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子夜歌[1]-其四》古樂府.詩
自從別歡來,奩器了不開;
頭亂不敢理,粉拂生黃衣。
不多會兒,碧玉怯怯地從柳遇春的臥房走了過來。
她把頭髮散開了,故意不梳頭,任性地讓滿頭黑髮蓬鬆地披散在雙肩上,卻把頭上的銀花頭飾別在了胸前,顯得無比地俏皮。
碧玉走到柳遇春的面前問:“好看嗎?”
“真好看!”柳遇春從桌子上的花瓶裡抽出了一枝玫瑰花,仔細地別在了碧玉的頭上。他輕輕地觸摸着她的長髮問,“你的頭髮,好像早晨就沒梳理吧?!”
碧玉撅着小嘴說:“哪有心情管它?”
紀緒和劉基看着他倆調情,笑着各自回自己房間去了。
碧玉看着他倆走了,便迅速坐在了柳遇春的腿上,溫柔慵懶地躺在情郎的懷裡,手裡玩繞着胸前的絲髮,裝出一副可憐楚楚的樣子,“這幾天,你爲何沒有過去?”
“我這幾天很忙,有生意要談,等忙過了這一陣子,我就去找你。”柳遇春不想讓她繼續詢問下去,便轉移了話題:“玉兒,”
“嗯~”碧玉應道。
“告訴我,你那天喊我什麼來?”
“哪天?”
“就在你家後花園的梨花洞避雨的那天……你是說慌了嘴,還是有意爲之?”
碧玉立刻不好意思起來,把臉埋在柳遇春的懷裡,不敢正視他,“我不記得了~”
柳遇春抱起碧玉走進自己的臥室。
“怎會不記得呢,這才幾天的事兒?”
“你喜歡那樣的稱呼嗎?”
“喜歡。”
“哼,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我是什麼鳥啊?”
“山鴉雀鳥唄!”
“噢,只要不是烏鴉[2]就好。”
“我但願你是一隻烏鴉。”
“爲何?”
“因爲烏鴉鍾情專一呀,而且還‘烏鴉反哺’呢,是一種知道‘孝道’的鳥。”
“是嘛,看來我得轉變對烏鴉的印象了。”
“你知道嗎?烏鴉的叫聲很像我們湖南人對父親的稱呼。”
“烏鴉怎麼叫,我還真沒注意。要不,你給我學兩聲?”
“我不學!”
“你學不學?!”柳遇春用手指在她的腰間撓了一下。
“哼~,不嘛。”碧玉撒着嬌。
柳遇春抓住了她,用鬍子茬在她的臉上刺癢着她,“你,叫不叫?”
碧玉被刺癢得“咯咯”直笑,身體也不停地扭動着,那張漲紅的臉一直往後仰,碧玉實在癢得不行了,便“呀、呀”地叫了起來。
“你‘呀’什麼呀?!”
“我在學烏鴉叫啊,也在稱呼你呀~”
“這算什麼稱呼?”柳遇春又是一陣嬉鬧,“你們湖南人,真的稱自己的父親爲‘呀’嗎?”
“真的!”
柳遇春不解地問:“稱自己的父親爲‘呀’?”
“對呀!尤其湖南的原住民,都這樣稱呼自己父親的,究其原因,我也不清楚……”
柳遇春分析說:“對父母的稱謂,源自嬰兒發出的第一次聲音。嬰兒第一次發聲一般只能發這些音:嗎—媽、吧—爸、呢—娘、得—爹、噠—大……我想,可能你們湖南小孩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親,喜歡發‘呀’的音,因此,叫自己的父親爲‘呀’……”
【二】《託買吳綾束》古樂府.詩
託買吳綾束,何須問短長;
妾身君抱慣,尺寸細思量。
身體的熾熱,烘乾着她身上穿着的、早已溼透的內衣。
此時,碧玉感覺穿在身上渾身地不得勁,便坐正了身子嬌羞地說:“我的束胸也溼了,你去給我買個唄?”
柳遇春問:“什麼是束胸?”
碧玉不好意思起來:“就是包…包……” 碧玉急了,“呀~!就是女人的小衣,剛纔來的路上,我看到路口有一家成衣店。”
柳遇春從來沒有給女人買過衣服,有些難爲情地說:“非得我去買嗎?”
“對呀~”
“可我一個大男人,怎好意思去買女人的東西?”
碧玉轉回了身子,有理地說道:“女人的衣服,都是丈夫去買的。人家買得,你爲何買不得?”
“那,你別亂走!會館裡住着很多進京考試的舉子,萬一讓外人看見你滿院子裡溜達,又要出去胡說了……”
“我不亂走,我聽話!”
“你…真的聽我話?”
“真的!”
“好…那聽話…咱不買!”柳遇春逗着她。
“哼~”碧玉噘起了小嘴,把頭轉向了一邊,生氣了。
“可我不知你的尺寸,小衣如果買大了或買小了,都不好吧!”
碧玉轉過了身來,吼道:“我的身材,你天天抱,你不知道?”說完,“噗嗤”一聲又笑了起來,“碰怕我自己都沒有你清楚啦……”
柳遇春還站在原地,不想去。
碧玉站起身來,推着柳遇春就往屋外走,邊推着邊囑咐道:“買的時候,想仔細點,可不準買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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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釋
[1]《子夜歌》
樂府曲名,現存四十二首,收於《樂府詩集》中。以五言爲形式,以愛情爲題材,後來延伸出多種變曲。另有詞牌《菩薩蠻》的別稱爲《子夜歌》。
創作背景
《子夜歌》是吳聲歌曲。相傳《子夜歌》的曲調是晉代一個叫子夜的女子所創。《樂府詩集》收有《子夜歌》四十二首,其內容多是女子吟唱其愛情生活的悲歡。詩歌以棉絲織成布匹來比喻有情人結爲匹偶。這位女子本指望兩情相悅,將會有個美滿的結局,沒料到男子負心,留給她的是一縷織不成匹的亂絲,一個殘缺不全的夢。
本篇將女子與男子對待愛情的態度作了對比。女子的愛情象北極星一樣堅貞不移,男子的心則象太陽朝東暮西。言辭之間充滿了激忿之情,表達了對男子變心的譴責。《子夜歌》所反映的是黑暗社會中人民,特別是婦女的苦難生活和對自由幸福愛情生活的嚮往。
在《子夜歌》中,詩人抒發女子的相思與思慕之情,主要包括對愛情的癡迷和忠貞不渝,寒秋之際記掛情人的冷暖以及對相思讓人華髮早生等等。同時塑造了負心男子的形象,正是這些形象給女子帶來了無盡的痛苦和掙扎。“常慮有貳意,歡今過不齊”通過女子對男子行爲的描述,表現了男子的不忠。“初時非不密,其後日不如”男女在最初相戀時非常的親密,其後男子的心卻逐漸轉淡,感情一日不如一日。“惡見東流水,終年不西顧”、“歡行白日心,朝東暮還西”運用比興的手法,揭示了男子的負心。“我與歡相憐,約誓底言者。常歡負情人,郎今果真詐。”曾經的誓言也留不住男子善變的心。可以說,這些負心男子的形象也從側面增強了女子生活的不幸與痛苦,更加豐富了吳歌西曲的內涵。
《子夜歌》是一種創體,這種五言四句的小詩,大量使用江南色彩的稱謂語(郎、歡、儂),用諧音雙關語寫人與人的愛情,抒情是它的基調,即使寫景也是爲了抒情的需要。這種特殊的文學修辭手法叫吳歌格或子夜體。
在中國文學史上第一次出現這麼多種類不同的諧音雙關語及其用法,琳琅滿目美不勝收,令人歎爲觀止。爲中國文學增添新的創作技巧,把漢語言文字優美的特點展現出來。諧音雙關語可以說是吳歌西曲最大的特色。
[2]烏鴉
烏鴉和喜鵲,是同屬鴉科的同一類鳥,只是外表不同而已。
在唐代以前,烏鴉在中國民俗文化中是有吉祥和預言作用的神鳥,有“烏鴉報喜,始有周興”的歷史常識傳說,漢董仲舒在《春秋繁露.同類相動》中引《尚書傳》:“周將興時,有大赤烏銜谷之種而集王屋之上,武王喜,諸大夫皆喜。”
唐代以後,方有烏鴉主凶兆的學說出現,唐段成式《酉陽雜俎》:“烏鳴地上無好音。人臨行,烏鳴而前行,多喜。此舊佔所不載。”
無論是兇是吉,“烏鴉反哺,羔羊跪乳”是儒家以自然界的動物形象,來教化人們“孝”和“禮”的一貫說法。因此,烏鴉的“孝鳥”形象是幾千年來一脈相傳的。
在中國西藏和四川一些地區,烏鴉也是作爲一種神鳥來崇拜,無論是發掘的吐蕃文獻還是西南地區的“懸棺”和“天葬”習俗,均證明這一點。武當山爲道教宗祠,把烏鴉奉爲“靈鴉”,並在山上建有烏鴉廟,“烏鴉接食”爲武當八景之一,就是進山的遊人,也要隨身攜帶一些食品,散放給烏鴉來啄食。
烏鴉雖然形象不雅,但在中國文化中僅限人們心理上的灰色影響,還不存在對它的特別排斥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