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告白?
車停在紅綠燈的十字路口,前方是一條火車的軌道,長長的拉成一條線。
等待,要好久,得看着隆隆的列車從左邊一直到右邊,然後消失不見。黃色的警戒欄杆緩慢垂了下來,阻擋着人與車的前進,也阻擋住了心與心的交流。閃爍的警戒燈照得兩人臉上發紅,是燈紅,還是什麼?
白小孟撇過頭看着窗外,他想呼吸下窗外涼涼的空氣,平復心中的焦躁不安。
四月末,夜還是很涼,或許能吹得散心中的燥熱。他擡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股冷冷的空氣吸入肺腔,偶然間他看到了警戒燈後還未落盡的櫻花樹,在夜景中有些熠熠發光。櫻粉色的花瓣不停地飄落,配合殷紅亮白青綠的燈,就像是凌亂落下的舞蹈。
花瓣落在了車頂上,卻沒有落進車內。
兩人沉默坐在車裡,誰也沒有再開口,靜靜的,就像是期待着對方開口。
白小孟很害怕,他沒有想到的是,鬆井雪枝不但對小夢醬下手,還要對自己下手。呃,這個用詞不是很正當,他得換個說法。
他沒有想到,鬆井雪枝想親吻白小夢就算了,還想親吻自己……
不,不對。鬆井雪枝不但想搞百合,還想上我……
等等,這都是什麼玩意啊!我想什麼啊!白小孟的心靜不下來了,他反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骨感分明的手指被壓得一邊紅一邊白。
他很慌,這是第一次被人告白過:很不幸,但很現實。
先前小冰塊有對他告白過,可在白小孟看來那隻不過是妹妹的衝動話,只是一時的激動,並非真正算得上戀愛上面的告白,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但鬆井雪枝並不同,她是一位成年人,二十多歲的女人,和白小孟前世的年齡差不多,可以說是勉強的同齡人。她的告白,卻讓白小孟感覺到了緊張。
雖然白小孟兩世的年齡總和有四十多歲,可是那不過是從幼年又重新成長了一遍,真實的心理年齡也不過二十多歲,就像是有些可悲的阿宅,活在自己的世界裡玩個不停,十幾年過去了,其實都還是抱着沒有長大的心。
他重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被告白,也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受人喜歡。最多最多,是覺得白小夢那絕美的面容,很容易讓人產生愛慕以及好感。
但自己?打遊戲厲害算麼……
“隆隆隆。”軌道和車輪發出吵耳的聲音,讓人的心更加的凌亂。
櫻花散得很快,是被路過的火車吹地亂轉。轉來轉去,最後有那麼一張薄薄的櫻花落在了白小孟的肩膀上面,他全然不知。
“白君。”鬆井雪枝突然說道,激得白小孟心中心猛地一跳。
“怎,怎麼了?”他有些害怕,就像是單身了幾十年的男人,只要自己一同意就會有如花似玉的美人當女友。雖然他心中有點小激動,可更多的還是緊張和害怕。
怕自己戀愛……那算是什麼理由?怕戀愛了後,世界變得不太一樣了。他想守護自己平凡普通的生活。
可生活早就不一樣了。
鬆井雪枝解開了纏着身軀的安全帶,她輕輕地起身,臉朝白小孟湊了過來,一瞬逼近的感覺讓白小孟全身發麻,竟然無法躲避開來。很近很香,白小孟緊張地看着她,心中慌亂無比,她不會又要強吻自己吧。
一股灼熱的香氣拍在白小孟的臉上,讓他的臉燥熱不止。
不……不要。
但她很快地退了回來,這時手裡卻捏着一片櫻花。
“櫻花哦,白君的肩膀上。”鬆井雪枝俏皮地拿着櫻花,對他輕輕一笑,似乎是在告訴他不要太緊張,也不要太擔心了。這片薄薄的櫻花她是從車鏡上看到,落到了白小孟的肩膀上面。
櫻……櫻花。
白小孟楞楞地看着鬆井雪枝手裡的櫻花,猛跳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放心了,白君,在你不同意戀愛之前,我是不會強吻你的。”說話的時候,鬆井雪枝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她是在害羞麼?是害羞什麼?自己突然說出一些奇怪的話。
不管她有沒有害羞,白小孟的臉卻已經紅的鮮血欲滴,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控制的很好,毫無表情的盯着前方,臉卻紅紅的,告訴了鬆井雪枝他內心的慌亂。
白君在害羞,她也一樣。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說出這麼可恥的話,難道有一句話是真的很對麼?陷入愛河中的人,智商往往會大幅度下降。
變笨了。
“開……開車。”一道小小的聲音,在車內多了出來。
嗯?鬆井雪枝好奇地撇過頭,那個少年臉還是紅紅的,霎時可愛。
“開車!”白小孟似乎感覺到鬆井雪枝盯着自己,他聲音不由大了一些,卻又用左手下意識擋住臉。
好燙,這是我的臉麼?
開車?鬆井雪枝好奇地看着前方,前方的警戒杆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擡起了,隆隆的火車早就開走了,兩人卻是在這裡待了好久,久到讓人忘記了時間。
她的臉上又揚起微微笑容,啓動了車子,踩着油門向前行駛。
“咚咚,咚咚。”開過這個警戒站臺,能夠聽到咚咚的響聲,是清脆的警戒音,透過車子,比那舒緩的動漫音樂還要明顯。
至於那舒緩的音樂,已經讓他們無法平靜下心,竟然都忘記了車內還開着這麼一首音樂。
但兩人在之後都沒有再說些什麼,音樂也一直順序播放到了最後。
“嘎吱。”車停在一如既往的小巷子裡,輪胎摩擦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到站的白小孟迅速地下了車,比下公交車的速度還要迅速。
他落荒而逃了,用上了自己畢生所學,包括什麼白家輕功之類的東西,速度快到鬆井雪枝被驚愕到了,只能看到一道殘影閃過,然後就什麼也沒有了。
逃走了。鬆井雪枝微微一笑,也沒有難過,在她看來,白小孟沒有直接拒絕,說明自己還有一些希望。她不由輕輕一嘆,看着白小孟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她看了很久,這才啓動車子離去。
不遠處的十幾米,白小孟靠在一塊電線杆後,靜靜的看着鬆井雪枝的紅色轎車離去,心中的燥熱被冷風吹的有些平緩,也把他的緊張和臉上的紅紅吹散,讓理智重新回到大腦裡。
呼,又躲過去了一劫,他輕輕地鬆了一口氣。
逃避雖然可恥,但卻非常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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