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昭挑起他好看的眉,嘴角在她的耳邊,似是親吻似是摩挲,他低低的聲線伴着微微沙啞的音色,讓李瀟玉感受到了他些微的動情。
“你倒是分析的精確,若是真如你所言,本王當真是失去了一個絕佳機會了?”慕雲昭笑起。
“你也倒是敢承認,今夜發生瞭如此的事情,你皇兄猶如驚弓之鳥,怎麼可能對齊王府不加派耳目?你不怕在這個時候,在這個緊張的時候,你做的事情太過而引起你皇兄的錯判,從而對你趕盡殺絕?到時候,只怕是仇者快親者恨了。你也就中了人家的奸計,得不償失了。”
“得不償失還是使不得償,本王倒是不在乎。”慕雲昭否定了李瀟玉的話,只是這話是留着缺口的,看似否認,實則話中有話。
李瀟玉何等聰明,又如何聽不出慕雲昭的話中意?
她只是淡淡一笑,將他的否定之言全當沒聽見,抓住他四下游離的毛手,挑眉“齊王爺,如今這齊王府便是四面楚歌之地,看似固若金湯,實則成了今晚最亮的烽火臺,被人當箭靶子一般盯着,稍有不慎,便是大夏傾斜,坍塌毀滅,你還有心思跟我這嫌疑之人,卿卿我我?”
“你現在的目的,不就是打算魅惑本王,好讓你得到最好的保護和信任嗎?”慕雲昭挑起眉,將她抱得更緊一些,抵着她的額頭,笑道。
“你覺得我連殺人都不怕,會軟弱到靠着色相爲生嗎?齊王爺莫非將我李瀟玉看的過於低賤了吧?”
“本王不知,你對我這般投懷送抱,如此投其所好的跟我拉拉扯扯,又是爲哪般?莫非本王懷裡抱着的不是你這個溫香軟玉?莫非本王手裡握着的不是你兮若凝脂的柔夷?莫非本王會錯了意?還是和馨郡主你表錯了意?”
李瀟玉看着猛吃豆腐的慕雲昭,這個傢伙東拉西扯,看似調戲自己這個手無寸鐵的小女子,實則是步步緊逼,逼着自己說出今晚的來龍去脈。
只是她李瀟玉是真的也不知道今晚發生了什麼,但是她不能說自己一無所知,若是如此,那便是個沒有價值的女子。正如慕雲絕所說,西霖國現在國力微弱,已經無法抵抗東嶽國的再次戰事,即便西霖國的國君有魄力跟北晉國的國君聯手追打東嶽國,以割地求榮的破釜沉舟之心來換取西霖國在東嶽國面前的揚眉吐氣,也不見得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因着自己的死而立刻討伐東嶽國。
故而她李瀟玉在東嶽國的確是一個生死盡在他人手掌心的玩物,也的確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不過是看着好看的兩國邦交的紐帶,實則是個棄之可惜食之無味的雞肋。即便有着盛世美顏,也無法因着自己徒有美貌而穩坐釣魚臺。
雖然她口口聲聲在說齊王府四面楚歌,其實她李瀟玉更是四面楚歌纔是。
儘管她在慕雲昭溫暖的懷抱裡,哪怕她曾經真誠的救了慕雲昭的尊嚴,爲他治癒了不舉暗疾,可是在江山權力面前,在慕雲絕的皇威面前,在今夜數千雙眼睛的面前,她李瀟玉里裡外外都透露着細作的模樣,都表露出災星的徵兆,都顯露出羣臣激憤的苗頭。
如果她李瀟玉是上位者,爲了平息今夜文武百官的恐慌和對皇權的質疑,她一定會殺了這個看似始作俑者的女子祭旗!她一定會爲了江山穩固,爲了人心穩定,而痛快乾脆的殺了這個疑似妖女的女子,來謀取時間擺平一起不穩定因素。
可是她不是上位者,她是這個將被祭旗的女子,生死一線,讓她不由得放鬆,也不由得她逃避或是躲開。
在她李瀟玉的面前擺着兩條路,這第一條是披荊斬棘,遍體鱗傷卻是康莊大道的生路,這條路必然會換來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豪邁和殘酷,這條路也必然會換來名耀青史,灼灼其華的名譽和崇拜。只是這條路太累,晝夜不得安寧,每時每刻都纏繞在危險之中,如履薄冰,戰戰兢兢,懸崖走俏,鋼絲跳舞,一着不慎滿盤皆輸的路。
可這是一條生路,是她李瀟玉前世被炸死之後換來的一次重生,她如何能放棄?
其實還有一條路,那就是思路。這一條路不過是一時痛楚,終歸黃土的路。殺人不過頭點地,一閉眼,一了百了。不用費心,不用擔心,不用惶恐,不用CAO心,不用煩心。只是這一條路是死路,人一死便什麼也沒了。
李瀟玉手搭在慕雲昭的肩膀上,她睜着眼,將烈火紅脣覆了上去,很是用心的描繪着他慕雲昭的脣形,很是仔細的體會着什麼是吻,什麼是溫暖,什麼是男人的懷抱。
慕雲昭看着眼前的女子,詫異的看着她主動獻吻,看着她這般用心的吻着自己,其實他的心是隱隱作痛的,這樣的女子若是香消玉殞,着實可惜。這是一個難得讓他慕雲昭不排斥的女子,卻如她所言,是一個禍頭子,一個會引火燒身的隱患,一個會傾覆棋盤的錯棋。
李瀟玉停下這個吻,當着他的面,舔了舔脣瓣,喃喃的說道“你的脣很香甜。我原來以爲書上說擁吻生津,香甜似蜜都是假的,如今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只是可惜,我第一次親吻,卻是生死一線的吻,還是死亡之吻。真是可惜,只是……”
李瀟玉推開慕雲昭,往後一跳,攏了攏身上的衣衫,揚脣說道“只是我李瀟玉既然死過一次,便不會再死一次。”
“什麼意思?”慕雲昭也不希望眼前這個如妖似精的女子消弭而去,等待着她自我救贖的話語。
“意思就是,我知道今夜爲什麼名無心會來東嶽國而不是西霖國,我也知道爲什麼今晚雖然有狼禍,卻沒有造成覆巢之卵的慘況。正如你和慕雲絕所想,這一切都是有陰謀的,而這些陰謀雖然你們看不清晰,我李瀟玉作爲西霖國的外人,卻是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明明白白,仔仔細細。但是,今夜涉及到我是否還能看得見明天的太陽,所以我要求進宮,當着你兄長慕雲絕的面,告訴你們兄弟二人。不知道齊王爺,可否給小女子我這一個生的機會?”
李瀟玉站在仲夏夜的夜風之中,微微一笑,傾覆了他慕雲昭的原則和堅持,讓他動了動脣瓣,沙啞的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