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思樹底說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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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春曉》孟浩然.詩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春日裡。

愛貪睡的歐陽碧玉,在不知不覺中天已破曉。

喚醒她酣眠的,是樹上那隻啁啾的小鳥。

昨夜,一陣風兒,一陣雨的。

院落中,那些嬌美的春花也不知被吹落了多少?

【二】《一剪梅.紅滿苔階-上闋》唐寅.詞

紅滿苔階綠滿枝,

杜宇聲聲,杜宇[1]聲悲。

交歡未久又分離,

綵鳳孤飛,綵鳳孤棲。

自從那天柳遇春走後,就再也沒來“暢春院”。

碧玉感到非常的失落,好像丟了魂似的。她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哪兒也不想去。

春雨稀稀拉拉地,到了中午才停。侍女小紅硬拉着碧玉走出了繡樓的大門。

她倆順着庭廊向花園走去。

沿路的臺階上,已長滿了紅苔。院子裡的樹,也幾乎全綠了。梨花樹上的杜鵑鳥兒,在不停地鳴叫。

它爲何叫得如此傷悲?不就纔過去五天嗎?

綵鳳孤飛,綵鳳孤棲,小小的鳥兒竟也如此地多情。

【三】《一剪梅.紅滿苔階-下闋》唐寅.詞

別後相思是幾時,

後會難知,後會難期。

此情何以表相思,

一首情詞,一首情詩。

春雨,吹落了路邊小徑上的花朵;花瓣,三三兩兩地撒落在路邊的草叢裡。

那淡淡的花香不情願地四處飄散,零亂了少女心中的思緒。

“你真的生氣了嗎?又不是我趕你走的,幹嘛要生我的氣?——有本事你就永遠別來!”碧玉看着落花嬌罵着。

小紅扶着她登上了一座假山。

“可心裡,爲何如此地想念?你~,怎麼還不來?”碧玉向着大門的方向久久地凝望。

怕他來,又怕他不來!

碧玉心裡好是糾結……

【四】《一剪梅.雨打梨花深閉門-上闋》唐寅.詞

雨打梨花深閉門,

忘了青春,誤了青春。

賞心樂事共誰論?

花下銷魂,月下銷魂。

天空又飄起了小雨。

碧玉趕緊下了山,躲進了假山下面的梨花洞。

站在洞口,望着那絲絲的細雨,一陣無邊的寂寞如潮水般地涌來——這一寸的柔腸卻要容下千絲萬縷的愁緒,越是想留住春天,春天卻越容易流逝!

淅淅瀝瀝的雨聲催打着落紅,更催促着春天歸去的腳步。

碧玉不免黯然神傷,“就這樣辜負了青春,虛度了年華?”轉念一想,不禁又覺得好笑,“我纔多大,爲何年剛及笄,就怕誤了青春?”

想起那天,在梨花洞中的親吻,碧玉禁不住臉兒緋紅……

【五】《點絳脣.閨思》李清照.詞

雨停了,碧玉走出了山洞。

她在花園裡走走停停、思思念念;聽盡了滿園的和風細雨,倚遍了每一寸相思的闌干——縱是春天千般好,怎奈也是無情緒。

碧玉輕輕地嘆一聲,“親愛的,你去了哪裡?”她忽然停住了腳步,“他不會獨自回家了吧!?你不是說,要帶我一起走嗎?!”

想到此,她不禁有些後怕,她急忙向大門口再一次地察看。

可眼前,只有那一眼望不到邊的連綿衰草,和那蔓延在心頭的——他從前走過的路……

“我得趕快讓人去他的住處看一看,他究竟還在不在?”

碧玉匆匆回到了繡樓,讓小紅趕緊研墨,她思索了片刻,在紙上寫下了一首《閨思》:

“寂寞深閨,柔腸一寸愁千縷。

惜春春去,幾點催花雨。

倚遍闌干,只是無情緒。

人何處?連天衰草,

望斷歸來路。”

碧玉把這首情書摺疊好,讓小紅帶上, 到“江浙會館”去找柳遇春。

【六】《下邽莊南桃花》白居易.詩

碧玉來到了窗前。

她捲起珠簾,看着小紅的離去;又趴在窗前,焦急地等待着小紅的歸來。

大約過去了兩個時辰,只見小紅一個人低着頭回來了。

碧玉的心迅速涼了半截,“壞了,他真的不辭而別了!”

上樓後,小紅告訴她,“柳大哥還在,他還讓我捎給你一封信呢。”

“那你耷拉着腦袋幹嘛?死丫頭,嚇了我一跳!我還以爲他真的走了呢~”碧玉匆匆地打開了小紅捎回來書信。

小紅解釋說:“我是爲沒把他給你請來,而生自己的氣呢。”

“只要他沒走就好!”碧玉見信是一首七言詩——

“村南無限桃花發,

唯我多情獨自來;

日暮春風吹滿地,

無人解惜爲誰開?”

詩倒是寫得很抒情,但細細品來,總感覺有一股濃濃的醋味——還不是因爲那天讓阿媽趕走了而下不了臺嘛!

碧玉笑了笑問:“你柳大哥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來?”

“他說,最近很忙,等忙過了這陣子再說。”

“他忙什麼?!”

“看書。”

“商人看什麼書?是看賬本吧!”

“我也不懂,反正有這麼厚的一本冊子……”小紅用手比劃着說道。

【七】《誤佳期.閨怨》汪懋麟.詞

寒氣暗侵簾幕,孤負芳春小約。

庭梅開遍不歸來,直恁心情惡。

獨抱影兒眠,背看燈花落。

待他重與畫眉時,細數郎輕薄。

“哼!一本破書,哪有我好看?”碧玉悻悻地來到了窗前,“哼!等着吧,等你再來給我畫眉的時候,我定要罵你…罵你輕薄……”

晚飯也沒有吃,碧玉一個人趴在桌子上盯着油燈發呆。

傳說:油燈芯將燼,結成花朵形,是有喜事來臨的吉兆。

“但我屢見燈花,卻並不見心上人來。”碧玉生氣地背過身去,“我不稀得看它了,我爲什麼這樣沒有志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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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杜宇

杜宇爲傳說中的古蜀國開國國王。公元前1057年,魚鳧王杜宇參加了武王伐紂的戰爭,號稱蜀。

古蜀軍隊是伐紂聯軍中最具戰鬥力的隊伍之一,是推翻暴君殷紂王的重要力量。杜宇始稱帝於蜀,號曰望帝。

晚年時,洪水爲患,蜀民不得安處,乃使其相鱉靈治水。鱉靈察地形,測水勢,疏導宣泄,水患遂平,蜀民安處。杜宇感其治水之功,讓帝位於鱉靈,號曰開明。

杜宇退而隱居西山,傳說死後化作鵑鳥。

每年春耕時節,子鵑鳥鳴,蜀人聞之曰“我望帝魂也”,因呼鵑鳥爲杜鵑。

一說因通於其相之妻,慚而亡去,其魂化作鵑鳥,後因稱杜鵑爲“杜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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