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官道上,跑着一隊馬,爲首那人騎着黝黑大馬,那馬兒極其健壯,身體上的肌肉流線很是完美,長髻隨着晚風飛揚,露出了它晶亮有神的眼睛,只是依照着半亮不亮的燭火,可它依舊在土路上飛奔。
那高壯的馬兒上坐着一人,他墨發高束,身披狐裘,隨着那獵獵的晚風飄蕩,一雙即使是那黑夜也無法掩蓋其光華的眸子。
秀氣的眉毛鑲在那白玉似的臉上極爲契合,鼻樑挺直秀氣,脣形完美的兩片薄脣此時抿的緊緊的,那好似水墨染上的眉也不禁染上了幾許陰暗與晦澀,迎着晚風,他遙遙朝着那高聳的山峰望去,好像在期望着什麼一般。
“駕!”他狠狠一甩馬鞭,側頭朝着身邊那與自己並駕齊驅的人喊道“以笙!咱們再快些!我怕妹妹會出事兒!”君逸一張俊臉再也不復曾經的溫潤,緊繃的面容,深沉的眸色,裡面彷彿在醞釀着什麼一般。
而一旁同樣騎在自家馬上的顧以笙此時也是一臉的肅容,沒有那平時乖巧到不引人注意的模樣,那張溫文秀氣的臉上,卻是染上了肅殺與狠厲。
那不時閃爍着兇光的眼睛在月夜下更顯詭秘,他望了望身後跟着的衆人,薄脣輕啓,只“恩!”了一聲,而後同樣一甩馬鞭,厲喝道“駕!”
看着那兩匹馬帶起的陣陣塵煙,陳江流臉上有些無奈,可是卻十分理解,因此,他朝着身手的衆衙役揮了揮手,朗聲道“跟上!全部加快速度!”言罷,他一勒繮繩,挑釁的看了看身邊師爺裝扮的人,便策馬而去了。
那師爺無奈一笑,也一臉肅然的加快了速度!身後的衙役見此,也緊緊跟隨在二人身邊,頂着月光,衆人馬不停蹄的朝着青牛村奔去!真可謂駿馬翩翩西北馳,左右彎弧仰月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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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雖然不早不晚,可是青牛村的人卻是早早進入了夢鄉!若是夏日裡,也許村民們會燃上幾堆篝火,燃上幾株驅蚊草,在樹下聊聊天!
可在冬日裡,夜幕降臨後,村裡人爲了省那幾許油燈錢,便選擇早早歇息,所以此時家家關門閉戶,村裡只餘那不時的犬吠聲,貓叫聲!還有那家畜哼唧聲。
“噠噠”的馬蹄聲擾了這夜的寧靜,隨後便是連綿不絕的震顫,十多匹馬帶着呼嘯的寒風還有那肅殺的氣勢朝着芒山腳下狂奔而去,只留下被吵醒的村民,還有那家狗的狂吠聲。
“大人!前面就是舍下!”君逸擡手勒住繮繩,策馬走到了陳江流身邊,他眉頭緊皺,帶着掩飾不住的焦急,即便是他此時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還是有些許暴躁傾瀉出來。
他由着馬兒小跑,卻是一直跟在陳江流的馬邊,像是有些難以啓齒似的說道“只是我不知道此時家中如何了!我們是按照我妹妹的吩咐做的!而我們出來時我只是隱約聽到他們進了院子的聲音,我只知他們人數不少!”
君逸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都據實以告,雖然這都與妹妹之前吩咐的相差不多,可他此時仍舊感覺自己有些無力,作爲一個男子,作爲一個一家之主,卻只能像是戰場上的逃兵似的。
雖然他十分信任妹妹的身手,可萬一呢?若是萬一妹妹出了事兒,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兩個大男人,居然扔下了一院子的婦孺,美名其曰出來搬救兵。
雖然報官是必須的,可不代表非要他們兩個去,妹妹此舉是不是篤定了自己無法保護她?此時的君逸卻是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歪,秀氣的眉頭緊蹙,甚至都形成了川字,再加上那被寒風凍的青紫卻仍舊不戴帽子的臉,怎一個難看了得?
“大人,他們手中有武器!”此時一行人的速度卻是降了下來,而走到前方的顧以笙卻是也策馬來到了陳江流身邊,他此時面露肅容,眼眸中更是藏着駭人的殺氣。
這次可是與自己那便宜父親不同,他們帶着武器,怕是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看着錦繡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樣,再加上之前那頗有深意的言語,想必是她早就在什麼時候知道了,而不讓他們這羣人知道,想必是怕嚇到他們,就如初見那次一樣,她一個人便是把他們都解決了個乾淨。
雖然這羣人是帶着殺機與自己便宜父親圖財完全不同,可依錦繡的性子,定然是會把大家安排好,獨自護他們安全的!錦繡啊...錦繡!你這又是何苦呢....顧以笙在心中慢慢品味着這個名字,舌尖卻是無端升起了苦澀.....
而此時的君逸與陳江流還有師爺三人聽見顧以笙說武器就是心中一驚,他們找來時只說有強盜翻牆進了院子,還說怕是有人裡應外合給他們下了毒藥。
若不是那錦繡會一點兒醫術,怕是早就着了道了,因此,也沒來得及將話問清楚他們就匆匆趕來了,因着幾人學子的身份,再加上之前的一面之緣還有那位臨行前的囑託,他卻是半點兒也不敢慢的。
陳江流與他身旁的師爺對視一眼,而後便端起了威嚴,眉宇凜然,雙眸含威,看着近在眼前的院子,他面色鄭重的朝着君逸說道
“小兄弟,裡面的情況咱們現在還不清楚,有勞你領我們從你來時的偏門進去,咱們先探探情況,再決定如何施救吧,我怕咱們猛然進攻,那歹人若是以他們爲要挾就糟了!”
陳江流威嚴的眸中含着一抹憂色,雖然他如今說的好聽,可誰也不知這院中究竟是何種情況,不說他們是他轄區的百姓,她還是那位囑咐自己照應的人啊,好嘛,這才幾天啊,就搞出這麼大的事!
持械進宅,也不知是誰如此膽大,想找死啊,既然如此請求,自己真該送他一程啊!陳江流輕扯脣角,一張英俊正氣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抹駭人的微笑,彷彿那擇人慾食的狼一般,極度危險....
回過神的顧以笙眸子縮了縮,心下卻是定了定,這人看來也不是那般正氣,想必到時候錦繡弄出什麼古靈精怪的東西,他也不會在意吧?
顧以笙嘴角盪出一抹微笑,雖然他的眼中依舊還有着抹不去的兇光,可是卻多了幾分自信,那是對於錦繡的自信......