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打算把小茹關幾天,殺殺她的銳氣後放出來好生調教,她底子不錯,斂斂性子,還是個可塑之材。如今這橫波樓阮西嶺當大,有個人能牽制她也好。
然而,小茹關起來的第二天下午。我和陸只悅正在商討怎麼盤算橫波樓的財務狀況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隨手拿過,是紅姐打來的電話。
“殷小姐,出事了。”紅姐的聲音裡透着一絲驚慌。
我的心一沉,忙問:“出什麼事了?”
“小茹死了,上吊的。”她說。
“什麼?”我大驚,“我馬上過來。”
“怎麼了?”陸只悅問。
我把紅姐的話轉述了一遍。
陸只悅怔住,半晌後才苦笑道:“我又造孽了。”說完,她扶着桌子起身。
“小悅……”我跟上去,昨晚的事情,陸只悅的狠辣確實超出我的意料,但同時我心裡也明白,她是爲了撐我,當時的情況不下點狠手根本鎮不住場子。只是沒想到小茹心氣會這麼高,竟然氣不過上吊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她往外走。
我們到橫波樓時,市公安局那邊的人已經來了,偵刑科的人在勘察現場,紅姐在接受他們的詢問,辛童見我和陸只悅來了,悄悄跑過來告訴我們有人暗中報了警,所以警察纔會來得這麼快。
我和陸只悅對視了一眼,看來,有人是存心要整我們了。這個人會是誰呢?我想到楊助理,向雲天病後,他作爲向雲天的助手全權掌管了橫波樓。向雲天過世,連根寒毛都沒有分給他,他心裡不滿也是很正常的。
向雲天在世時,和市局的領導們關係很好。他現在過世了,面子也還在,刑偵科的人勘察過後,確認了小茹是自殺。幾個領導叮囑我們注意影響,隨後他們就撤了。
市局的人才走,我倒了杯水還沒來得及喝。辛童又跑來,說阮西嶺因爲驚嚇過度,這會兒發起了高燒,鬧着要回家去休息。
我揮了揮手,辛童領命而去。
“看來,你需要打足十二萬分精神了。”陸只悅側頭看我。
我喝了半杯水,放下杯子後,我讓紅姐先去處理小茹的後事。不一會兒又有服務生跑來,說三樓有客人死活要點小茹,還有人要非要阮西嶺上臺彈一曲。臺上現在表演的那幾個姑娘被客人喝了倒彩,幾個姑娘下了臺,情緒不佳。
“我知道了。”我看了一眼彎着腰站在那裡等我指令的服務生。
“殷小姐。”服務員囁囁的,也不敢擡頭。
“我會安排好。”我只好又說了一句。
服務生這才退了兩步,小跑着離開了。
“還真是頭大。”陸只悅坐到沙發上,“采采,不行了,你和我一起出家算了,這要命的橫波樓就任它自生自滅好了。”
我莞爾:“這是個好主意。”
“趕緊解決眼前的困局吧。”她嘆了口氣,“我能幫你的,只能去找我姑姑,韋叔那邊,我輕易是不開口的。但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我也可以去找他,他肯定是不會拒絕的。”
“你已經幫我夠多啦,這路,我終歸還是得自己走。”我端起水杯,喝完剩下的那半杯水,“殷采采有三年沒摸過琴了,那裡面,壓腿倒是每天必練,走吧,去看看我是不是還當得起橫波樓的頭牌。”
“采采。”陸只悅驚叫,“不可以。”
“非常時期,非常對策。三樓的這些主,都是神仙,不能輕易得罪了。有人要我好看,我這是逼急了,只能自己上臺去打他的嘴。”我走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我帶着陸只悅去了化妝室,那幾個受了委屈的姑娘正在那裡嘰嘰喳喳個不停,見了我們立馬噤了聲。
我讓化妝師給我化妝,那姑娘呆愣愣地站了好一會兒纔回神,然後慌忙跑到了我面前。在衆姑娘無聲的注視下,我化了妝,然後換了衣服。從服裝間出來時,我聽到大家齊齊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我挺直了後背,昂着頭,踩着高跟鞋出了從休息室的門口走了出去。進了宴會廳後,大爺們也們十來位,吵鬧得卻跟菜市場似的,壓臺的姑娘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我徑直走到古箏前,坐下後,我先試了試音。還好,技藝這種東西一旦傍身,要想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我隨手彈了一曲梁祝,畢竟幾年沒碰了,琴技稍顯生澀。
“那不是殷采采嗎?”我聽到臺下有人喊,那人喊完後,有更多的人跟着一起喊殷采采,過去認識我的人,知道我舞跳得好,便有人高喊着讓我跳舞,又有人起鬨說該送花藍了。
我彈完一曲後就起了身,給宴會廳裡的大爺們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後,我掃視了一下全場,果真有幾個老面孔,感謝這些男人,把橫波樓當成了家,讓這裡的姑娘們得以過上富足的日子。
“我是殷采采。”我微笑着,“謝謝各位的光臨和捧場。”
臺下的大爺們全都安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我身上,恨不得能盯個窟窿出來。甚至於,燈光閃過時,我看到他們喉結(song)動的樣子,他們在咽口水。
“好久不見了,本來應該再給大家跳支舞助個興,但我這好幾年沒動筋骨了,怕大家夥兒笑話,我今天就不獻醜了。這樣吧,接下來,讓綠蘿給大家跳支舞,好不好?”我說着場面話。
臺下的大爺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放我走,聽我這麼一說,當時就有個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看他那副身材,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十一個花藍,殷小姐,請你跳支舞。”男人語氣還算溫和。
我給他鞠了一躬:“謝謝你。”我心裡也是有數了,我既然上了臺,彈首曲子肯定下不了這個臺。
我回到了後臺休息室,換了衣服,喊了琴彈得好的千語給我伴奏,然後我們就重新上了臺。這支舞蹈之後,場子暖起來了,我這才勉強脫了身,把接下來的節目交給了休息室的幾個姑娘。
我換回衣服後和陸只悅回到了辦公室,這接下來,橫樓波上下的姑娘都得好好整治了。我今晚能救一次場,我不可能天天跑來救場。
“殷小姐。”我太久沒跳舞,這一支下來,筋骨拗得着實難受,正揉腿,辛童又來了。我一看見她,頭就大起來了。
“怎麼了?”我有氣無力地問她。
“柳先生和韋先生都來了,在,在會客室。”辛童看着我,臉上的笑挺難看的。
我呆了一下,然後也笑,以前說麻煩都是成堆找來,我還不信,現在可算信了。
“我本來打算請柳先生先回去,可是,殷小姐,我請不動。”辛童很內疚。
“我知道了。”我閉了閉眼睛。
“總是要面對的,去吧。”陸只悅淡淡道。
“無修大師,我想請教一下你,要怎麼看破這紅塵?”我睜開眼睛,認真討教。
“施主塵緣未了,暫時無解。”她答得更認真。
我啞然失笑,拍了拍她的肩膀起了身:“你在這等我吧,我爭取三五分鐘把他們都打發了,然後我們回家吃宵夜去。哦,你先給王媽打電話,讓她備好。”
“你三五十分鐘能脫身,算你厲害了。”陸只悅笑道。
我去了隔壁的會客室,柳又平和韋御風有說有笑,兩個人正泡着茶。我進去,兩個男人都擡頭。
“我好像不應該來。”我站在門口,“不如,你們聊着,我去忙我的。”
“進來一起喝茶。”柳又平靠到沙發,好整以暇的表情。
韋御風也似笑非笑的。
這兩個男人,今晚是非要我好看了。
我踩着高跟鞋,擡步往裡走。
“殷小姐的風姿真是不減當年啊。”柳又平轉頭看着韋御風,“你說呢?”
柳又平這句話真是殺人不見血,我走到茶几旁,然後挨着韋御風坐了下來。柳又平看我坐到韋御風的身旁,他的臉色立刻變了。
“柳先生見笑了,不過,當年我是這橫波樓的頭牌,現在我是這橫波樓的老闆。說起來,還是不一樣了呢。”我拿起茶壺,往他的杯子裡添了茶。
“呵呵。”柳又平冷笑了一聲,然後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茶。
“小悅有點事情和你說,你去辦公室等我吧。”我拉了拉韋御風的手。
他手裡捏着茶杯,聞言,他不說話,而是慢悠悠地將杯裡的茶喝了下去。我只好又晃了晃他的手,這兩尊神,要是再這麼槓下去,我要成炮灰。
“五分鐘。”他起身時,丟給我三個字。
我看着他出了會客室才收回了視線。
柳又平定定地看着我。
“不知道哪陣風把柳先生您給吹過來的,殷采采真是誠惶誠恐。”我微笑着。
“看樣子,你和韋御風這是好上了。”他斂了神色,語氣淡淡。
“對。”我絲毫不否認,“怎麼?柳先生有意見?”
“對。”他點頭,“我有意見,你跟誰都可以,但不能是他韋御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