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洛辰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只是望着暗夜的夜空,眼睛裡有遙遠的笑意,他終於做到了答應林清婉的話,將這個邪魔阻攔了下來。
雨漸漸小了,漆黑的天透出薄薄的藍色——那是黎明即將到來的象徵。
無數白骨支離在地上,天地間卻寂靜如死。
許久許久,忽然間,林清婉動了一下,背後悄無聲息的鼓起一個大包。
那個包忽然啪的一聲炸裂開來,林清婉飛舞的長髮下,竟然有一個血淋淋的嬰兒探出頭來,她臉色鐵青,大口地呼吸,滿臉怨婦的看着白洛辰,奄奄一息。
她沒想到那毒居然劇烈到這種地步,再加上白洛辰體內極陽的天地靈氣,逼迫她不得不暫時從林清婉的體內退出部分,來緩解毒性和天地靈氣的侵襲。
“還不快點從婉兒體內,給本君滾出來!”白洛辰忽然大喝一聲,手中一道金光閃過,想一把將黑逸從林清婉體內拽了出來。
“想把我拽出她的體內,你做夢,就算我死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們好過。”黑逸七竅全流着血,顯得猙獰可怖,然而她的眼神卻是慌亂無辜的,她張着手,望着自己滿身的血跡,憤恨的瞪着白洛辰,“你這樣算計我,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你也身中劇毒了吧?
哈哈,所以,就算我死了,你也一樣會死,而且,你真的以爲殺了我,這個世界就再也不會有邪惡的力量了嗎?
殺了我就能永保天下太平了嗎?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的邪惡力量你是永遠也殺不完除不盡的,就算你殺了一個黑逸,還會跳出無數個黑逸的,所以,這世界上的邪惡也是永遠無法完全被消滅被徹底清除的。”
“殺不要完,我會繼續殺,除不盡我也會一直除,哪怕我死了,還有後世的人會爲了正義一直去戰鬥。”白洛辰看着黑逸認真的說道。
“你說,如果我在毒發身亡之前,用你最心愛女人的手,大開殺戒,待她徹底清醒過來之後,會如何?”
黑逸看着白洛辰,眼神中流露出邪惡的笑容。
話音剛剛落下,黑逸便握着白骨之劍,衝入人羣中,擡起劍便大開殺戒,她眼神冰冷無比,沒有絲毫的情緒。
“你……”白洛辰看着她瘋狂的舉動,張了張嘴,本想說點什麼,但是卻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婉兒……快醒醒,黑逸的靈力此刻是最爲虛弱的,冰火兩重天的劇毒正在折磨着她的身體,而我的天地靈氣也正在一點點吞噬她體內的邪氣。
你要快點打起精神,甦醒過來,只要你恢復意識,她就無法掌控你的身體。”
白洛辰一邊提劍和黑逸纏鬥在一起,一邊用心理傳音術一遍遍喚醒着林清婉。
“哈哈……白洛辰沒有用的,剛剛我在她腦海中讓她看到了過去你對她所做的一切,追了她三世,三世她都是死在你的劍下。
她心裡一直最愛的就是你,當她看到你是如何冤枉她、誤會她,並且爲了蘭雪婷,爲了你所謂的天下蒼生是如何將她殘忍殺害的那些畫面後。
那時候,林清婉的表情真是有趣啊!我甚至能聽到她心裡‘咔嚓’一聲碎裂的聲音。”
黑逸看着白洛辰冷笑着說道。
頓了頓,她繼續說道:“白洛辰,你知道嗎?我被困在九轉神玉里面整整十萬年……被你沉沒在極寒冰淵的深水裡,與世隔絕,斷了一切惡念……我根本找不到機會復甦,所以才被你整整困了十萬年。”
黑逸睜開眼睛,扯着嘴角冷笑,“幸虧朔月國的大祭司爲了獲取強大的力量,費勁心機在三百多年前將我從極寒冰淵偷了出來,讓我在天玄大陸那些充滿邪惡慾望的人手裡輾轉多次,那些邪惡的慾望,給了我力量,喚醒了我。
但是——真正放我出來的卻是林清婉。”
白洛辰聞言,霍然擡起頭,望着黑逸那雙紅的彷彿要滴出血的邪魔,神色有些難看,原來因爲自己,婉兒曾經居然經歷過那麼多痛苦和折磨啊!
這就是婉兒消失的那段記憶嗎?因爲太痛苦了,所以她才自覺的選擇了遺忘啊!
“呵呵,看你的表情,你應該猜到了,沒錯,就是因爲她剛剛看到了腦海中那些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所以那一瞬間,她原本沒有一絲邪惡念頭的靈魂才受到了污染,枉她曾經辛辛苦苦壓制心裡的一切邪念,持守自己心裡的準則,可是到了最後,因爲你,竟然全部土崩瓦解,不堪一擊!”
黑逸狂戰起來,表情可怖,一邊狂笑,一邊見人就殺,逢人就砍,眼神毫無一絲感情,彷彿她斬殺的並不是活人,而是在砍瓜切菜一般。
白洛辰看到黑逸在林清婉背後狂笑,下意識握緊了斬神劍,他能感覺到佩劍幾乎是要跳出劍鞘來。
然而內心裡卻是一陣猛烈的顫動:原來婉兒無法控制體內的靈力,被黑逸掌控,是因爲自己,是自己當初對她太冷漠,太不關心了,纔會讓她咬着牙忍住所有傷害和委屈,也不願意告訴他一個字。
“婉兒……對不起……當初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其實,我從第一次在忘川河畔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你,我活了數十萬年,早就對斷情絕愛,對一切都提不出什麼興致和熱愛來。
然而,我卻在當初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對你產生了不一樣的情感,我帶你回了玄月宮,把我能教給你的東西都教給你了,對你,我從來都是毫無保留,毫不提防。”
因爲他相信她是‘善’的,從他第一次看到她,他就知道,他對她從無絲毫的保留,他把自己能夠教給她的全部教給她了。
然而,她卻忽略了她所有的情緒和情感需求,所以纔會令她承受了那麼多委屈和傷害。
“婉兒……”白洛辰輕輕嘆息了一聲,一劍砍掉黑逸手中的白骨劍,飛掠到了林清婉身邊,他撫摸着她漆黑的長髮,想說什麼卻又最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