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楓轉過身,眼前的一幕讓他差點激動的喊出聲來。
馮紫坐在輪椅上,她的身後,是布萊克小隊全員。
他們靜靜地站在側臺,微笑着看着陳楓,像是在歡迎遠行的親人回家。
紅葉推着馮紫來到陳楓面前。
授勳臺下非常安靜,他們也沒料到會有這樣一幕。
直到馮紫來到陳楓面前,他都沒緩過神來。
馮紫把着扶手,顫顫巍巍的起身,紅葉急忙上前攙住她的胳膊。
“沒事,我自己可以。”馮紫轉頭對紅葉說。
“真的?”紅葉還是有些不放心。
馮紫點點頭,說:“你們下去吧,授勳還要繼續呢。”
紅葉又叮囑了幾句,然後和布萊克小隊走下了授勳臺。
陳楓的大腦持續空白,沒有任何一個詞能形容他此時的心情。
他簡直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是馮紫,那個桀驁倔強的女孩兒,她醒過來了。
如果不是馮紫真的醒了過來,那就是陳楓在做夢。
可夢裡的感覺,會這麼清晰嗎?清晰到能感到自己的心跳。
馮紫並沒有穿正裝,她穿着作戰服。之前在戰鬥大腿所受的傷還沒痊癒,所以她坐着輪椅。
“我……腿上有傷嘛,穿不了裙子……”馮紫支支吾吾的解釋,“你看我的眼神怎麼跟看怪物一樣?拜託大哥要說怪物你才更像吧。”
陳楓一愣,隨後僵硬的臉被一個笑容替代。這是真的馮紫啊,不是在做夢,只有她說話的時候纔會這麼口無遮攔,但卻不會讓人厭煩。
這個女孩兒總能在關鍵時刻救他,很多次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馮紫救了他;之前的伯明翰城一戰中,也是她喚醒了陳楓的理智;而現在,她來做自己的先驅了。
一個人,平時對你可能萬分嫌棄,指責你這做不好那做不好的,但在你最需要她的時候,她一定會出現。
這個人,不是朋友,更像是家人。
家人到什麼時候都是對你不離不棄的。
“那麼,授勳繼續。”黃洛勳的語氣裡也多了一絲歡快,很明顯,他也爲陳楓感到高興。
馮紫雙手將白銀級勳章遞到陳楓面前,說:“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白銀級了,恭喜你。”
她側着頭微笑,很少見她這麼認真的做什麼事。
陳楓接過勳章,別在胸口處。
馮紫退後一步,敬禮宣誓。
We. are. killers. They. are. ghosts.
其他四個人都已經宣誓完畢,而陳楓則失神地看着手中的銀色勳章,彷彿置身事外。
“喂,小子,別看了,那就是你的,現在宣誓。”馮紫小聲提醒他。
陳楓如夢初醒般緩緩擡起頭,馮紫看清了他溼潤的眼角。
“兄弟我剛醒過來就來給你授勳你能不能爭氣點?”馮紫想扶額,但是她必須保持敬禮的姿勢。
下一秒,有人強行打破了她的姿勢。
陳楓上前一把將馮紫擁入懷中,像個孩子擁抱自己喜歡的玩偶。
臺下一片起鬨的聲音。
羅傑斯在旁邊直接吹起了口哨,吹完還說陳楓陳楓你泡妞還他媽會挑地方啊!
馮紫愣神了一瞬間,然後想要掙脫,但無奈陳楓這廝力氣太大好像要把自己的腰勒斷一樣,再加上腿上的傷,嘗試了兩次還是放棄了。
陳楓把頭埋在馮紫的肩膀上,馮紫能感覺到一股溫潤的液體從她的鎖骨滑下。
“大老爺們哭什麼哭……”馮紫這話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能不能起來?這麼多人,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陳楓搖搖頭。
“那祖宗你到底想怎麼樣啊?”馮紫投降了。
“那個夏天,那個晚上,是不是你?”
馮紫知道陳楓指的是什麼。
那是他們兩個真正的第一次相遇,但她沒告訴陳楓她的名字,只留下一個關於淚痣的傳說。
“是我。”馮紫說。
陳楓放開了馮紫,跟着她一起敬禮宣誓。
他微笑着看着馮紫幽怨的眼神。
這感覺真好。他想。
晚上八點,食堂,燈火通明。
殺胚們在這裡開了個派對,他們終於有理由開派對了。
食堂窗口擺着一排排啤酒,他們今晚打算一醉方休。
格雷部長顯然沒有要阻止他們的意思,甚至帶頭吹起了啤酒……
飯桌被全部撤走,偌大的食堂變成了酒吧……或者……瘋子集中營。
這些來自世界各地、不同膚色、不同人種的成員聚集在一起,所碰撞出的火花堪比火影擦地球。
布萊克小隊在食堂二樓,那裡相對安靜一些。
“你們在我睡着的時候居然排擠陳楓?”馮紫把劉小涯按在桌子上,“死胖子是不是你帶的頭?”
“不是我不是我……”劉小涯趕緊解釋,“你看咱們都出過那麼多任務了,肯定會有默契啊……以後不敢了,不敢了……”
衆人下意識地靠了靠椅背,誰都不確定馮紫的下一個目標是誰。
“不敢了?!”馮紫大聲說,“不行!”
“姑奶奶那還要怎麼樣?”
“下一次,你們……”馮紫放開劉小涯,得意的坐回椅子上,“一定要帶上我!我們一起排擠他!哈哈哈哈哈!想想陳楓那小眼神,好期待!”
陳楓坐在桌角默默地喝飲料,他果然還是沒法完全瞭解馮紫。
“誒,陳楓,我開玩笑的。”馮紫說,“我在之前說服他們了,大家都是一個小隊的,一起出生入死,敢把後背交給對方的,排擠孤立這種事,很蠢。不是嗎?”
其實也並非他們有意排斥陳楓,誰都不想靠近一個定時**啊。
“來!喊個布萊克小隊的專屬口號!”馮紫舉起酒杯提議。
“馮紫你睡糊塗了吧?我們隊沒有專屬口號這種東西……”劉小涯按下了馮紫手中的酒杯。
“沒有?那就現編一個。編個什麼好呢?”馮紫盯着酒瓶,抿着嘴,作思考狀。
劉小涯給陳楓遞了個眼神,意思是馮紫這傢伙好像喝多了。陳楓點點頭。
“有了!”馮紫在此舉起酒杯,像是在模仿勝利女神雕像,“布萊克小隊!嘿!嘿!嘿!”
這他媽什麼爛口號?!喂大姐你才喝一瓶吧?酒量這麼差就別喝那麼多好嗎?!劉小涯心裡瘋狂吐槽。
紅葉趕緊按住馮紫的肩膀,但被馮紫甩開了,她繼續喊:“你們看啊。黑隊的名字是布萊克,黑色的意思嘛,連說三個嘿,多有意義!嘿嘿嘿!”
虧你喝醉了還這麼有邏輯啊!真是辛苦你了!求求你快坐下睡着吧!
不知爲何,劉小涯開始想念那個躺在病牀上的馮紫了,起碼不會發神經……
“我送她回去。”紅葉搶下了馮紫手中的酒瓶,扶着她走出了食堂。
衆人目送着她們離開。
看着她們走遠了,劉小涯竄上來問陳楓:“喂,你今天真是帥炸了,表白都那麼有氣勢!”
“那不是表白好嗎?”陳楓扶額,他現在真想拿酒瓶子在劉小涯腦袋上開一個口子,今天下午他已經跟羅傑斯解釋過無數次了。
“怎麼就不是了呢?何況你倆那麼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馮紫把這事也跟你們說了?”
“哦……她說服我們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對吧?”
陳楓茫然的點點頭,劉小涯還在追問那是不是表白,可陳楓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那當然不是表白啊。當時陳楓只是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他不想再失去一次,所以要把她牢牢抓住,不能再讓她離開。同時他抱着馮紫的時候也是想給自己找一個支柱,他當時莫名其妙的累,想找一個人靠一下,所以他纔會毫不猶豫地擁抱馮紫。
並且,他也得到了答案。
在回去的路上,紅葉作爲閨蜜,自然也會八卦這種事。
“你還別說,那小子真他媽膽兒肥了敢抱我!”馮紫大手一揮,一瘸一拐地跟着紅葉走向宿舍,“上一個抱我的活屍被我砍成了八段!”
“可你也沒拒絕他啊。”紅葉輕聲說。
“我……嗝。”馮紫打了個酒嗝,“我怎麼沒拒絕,我、我這不是有傷嘛,掙脫不開啦。”
“別裝了,你沒醉。”紅葉在宿舍樓下的花壇旁坐了下來,“你只是裝醉,避免尷尬。”
馮紫聞言一愣,然後尷尬的笑了幾聲:“不愧是跟我同牀了一年的人,真瞭解我。”
“……瞭解你是真的,同牀可沒有。”紅葉雙手環胸,說,“被抱着的感覺,怎麼樣?”
馮紫也在紅葉旁邊坐了下來,望着夜空,開始思考她的問題。
被抱着的感覺啊,很溫暖,很舒服。
她想這麼回答,可想了想,還是算了,她說:“沒什麼,幸好陳楓沒狐臭。”
紅葉知道馮紫在瞎扯,她在隱瞞什麼。並不是隱瞞她對陳楓的感情,她不喜歡陳楓,起碼現在不喜歡,這紅葉能看出來。
她在隱瞞自己的孤獨。孤獨的人總是喜歡擁抱,或者被擁抱。因爲那會讓他們感到來自別人的善意。
“說起來,葉子,你跟黑隊,最近怎麼樣了?”
“他……”紅葉的眼簾低垂下來,漆黑的眸子中閃爍着彷彿實質的悲傷,“還沒抱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