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題西郊草堂圖》虞集.詩
早晚東吳羈客船,
直歸萬里畫橋邊。
寄資盡有詩人在,
忍向圖中看數椽?
虞集主僕七人被迎進了“普救寺”。
虞集由一個丫環攙着扶進了方丈,根據他的眼神判斷,確實是視覺出了問題。
汪壽昌趕緊起身讓座,“伯生兄,能看到我嗎?”
虞集光聽到汪壽昌的聲音,根本不知他在哪兒,只是“噢,噢”地應着。
明本長老把虞集讓到自己的座位前,說:“院使病得也不輕!”他讓悟塵給自己重去搬了一把椅子。
虞集說:“知道,知道,知道汪大人也病了,在明長老這裡養病。”
汪壽昌上去扶虞集坐下,問:“你是如何知道我住在這兒的?”
虞集說:“太后,太后。”
“哦,是太后告訴你的。這麼說,也是太后放你走的嘮。”
“可不是呢,皇上怎肯放我?要不是皇上走得早,我哪能這麼快退休?”
汪壽昌笑道:“這麼說你是盼着皇帝駕崩嘮?”
“汪大人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記得我年前讓人畫了成都杜甫草堂圖給你看的事兒嗎?”
“記得,記得,”虞集嘆了一口氣,“看了家鄉的畫圖,更引起我的鄉愁啊!”
汪壽昌道:“你還爲此寫了四首詩。記得其中一首說,早晚有一天,你這個‘東吳羈客’,一定會長驅萬里,回到萬里橋邊的夢中故鄉……”
虞集哈哈大笑:“現在終於圓夢了。”
這時,小和尚呈上了茶。
虞集喝了一口茶,問身邊的明本:“明長老一向可好?”
明本欠身合十,答道:“貧僧託虞大人之福,還算康泰。”
虞集又說:“老夫此次的來意,已命虞福轉達,不知明長老應允否?”
明本忙道:“虞大人說哪裡話!虞大人和汪大人皆朝廷命官,爲國家用盡了畢生的精力。兩位大人途經本地,暫居小寺,斷無不允之理,大人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虞集道:“如此多謝了。驚擾清淨,於心不安,且容日後補報。老夫思量着在貴寺多停數日,等洪水退卻纔回仁壽。”
“既來之,則安之。但請寬心住下,待路途平靜些再作打算不遲。”明本又問,“兩位大人住一起可好?”
虞集說:“老夫正有此意。”
“很好,很好。”汪壽昌速找來柳好好重新調整小院的居住格局。
東正房的裡屋還是汪壽昌和如煙的住所,柳好好住外房;西正房和廂房原是侍衛們的住所,現在讓虞集夫婦和一個名稱春蘭的丫環住西正房,西廂房由管家虞福和他的老伴林氏佔了。林氏是廚娘,掌管一家的伙食,西耳房作廚房;東耳房還是由汪壽昌的馬伕居住。侍衛們另尋倉庫、雜屋等處居住。
虞美盼和自己的貼身丫環秋菊被安排在後面的小樓上居住,那可是以前武媚娘居住的地方。
只要把大門一關,這偌大的院子便與世隔絕,彷彿是世外桃源。
【二】《晚春》韓愈.詩
草樹知春不久歸,
百般紅紫鬥芳菲;
楊花榆莢無才思,
惟解漫天作雪飛。
暮春的季節,小院內桃紅柳綠,百花盛開,鳥棲枝頭,啁啾婉轉。
如此大好春光,就連那沒有美麗顏色的楊花和榆錢也不甘寂寞,隨風起舞,化作漫天的飛雪。
虞美盼和秋菊自從住進了小樓,就沒有下來過。
秋菊年幼,又是個閒不住、好生事的主,便竭力慫恿小姐說:“春天將到尾聲,豈可隨便辜負了?”
美盼畢竟是大家閨秀,平日裡家教又嚴。所以,任由秋菊說什麼,她都不去理會。
“你說,我們初來乍到,正該趁機勘察一番。”
“你不怕碰上小和尚,你就下去。”
“小和尚有什麼可怕的?”
“不是你怕他,而是小和尚怕你。”
“怕我作甚?”
“你沒聽老和尚經常跟小和尚說,女人是老虎嗎?”美盼莞爾一笑。
“那就更應該出去嚇嚇那羣小和尚啦……小姐,你看這屋外的風景多美呀!我們出去走走,看看景,散散心也好!小姐,我們去吧~”
美盼的心情,並不像秋菊那麼無憂無慮,不煩不惱,畢竟自己是大齡姑娘了,她對自己以後的生活一片迷茫。本就心煩,現在秋菊又死纏硬磨地,便惱怒道:“不去!”
秋菊被虞美盼潑了一瓢冷水,心裡很不舒服。但還是想說服她,“小姐,坐了那麼多天的車子,悶得發慌,也該散散心,小姐,去吧~”
經不住糾纏,美盼只好說:“那,讓我去跟母親說一聲。”
秋菊一聽,說道:“小姐,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若去稟明老夫人,她肯定不允許!你說你,反正是自家的院子,又不是到大門外邊去拋頭露面,用得着去稟明嗎?”
二人正在辯論之際,忽聽門外春蘭來叫:“秋菊,老夫人命你速到她那兒去一趟。”
秋菊懷着忐忑的心情來到了老夫人處。
老夫人笑嘻嘻地說:“汪大人接到懿旨[1],說要去陝西辦差……”
秋菊一臉狐疑:汪大人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老夫人接着說:“陝西去年大旱,今年又大澇,太后娘娘讓汪壽昌去陝西查看災情。但汪大人重病在身,又不能誤了朝廷的大事,所以只能派自己的校書郎去查看,就是你們前天見過的好好姑娘……”
“她是校書郎?那麼年輕,還是個姑娘。”
“正因爲人家是個姑娘,才需要有個伴。”
秋菊高興地問:“夫人是想讓我陪她去陝西?”
“淨想好事!人家有人作伴,就是服侍汪大人的如煙姑娘。我是讓你替如煙去照顧汪大人。”
秋菊聽後,一臉的不悅。
老夫人說:“好了,別在這杵着了,趕快回去收拾收拾,過去找如煙姑娘,讓她告訴你如何照顧好汪大人。”
————————————
註釋
[1]懿旨
中國曆代統治者對公文都有明確的規定。
秦代上行文爲奏,下行文爲制、詔。
漢代上行文區分爲四品:章、奏、表、議;下行文分爲四類:策書、制書、詔書、戒書。
魏晉南北朝公文同前代大略相似。
隋代公文大都是樑代定製。唐代下行公文有六:制、敕、冊、令、教、符;上行公文也有六:表、狀、箋、啓、辭、牒;平行公文有三:關、移、刺。
宋代公文上承唐代體制,種類更趨繁雜。元代公文略有變化,如詔令稱聖旨,命令稱令旨,指令稱懿旨,並增加了一些新的文體,如行移、申狀之文。
所以對於皇帝的詔令稱爲聖旨,對於皇太后或皇后的詔令或指令稱爲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