望你給老夫，給南華觀再次帶來奇蹟。”
昏暗中，窩坐在椅子裡的極陰子，充滿疲憊的無力喃喃自語着。
而作爲當事人的王大少，並不知道自己的美好生活還沒開始，就要結束。
這個當下正在溫守禮師兄弟三人目瞪口呆中宛如餓死鬼般，對整張餐桌的飯菜風捲殘雲，祭奠了自己的五臟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