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其怒喝,周圍的衆多弟子頓時齊齊噤聲,由此可見,其平時之威勢。
沉默了片刻後,那名面若冠玉,眼如桃花,似乎地位也是不低的年輕修士,終於忍不住再次開口道:“葛師兄,再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從那些散修所言,那異象顯然是有修士大能穿梭虛空而來,既然如此,說不得李師兄三人的失蹤就與此有關,我們是不是根據這條線索,去查探一下?”
聽得此言,葛師兄不由冷笑一聲:“哼,若是想死,你就去,要知道,能夠穿梭虛空的修士,修爲至少都在元嬰期,除非宗門之內的那些老傢伙出動,否則,我們這裡根本就沒人能夠對付。”
“那半月之期一到,宗主責罰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桃花眼一皺眉道。
“怎麼辦?涼拌,難道你們忘了嗎?雖然這玄武城常年由你我等人監管,但拍賣會的舉辦,還有李師兄三人進入天巫山脈一事,卻全都是宗門另外所派之人負責,你我只是協助而已,如今出了事,雖然你我都免不了責罰,但大頭卻輪不到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葛師兄原本緊繃的臉忽然一鬆,平靜道。
衆人一聽,這才恍然想起,數月之前,宗門忽然派來的那幾名修爲較之衆人只高不低的結丹修士來。
“對了,葛師兄不說,我們還差點忘了呢?也是,還有那幾個傢伙呢,只不過,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那幾個傢伙怎麼依然呆在東華殿中,一點動靜都沒,難道他們就不怕宗主責罰?”衆人頓時紛紛言道。
“哼,他們自然不怕,因爲其中一人就是宗主親傳弟子,否則,這麼大的事,也不會交給他們處理。”葛師兄冷哼一聲,略帶憤恨地言道,似乎與他口中所說之人頗有瓜葛。
“啊,如此一來,到了最後,吃虧的豈不還是我們?”
“呵呵,這個大家倒不用擔心,就算對方乃是宗主親傳弟子又如何?要知道,這玄武宗可並不全是宗主他一人的,其上還有不少元嬰期的太上長老,以及隱匿宗門深處,閉關以求突破,飛昇地仙界的老祖們。”
葛師兄輕笑一聲道。
“更何況,宗主弟子出了漏子,更應該當仁不讓,勇敢承擔責任,以作弟子表率,否則,有了功勞都是他們的,出了差錯就拉別人擋災,長此以往,以後還有誰會盡心竭力爲宗門辦事。因此,爲了擋悠悠衆口,宗主這次最多也就責罰幾句,絕不會把我們怎樣的。”
“如此就好。”衆人頓時鬆了口氣。
且說,就在這些人商議之時,另外一棟距離不遠,名爲東華殿的大殿中,同樣有着幾名結丹修士在討論着什麼,不過,看其嚴肅的面孔,以及眼中不時透出的擔憂,可見他們討論的並不是什麼愉快的內容。
“嚴師兄,這次怎麼辦?沒想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會忽然出現這樣的意外。按說,以李平他們的修爲,再加上宗主賜予的仙符,即便碰上了天巫山脈中的化形大妖,也能碰上一碰。可如今,他們的魂牌完好無損,人卻消息全無,其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何如此詭異?”一修爲不下於之前那位葛師兄的青年修士皺着眉頭言道。
高坐其上,一位看似普通,但舉手投足間,散發着強大威勢的年輕修士,卻彷彿毫不在意的淡淡言道。
“沒什麼好擔心的,只要李平他們三人沒死,就還有轉機,而且,既然對方沒有殺死李平他們,也就意味着,對方並沒有離開玄武城境內,否則,根本就沒有留下他們三人性命的必要。所以,你們要加緊城內的搜索,這一段時間內,所有進入玄武城的可疑修士,全都要自習盤查,絕不能漏過任何一個。”
“是。”其下數人凜然聽命道。
“另外,你們也好好打探一下,天巫山脈所發生的異象,並將之通告跟宗門,讓宗門派人來處理,畢竟,穿梭虛空,乃是元嬰以上的修士才能辦到的事情,而恰好,其出現的時機又與李平三人失蹤的時間如此接近,說不得,這兩者之間就有什麼關聯。”氣勢不凡的年輕修士在此言道。
“是,嚴師兄。”
玄武城中的情勢,因爲嚴師兄的命令,再次變得緊張了起來,不過對此,韓末卻是早有準備。他知道,以玄武宗如此之大的宗門,其中必然會有人看出,自己並未遠走,而是進入到了玄武城中。如今,城中忽然變得緊張的情勢,也正好證明了他的想法。
“正好,趁着這個機會,自己可以混入玄武宗內,不過,在此之前,自己卻必須先打消對方對自己的懷疑。”
思及此,韓末揮手展開《萬里乾坤圖》,將韓影召了出來,略作吩咐,然後將體內的《太乙天遁舟》召出,打入其體內,接着,其身形一晃,當即消失不見,而韓末,則是望着玄武城中心所在的方向冷笑了數聲後,即閉眼,繼續入定了起來。
過不多久,一陣隱隱的喧譁陡然落入耳中,韓末當即一睜眼,兩道精光頓時暴射而出,隨即收斂不見。
“終於來了。”
韓末立起身,出了小院,來到前廳,只見數名衣襟繡有玄武之象的築基修士,正不斷盤查着店中的修士,而韓末忽然出現的身影,很快就吸引了這些,一看即知,乃是玄武宗弟子的注意。
“你是什麼人?”當即就有一人走過來,趾高氣揚的大聲呼喝道。
韓末故意一皺眉頭,不滿道:“哼,你一個築基修士,有什麼資格盤問於我?”
說完,韓末一揮袍袖,當即一道旋風憑空生出,將此人卷裹着跌出了街道。
見此,那些玄武宗弟子,以及被盤問的散修,動作齊齊都是一滯,然後紛紛以看怪物的目光看了過來。
“此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跟玄武宗作對。”
“哼,什麼膽子,我看他只不過是一莽夫,不知天高地厚。”
“也是,聽他語音,似乎是雷州之人,也許此人剛來中州,根本就不知道玄武宗的威名,所以纔會如此大膽。”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這家店裡的老闆李行,卻是急得滿頭大汗,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前幾日看來還蠻穩重的那名結丹圓滿的散修,如今,卻忽然變得如此魯莽,竟然動手打了玄武宗的弟子。
一想到以前,那些冒犯了玄武宗弟子的傢伙,以及其他被牽連之人的下場,李行頓時連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挽留此人,就算此人乃是結丹圓滿又如何,對上玄武宗,也不過是雞蛋碰石頭,找死,如今,卻還將自己也牽連了進去。這下可真被他給害慘了。”
就在李行後悔莫及的當口,那羣玄武宗弟子之中,卻忽然走出一個人來,此人一臉福相,兩耳招風,看起來頗有些滑稽,不過,店中的那些散修在見得此人之後,卻是齊齊打了一個冷噤,紛紛住嘴不言,顯然此人在這些散修之間頗有兇名。
“完了,完了,竟然連這個煞星都招來了,看來,這次真的死定了。”只見李行兩眼呆愣,直勾勾的望着前方,一眨也不眨,其中神采全無,竟然就這樣活生生嚇暈了過去。
對於李行這樣的小角色,那人自然是理都不理,直接越過其來到韓末身前。
“在下玄武宗真傳弟子荊習,不知兄臺高姓大名?”仿若朋友談心,招風耳和煦地問道。可越是如此,周圍那些散修的臉色就越是驚懼,彷彿馬上就會有恐怖的事發生一般。
“在下姓韓名遠,怎麼?你想要爲剛纔那人出頭。”韓末怡然不懼,隨口編了一個假名道。
“出頭?不不不,怎麼會,此人有眼無珠,竟然冒犯了韓兄,就算韓兄不出手,在下也要好好教訓一頓。”
說完,這荊習一回頭,對着跌入街中的那名弟子冷喝一聲道:“你自去刑罰殿,受三日冰刑,若有再犯,罰爲外門弟子,並且,將永不錄入內門之列。”
聽得此言,那名弟子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無比,不過,對於荊習的話,他卻不敢有絲毫反駁,慘淡地應了一聲“是”後,即飛奔而去,轉眼消失在了街道盡頭,顯然已是按照招風耳所言,前去刑罰殿,領受那什麼三日冰刑去了。
在處置完那名弟子後,荊習再次回過頭來,不過這次,其臉色卻是一沉,厲聲喝問道:“雖然剛纔韓兄佔理,但作爲我玄武宗弟子,即便有錯,自有我玄武宗來懲治,卻也由不得外人隨便動手,因此,韓兄,你卻要給在下一個交代。”
“交代?什麼交代?”韓末故作一愣道。
“嘿,要麼,韓兄隨我走一趟,要麼,就——地——斬——殺。”說到最後,荊習一字一頓,字字滿含殺機,凶煞之氣撲面而來。
“就地斬殺?就憑你們?哈哈,我看到底是誰殺誰?”彷彿是被對方的話給激怒了,韓末渾身氣息陡然一放,結丹圓滿的氣勢頓時形成一股巨大的威壓,向着對方壓迫而去。
“竟然是結丹圓滿!”
感受到這股撲面而來的強大威壓,荊習只覺渾身一緊,就連體內的靈力也是一滯。心中頓時暗叫不妙。
由於之前,韓末一直收斂着氣息,荊習雖然隱隱有所感應,對方的修爲應該與自己一樣,同樣都在結丹期,也因此,他纔會先懲治門下弟子,然後再拿對方開刀,所爲就是爲了佔住理,以免爲宗門內的對手抓到把柄,說自己無緣無故爲宗門樹敵。
不過,他卻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修爲雖然正如自己所料,乃是結丹,但卻並不是其想象中的結丹初期或者中期、甚至連後期都不是,而是結丹圓滿。要知道,結丹圓滿與普通結丹修士之間,是有着天壤之別的。
先不說,在達到結丹圓滿後,其金丹之內,就會凝聚出虛嬰,憑藉着虛嬰,就能散發出元嬰期修士特有的威勢,即便那股威勢很是淡薄,但以之對付普通結丹修士,卻能形成巨大的壓迫。
再加上,晉入結丹圓滿的修士,除了某些極個別的特例外,基本上都能晉入元嬰期,也就是說,自己無緣無故給宗門招來了一個,可能隨時隨地都能晉入元嬰期的大敵,如此一來,即便自己剛纔所爲全都佔理,卻也足夠成爲對手針對自己的把柄了。
“怎麼辦?是進還是退?”荊習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事情是自己挑起的,若是退,自己這些年來在宗門立下的威望就將毀於一旦,可若是近,以自己的修爲,根本就不是對方的對手,說不得就會被斬殺當場。想到“斬殺”,荊習不由滿嘴苦澀,剛剛纔將這兩個字送給了對方,如今,卻又用到了自己頭上,真是風水輪流轉。
就在荊習在韓末龐大氣勢的壓迫下,進退兩難,不知該如何是好之際,一個清朗的聲音陡然傳來。
“住手。”
隨着這聲輕喝,一股凌厲的氣息陡然噴薄而出,形成一把無形的利刃,在兩人之間豁然斬下。
“啵!”
伴隨着一陣輕爆聲,荊習陡然感覺渾身一輕,連忙一個閃身退了開去,而其退去的方向,卻正是輕喝傳來之處。
“多謝嚴師兄解圍!”荊習落地之後,當即朝着一位渾身充滿了上位者氣息,不知何時忽然出現的年輕修士一彎腰,恭敬地言道。周圍的那些玄武宗弟子也是紛紛上前見禮。
“你我師兄弟之間,不必如此客氣。”年輕修士一擺手,阻止了荊習的躬身,再朝着其他玄武宗弟子點頭爲禮後,這才上前幾步,朝着韓末一抱拳,言道。
“在下玄武宗真傳弟子嚴世昌,見過韓兄!”
韓末上下一打量,雖然面上沒有什麼,心中卻是暗驚。
“此人不過結丹初期,雖然已經達到了頂峰,不日就要突破入中期,但想要以此修爲切斷自己的氣勢,卻根本不可能辦到,由此可見,此人若不是修煉了特殊的功法,就是其身上有着極品寶物。不過,無論那種,都表明此人身份不凡,也許,自己可以從此人入手,進得玄武宗。”
雖然心中念頭百轉,但在其外卻不過瞬息之間,因此,對方話語剛落,韓末就一臉不屑地接過話道。
“怎麼?一個人打不過,就想兩個一起上嗎?哼,玄武宗也不過如此,一路上,經常聽到有人說,中州玄武宗如何強大、公正,對於散修也是一視同仁,如今看來,卻也不過如此,跟那些只會欺凌散修的宗門都是一路貨色。來吧,無論你們是一個,還是兩個,韓某都接下了。”
說完,韓末作勢一提靈力,作出要動手的姿態來。
嚴世昌卻輕笑一聲,開口言道:“韓兄,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與我們玄武宗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可你卻偏偏要如此做?是真的不知道我玄武宗的威名?還是另有所圖?”
聽得此言,韓末眼皮不由一跳:“什麼另有所圖?你說得話,韓某不明白。”
“是嗎?可是據我所知,韓兄來到玄武城已是半月有餘,雖然一直閉門不出,但想來,對於玄武城中的情形應該並不陌生纔是?”嚴世昌繼續笑道。
聽得此言,韓末頓時知道,再也瞞不下去了,只得收了滿臉激憤的表情,平靜道:“不錯,韓某確實早已得知玄武宗的威名,如此作爲,也確實另有所圖。”
“什麼?你好大膽子,竟然敢圖謀我玄武宗?”聽得此言,荊習當即上前一步,大聲呵斥道。雖然明知不是對方對手,但如此情形,荊習卻也不得不作出如此姿態。而周圍那些玄武宗弟子在見得荊習的動作後,也是紛紛上前,朝着韓末大聲呼喝了起來。
對於這些呵斥,韓末全然不理,只是一臉坦然的將目光望向嚴世昌,而這時,嚴世昌也正好將目光望了過來,兩者目光相交,眼神交匯,良久之後,嚴世昌陡然一擡手,那些呼喝的玄武宗弟子頓時紛紛噤聲,退了開去。
“不知韓兄能否說說,到底所圖爲何?”
“哈哈,我們明人不說暗話,韓某所圖爲何,想必嚴兄早已得知,又何必明知故問呢?”韓末哈哈一笑道。
“嚴某雖然確實有個想法,只是不知是否與韓兄的想法相合。”嚴世昌輕笑一聲,意味深長道。
韓末心頭一顫,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嚴兄所想即是韓某所想,嚴兄但說無妨。”
“那好,嚴某的想法是,韓兄所圖乃是爲了——求得進身之階。”嚴世昌眼神陡然一厲,兩道精光投射而出,向着韓末逼視而來。
感受着對方目光中的壓力,韓末心中反而一鬆,當即臉色一正,言道:“不錯,正如嚴兄所言,韓某想要加入玄武宗,不知嚴兄可否代爲引薦?”
嚴世昌眼中精光一發即收,臉上也是平靜如波,沒有顯露出絲毫的表情,如此盯着韓末看了還一會兒後,嚴世昌忽然展顏一笑:“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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