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三叔明顯有點警惕。
他苦口婆心的說了半天,自己這侄子好像有點油鹽不進啊?!
“什麼大的?”
“賺錢啊!你這次去燕京,有啥收穫沒?”
張秦川笑眯眯的看着三叔,要是有收穫...三叔不應該是這個狀態,他今天這嘟嘟囔囔的說了半天,還不是因爲和那位老劉喝完酒有感而發?
中年男人都這樣,張秦川深有感觸,他有這個經歷,但現在...這輩子他變年輕了呀。
...
“這段時間沒啥劇組有空缺,總檯倒是有個大的項目,天龍劇組,但那是我能進的嗎?”
“哈哈,以三叔你這樣的成就都進不去?”
張秦川想了想,這個天龍劇組,應該就是...他有印象!
“三叔,我覺得你特適合演段正淳,就你這氣質,配把扇子,那感覺嘖嘖嘖....”
聽張秦川這麼說,三叔有點被帶歪了,接下話茬道:“我演段正淳,你演段譽啊?”
“我不行...我想演慕容復,要是我演慕容復,我就...”
張秦川張開右手猛地一握,惡狠狠道:“先收了表妹,再圖復國大業,講什麼道理,先陰着點...發展人手,一個想復國的落魄皇族,跟那些武夫混什麼混,誰跟我作對,叫上手下,併肩子一起上,那些人...哪個能打的過我?”
“滾蛋去!你這叫慕容復?人家書裡這樣寫的?!”
張嘉一被張秦川的這段話說的無力吐槽,天龍這劇組,他沒啥想法,資源競爭太激烈了,輪不到他。
...
“三叔,伱就沒想過咱們自己拍部劇?既然沒資源,咱們就自己創造資源!”
“自己拍一部?誰來拍?你?還是我?還是請個導演?拍什麼?劇本哪裡弄?資金哪裡弄?設備哪裡弄?場地哪裡弄?就這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項目沒算呢,你把拍戲當兒戲啊?”
三叔嘴巴像機關槍似的,張秦川剛剛說完,他就一頓輸出。
“嘖...看吧,三叔你果然老了,我剛提個設想,你就叭叭的,這門還沒出呢,你就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
“嘩啦。”
張秦川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俯視着三叔,嘴角一勾。
“三叔,我小時候看過報紙,報紙上說...南邊開放了,那邊的人做生意都發財了,那時候我就跟我爹說,讓他去南邊,我們家窮,不說買多少東西,就算倒騰點小玩意兒回來,起碼能改善一下生活不是?”
張嘉一沒想到張秦川會突然說起這些,下意識的點點頭,按照張秦川說的,這個建議...好像還不錯。
...
“呵...我當時以爲我很有見識,但每次和我爹說,他都打我,我不服,我覺得他沒出息,我恨不得快點長大,然後親自去。”
張秦川冷笑一聲繼續道:“後來,我們家還是很窮,有一次我爹寫完信,把我叫到跟前,他拿出一張地圖問我。”
“他問我知不知道,從我們村去縣裡要走多久?再從縣裡坐車去市裡又要走多久?”
“我當時搖搖頭,我爹繼續問我,他說你知不知道,從市裡再坐火車到南方,到我說的那些地方,要多久?最少要五六天!”
“這去一次,光坐車的時間就得最少七八天,就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還沒算路上會不會出意外,會不會遇見盜匪,還沒算家裡會不會遇上什麼事兒,還沒算這一來一回要多少路費,到了那邊能不能順利買到能帶回來賺錢的東西,這其中的不確定因素,太多太多了。”
“我爹當時看着我,說我太天真了!”
張秦川想着前些年的經歷,那是他第一次被鎮住,他以爲他穿越一次,可以耍點小聰明,但他爹用沉重的事實告訴他,有時候...
忽略了時代因素,一切都是空談,單單一個趕路的難度,在這個年代一般人都解決不了,他們家太偏、太窮了!
...
張嘉一呆呆的看着張秦川,他沒想到,他大哥當年會說這樣的話,這話好像也沒啥毛病,都有家有口了,他有太多需要考慮的。
“三叔,後來...我們家還是一直窮,但也不是那麼窮,再後來我媽生了我弟,然後我爹死了。”
“埋他那一天,我最後才走,我站在他墳頭問他,要是給他一次反悔的機會,他會不會後悔?呵...他說去南方風險大,但他去山裡打獵最後也死了,這倆選擇一比,值不值?”
張嘉一剛想問大哥咋說的,突然就給了自己一下,大哥那時候都死了,他哪能回答?
...
“所以...後來我媽走了...朝鮮族的觀念和咱們不一樣,我小時候,村裡的小孩子不和我玩,有了我弟之後,我纔有個玩伴,我和我弟感情很好,他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媽以爲我弟年紀小、不記事,才帶上他一起走,呵...”
哪怕養條狗,養四年也有感情了,更何況是自己親手帶大的親弟弟?
張秦川自嘲的笑了笑。
“大虎...”
三叔還以爲張秦川想起弟弟,準備安慰安慰呢,誰知道張秦川直接擺了擺手道。
“三叔,後來,我沒爹沒孃,那幾年我連飯都快吃不上了,混了幾年,我扛不住了,我沒地方去,就像我爹說的,哪怕我想去南方,我連路費都沒,最後還是村長的兒子,在韓國混的還行,他在那邊給我出的錢,讓我搭船過去投奔他。”
“我到了韓國,我那位大哥叫金志勇,我喊他勇哥,他把我當弟弟看待,我從他那學到的第一個道理就是,出來混,不要怕困難,不要找藉口,什麼他媽的都不要說,就是幹,幹了再說,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
說到這兒,張秦川這才盯着三叔道:“人...之所以有顧慮,還是沒被逼到那個份上!三叔...我不想就這麼娶個媳婦,找個工作,平平淡淡過一輩子,沒意思!”
...
張秦川就這麼沒什麼語氣變化,好像自述似的,簡簡單單把他這些年的經歷稍微講了講,但張嘉一聽完心裡還是很不是滋味。
“大虎...不是叔有顧慮,而是咱啥都沒啊。”
就他們爺倆,還拍部劇?
靠啥呀?靠臉?
男兒何不賣吾溝,賺取美元三百刀?
三叔腦子一抽,突然想到這句話,狠狠打了個冷顫。
“三叔,這些天我都摸清楚了,這拍戲啊...幾個步驟不難,就像陳導說的,他在拍戲之前,他腦子裡就有了整部戲了,他只是把他腦子裡的東西,再複製一遍,拍出來給觀衆看罷了。”
“......”
三叔無語的看着張秦川,這話說得,陳導是陳導,你跟着混幾天就有想法了?
世界上只有一個陳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